正文 第88章 乾道六年,六月 10
“哈哈!”我毫不掩飾的笑了兩聲,“秋大娘,您是個聰明人,我也就不跟你裝腔作勢的說客套話了。秋穗進來。”
我說完就進屋裏去了,佩蘭和其他幾個丫頭也跟著進了來,沒一會兒秋穗也到了我裏屋來。
秋穗還有些抽抽噎噎的,眼睛已經哭的腫了。一張通紅的小臉,下巴圓圓的,還滿是稚氣。汗水濕了額前的碎發,可憐又叫人無可奈何。我是個壞人,叫她明白了自己身為奴仆的悲哀與不得已。也叫她明白,我才是她的天,能為她遮風擋雨的不是她的家人,也不是她忠心耿耿護著的慶王府。
“你是不是覺得伴君如伴虎,我喜怒無常的還不如一個暴君?”我問秋穗。
秋穗不說話,一切來得太快,可能她隻覺得不可思議。何況她沒犯多大的錯誤,就像她娘說的,不過是莫須有的罪名。真要處置起來,都沒個名正言順的說法。
“下去吧,讓你佩蘭姐姐帶去用點飯菜。然後洗個澡,早點休息,明日再過來。”我緩了緩語氣。
天氣太熱了,胃口不好,佩蘭拿了涼糕來,我也隻是用了一點。先前的酒用的太沒意思了,存在心裏頭不舒服。
洗漱一番後,去牧雲那邊溜達了一圈,娟姑姑正在教她練字。她這個年紀會寫些什麽,能拿起毛筆擺擺樣子就已經很了不起了。隻是這丫頭天生有些慧根的,哪怕是一二三四寫的也是有模有樣呢。
牧雲一見著我來,這心思就不在了,滿心裏就想著跟我玩。我頂著娟姑姑的白眼,兩人瘋鬧了一回,不過是你追我或者我追你。小孩子笑點低,屁大點事都能笑的特別開心,外麵的人聽見,也覺得我們太吵了。直到出了汗,娟姑姑實在看不下去,把我攆回來了。
娟姑姑的話還是要聽的,不聽她的就是不懂規矩不服管教了。她輕易不發表意見,隻要開了口就是深思熟慮過的,所以我也就不為難她了。
回來後,我見西廂房的燈暗了,一點聲響都聽不見。好想去窗戶那邊偷窺一番,瞧瞧兩個人在做什麽猥瑣事。
可是萬一敗露,看見我家王爺那張冷臉,想想都惡寒,所以還是算了吧!
回到自己的房裏,躺在床上,身上熱,內心也燥熱難耐。想想今天晚上實在是太可惜了,我怎麽那麽蠢呢?他要主動親我哎,比我去親他不是更美好嗎?我幹什麽非得要表現的那麽無所謂那麽老練世故?
他這個人脾氣真的不是很好呢,很容易就翻臉了,一點也不像個修行人。
那種事情真的很美妙嗎?如果對方是他,我可能真的不會覺得是在低身奉迎,而是作為一個壞人,褻瀆了他吧?死了也願意!
他說他能救我,是不是就是以身相許啊?要是不想不說就是了,幹什麽又說了,還強調不願意?口是心非!
啊,蒼天啊,他是我的小叔子啊,他是修行的道家人啊,他接近我是帶著目的的啊。可是,好想親親好想抱抱啊!我就是個齷齪的女人,不顧天理人倫的女人,是個短命鬼。
“啊……啊……”
咦,什麽聲音?怎麽有女子嚶嚀的聲音?如果不是我想歪的話,這可是個女子承歡時在忍不住的低吟啊!以前可從來沒聽的這麽清楚過,羅纓是個忍耐的性子,怎麽樣都太克製。就連湘竹,也礙著禮法情麵,不敢太張揚。
可這今日,動靜也太不尋常了。另外一位還是我家王爺嗎?他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凶殘了?那床還能承受嗎?不會塌了吧?
我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莫名的有些興奮,立馬跳到窗戶那,想看看究竟。隻可惜我這邊離西廂房太遠,除了聲音聽的更清楚一些,其他的什麽也看不見。
我臉上帶著忍不住的笑意,跑到了外間去。佩蘭睡在榻上,見到我出來也急急地跟著坐起。
“夫人要做什麽?你可別出去!”她一麵說一麵朝著我使眼色,要我快點回自己房裏去。
“我不出去,我去看看三娘!”我還隻顧著笑,一心要去看看羅纓會怎樣。她那邊可離得比我近多了,聽得也清楚,說不定連燈影都能看得見。
“別,別!”佩蘭見我已經抬腳要進花廳,急的跳下來一把拉住我,用幾乎口語的聲音在我耳邊說,“吵架了,正別扭著呢,你別去引火了。”
哎呀,他們也有惱著的時候啊,這可是個稀罕事啊!不行,要我裝聾作啞可辦不到,如論如何也要去瞧瞧熱鬧。
我掙脫開佩蘭,一腳踏進花廳,佩蘭見攔不住,隻好隨我了。
我在掀簾子前先咳嗽了一聲,隨後才笑嘻嘻的進去。房裏很安靜,床帳已經放下了,我躡手躡腳的跑過去,看見羅纓真的睡在床上呢。她麵向著裏側,一動不動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著了。
“美人!”我用邪惡的語氣呼喚了一聲,還極其猥瑣的伸了手在她胳膊內側的嫩白處掐了一下。隨後也不拿開,隻摩挲著,“哎呀,這麽熱的天,這肌膚還是冰涼如玉,潤而不燥。”
“走開!”羅纓甩手推了我一下,但力氣不大,我隻晃了晃,屁股還穩穩地坐著。
“怎麽能讓美人獨守空房呢,要不讓大爺我委屈一下,陪陪你,可別心焦了!”我說著又上去摟住了她。
“你這一天到晚的無事可做,我可是忙的覺不夠睡,別打擾我。”
“這麽大的動靜,你也能睡得著,心可真夠大的。還是由此及彼,自己在意淫?”羅纓把我推開,我又死皮賴臉的黏上去。
羅纓聽我這樣說,終於抬起了身,“你這是來找我抱團取暖嗎?”
“用不著,是我太熱了,來給你捂一捂。”我說。
羅纓抿了抿嘴唇,隨後自己就笑了,她的房間沒有點燈,借著窗外的光,我隻看見一點人影。
“你還真是厲害呀,竟然抓著王爺陪你一起演戲。”除了冷嘲熱諷,能不能換點別的?
“沒有啊,我們已經坦誠相對了。我比你會做人妻,要大度嘛!”還是學聰明一點,打死不能認,反正她也無從查起。
“那請問,我該怎麽做才叫不大度?”羅纓氣極反笑,耐著性子假裝客氣。
“跟我一樣,咱們去聽牆根唄!”我又一臉猥瑣相。
“滾!”羅纓終於壓製不住心中的厭惡,伸手一指,送我上路。
“沒意思,咱倆一起睡唄,你家王爺知道了,不是更……”一柄扇子直接撞到了我的腦門上,“啊哦,羅纓吃醋了,王爺你……”
“嗷……”什麽東西又打到了我?
算了,走吧!
我隻好又回自己的房間,佩蘭看見我,也沒下床,隻是抬著頭看我。我撇了撇嘴,無奈的朝她揮手,“睡吧,睡吧。”
依稀還能聽見西廂房的動靜,三更敲過,算一算已經好久了。王爺也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子,羅纓要是生氣不管他,我是不是應該吩咐廚房燉一些補品,別叫他虧虛了?
那春暉不是更慘了,明天她還能起床嗎?我要不要明早叫她來給我請安,順便服侍我用早膳,我也好真真切切的看清楚一夜成歡後女子的嬌態與無奈。
我就躺在床上胡思亂想,身上熱,枕衾上還有些許涼氣,隻能翻來覆去的換一塊地方。正在迷迷糊糊有了睡意的時候,聽見門簾響動,頭皮立時一緊,腦袋就清醒了。腳步聲卻很淺,仔細聽著還是不真切,我一下子坐起身,看見繡屏後果真有個人影。
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不會是趙恪吧?他是來找死嗎,還是要送我去地獄?
“王爺?”我小聲的叫了一句。
叫完之後,我才發現自己的卑鄙,固然趙恪要害我不假,可是我一樣的沒有誠心。我這一出聲是在暴露他,也是在洗刷自己的罪名。這動靜連我都發現了,其他人還能不知道嗎?
隨後我才想到不會是趙恪,他現下已經站到了明處,羅纓不可能不防著他。如今慶王府是真的高手如林,就算他再強,也不可能如入無人之境了,何況他還是要來找我。
繡屏後的人沒說話,但我已經確認了,連佩蘭在外頭都沒動靜,肯定是王爺沒錯。隻是,王爺跑來我這是什麽意思?他跟羅纓鬧了不愉快,他找春暉發泄了半夜,可我是無辜的啊,我是看戲的啊!
我家王爺最近對我的舉動越來越不對勁了,就算趙恪不提醒我,我也知道我的危險。可我該怎麽做才能叫他斷絕了往我房裏跑的念頭?
將他狠狠地打一頓,叫他知道疼,知道我的厲害!可如果王爺也跟我惱了怎麽辦,對我產生了厭惡,並且動了殺念怎麽辦?
拿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以死明誌,求王爺不要逼我!可是王爺會不會被我這幅忠貞烈婦的模樣給嚇到,以為我對他一直有二心?
“王爺,你是太熱了,睡不著嗎?”我小心翼翼的問。
王爺還是不說話,人也是一動不動的站著。
我有些慌張,也有點害怕,王爺不會也想拿我來發泄吧?
“佩蘭,佩蘭。”我叫了兩聲沒聽見動靜,佩蘭這丫頭太人精了,我越這樣她大概越不會搭理。
“王爺暈倒了,快去請朱太醫來!”我焦急的吼了一聲,完全的放開了嗓音,恐怕連西廂房的那位都聽見了。
果然,佩蘭立馬就要踏步進來了,連羅纓那邊都有了聲響。
可是王爺聽見我喊,立時走了過來,粗魯的一把扯斷了帳簾,伸手就捂住了我的嘴。
我小聲的“嗚”了兩下,身子被他桎梏的厲害,動彈不得。這男人要是發起狠來,力氣真是大的要命,他又不是練家子,我竟然一點都掙紮不得。
佩蘭剛進來,立刻又出去,黑燈瞎火的,又有屏風擋著,我都懷疑她根本沒看清。隨後我聽見佩蘭跟羅纓說,“沒事三娘,又是她在作妖!”
佩蘭,算你狠!
我放棄反抗,一動不動的等著王爺自己鬆了手,隨後討好的帶著笑,“王爺,你看,羅纓還是很在乎你的!”咱就別賭氣了好嗎?行為有點幼稚。
“睡覺!”王爺把我一推,直接按倒在了枕上。我用的是瓷枕,頭磕在上麵,發出了撞擊聲。
“嗷!”其實不怎麽疼,隻是假裝的習慣了,叫完了才覺得不妥。
果然,我家王爺伸手拍了我屁股兩下,手勁還不小,我又疼又臊,幾乎是本能的又叫了兩聲。
待到他又要動手,我連忙求饒,一把抱住王爺,輕聲的說,“別,我配合你,你要我怎麽叫我就怎麽叫。” 氣死羅纓,叫她一夜別睡。
“我說睡覺!”王爺任由我抱著,自顧自的也跟著我倒在一側,我的胳膊還被他壓著。
大概是覺得瓷枕太硬睡得不舒服,王爺又喊佩蘭,“換個枕頭來。”
“我有,我來給你拿。”我說著就想起身,正好能把胳膊給抽出來。
“不許動,就這樣抱著我!”王爺你喝醉了嗎,怎麽像個小孩子?
佩蘭還真的進來,給王爺換了一個軟和的枕頭,隻見她正著臉色,目光不瞟開一度。王爺略微的抬了抬頭,幾乎不給我絲毫抽出胳膊的機會。我這纖細的小胳膊哪裏經得起他壓上一夜,不會血液不通的斷掉了吧?難道這是我成為大俠的第一步?
“王爺,你不熱嗎?”我好熱,不光一隻胳膊被他壓在身下,另一隻也不得不維持原樣,搭在他的肩上。而且麵貼麵,連呼吸都是黏黏膩膩的。
王爺隻是躺著不動,閉著眼睛,呼吸均勻,感覺已經睡著了。
娘的,老娘睡不著,全世界都陪著我失眠。
“佩蘭,打些涼水來!”我頭上出的汗已經流到了我的臉上了,連脖子都不能動,一動就感覺粘在了一起。
佩蘭真的端了一盆水來,王爺不讓我動,隻能讓佩蘭給我擦了把臉,順帶著連脖子胳肢窩也擦了一遍。隻是水不是涼的,我也不挑剔了。佩蘭大概看出來了,便給我打了一會兒扇。風一吹來,熱氣蒸發,頓時舒服的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