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鳴簫起舞
宮齊見到宮芸兒已經收斂了情緒,這才將視線轉向鳳傾逸,道:“讓玉臨國主笑話了,我妹妹自小與我親厚,這麽久沒有見麵,見到了我自然是悲從中來。”
“無礙,自古以來,血溶於水,看你們兄妹二人感情這麽親厚,朕甚是高興!”
“對啊,皇上,自從臣妾進入皇宮以來,還從未見過德妃妹妹哭過呢。看來這兄妹情誼,是什麽都比不了。皇上,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牧婉蘇跟著鳳傾逸的話往下說,雖然說是為了給德妃解釋,可是卻明裏暗裏地諷刺她“身在曹營心在漢”。
聽了牧婉蘇的話,花無豔輕輕勾起了嘴角,看來進宮這麽久以來的牧婉蘇,終於忍不住要開始打壓後宮的嬪妃了呢!這個時候她想納蘭洺雁望去,隻見她柔美的外表下沒有任何表情,似乎在思考著什麽。而宮芸兒隻是看了牧婉蘇一眼,沒有回話,一時間場麵安靜得有些詭異。
“聽聞雪雲國太子宮齊精修琴律,不知今日可有機會,聽聞一番?”這個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大殿中央響起,花無豔向上望去。之間一抹白色的身影掛在房梁之上。再望去,卻是那行事放蕩不羈的司徒九都。隻見他身子輕輕一躍,便跳到自家恒親王府的位置上。而他的父親司徒恒居然不為所動,自顧自地喝著自己麵前的酒,看來已經是習慣了自家兒子的出格行為,司空見慣罷了。
花無豔見此笑了一下,眉眼之中滿是愉悅的笑意。普天之下,敢在皇上麵前這樣作為的人,除了他司徒九都還有何人?見到有人在打量自己,司徒九都向花無豔望去,然後快速地給了她一個媚眼。花無豔見此,臉一紅,有些不自在,便將目光移開。可誰知將視線移開,又正好對上宮齊那柔和的眸光,像深海裏的旋渦,靜靜地注視著自己。
花無豔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麽,用疑惑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見他沒有什麽表示,便不再看他,低下頭沉默。
“司徒世子哪裏的話,宮齊不過一粗俗庸人罷了,哪裏有你說的這般精通音律,隻不過是閑來無事,自娛自樂一番罷了。”
“太子說的哪裏話?你如此謙虛的話,我可是一個字都不會相信,若你不答應我,我可不依。”司徒九都步步緊逼,絲毫不給宮齊拒絕的機會,拿出了他在外交上的本事。花無豔聽了他的話,隻覺得好笑,沒想到司徒九都還有這麽無賴的一麵,可真是讓她大跌眼鏡。
而接下來司徒九都的行為可更加大膽了,隻見他手指一彈,便有宮人從殿外抬出一架木香琴,看來真是早有準備,誓要為難到底。看到這樣,宮齊也不好再拒絕,隻見他拱手起身,向鳳傾逸點頭行禮,然後走到木琴旁邊,施施然坐在木琴前麵,將手搭在琴弦之上,然後一瞬間他就發現了不對勁。原來那琴弦竟然是鬆的,再仔細觀察一番,竟然連製作木琴的木頭,都是壞的,已經有些年頭了。看來今日鳳傾逸和司徒九都,是打著為難自己到底的念頭了。
宮齊低下頭,沒有將自己的異樣流露出來,再抬起頭,眼中已經是一片平靜。然後他將手搭在琴弦上,手指請撥琴弦,隻一下,琴弦就發出非常悅耳的聲音。接著幾個手指快速地撥彈勾拉,一首宛如天籟的琴音便緩緩從琴裏流出來。像山林裏翠鳥不厭其煩的鳴叫,又像山澗裏溪流與岩石相碰撞泠泠作響,直聽得人如癡如醉,宛如陷入了無邊的渦流之中。
鳳傾逸和司徒九都都驚訝得睜大了眼睛,一架壞了古琴,他都能夠行雲流水地彈出來,看來他現在不是在用手去撥琴,而是用內力促使琴弦發聲,好厲害的內功!這個時候,兩個人都不得不認真地去對待這個雪雲國的太子,一直聽聞他隻是能文,竟然不知道他的武功,也可以這麽厲害!
而花無豔則看著宮齊的動作,每一個手法,雖然看似纏綿,但是非常簡單幹淨,不拖泥帶水,給了她一種“玉樹蘭芝,非公子莫屬”的感覺。
鳳傾逸、司徒九都花無豔尚且能平靜對待,而其他的人就不是這樣了,他們隻知道這琴音十分美妙,卻不知道這是用內力彈奏出的琴音,帶了一點魔性,可是蠱惑人的心智。而就是在所有人沉浸在這美妙音樂的時候,琴音突然停了。一時間大殿之中的人都麵麵相覷,然後用驚訝的目光看著宮齊的地方。隻見他慢慢將手從琴弦上抬起,然後看著堂上的鳳傾逸,笑道:“自古琴簫和鳴,鳳凰起舞,皇後乃一國之母,乃是鳳凰的不二人選。至於這簫聲嘛,不如——”說著宮齊將視線轉向花無豔,輕輕地說:“就讓昭儀娘娘來吧,玉臨皇,這樣可好?”說到最後他眼裏含笑,等著鳳傾逸的意見。
鳳傾逸還沒有回話,花無豔就搶先回絕道:“我不會吹簫,怕擾了在座的雅興。”
“大膽,皇上還沒有開口,豈容你這個小小宮婦拒絕的道理?”而花無豔剛說完,牧國公牧修寧就先拍案叫囂,震得所有人側目而視,但是花無豔絲毫沒有畏懼他。
“那依牧國公所見,又該如何是好?”花無豔的聲音很平靜,像過家常一般。
“自然要等到皇上發了話,才有你開口的道理,天大地大,皇上最大。哪有你小小昭儀先行開口的道理,按照我朝法律,該斬首示眾!”牧國公不以為然,抬頭傲然道,卻沒有注意到鳳傾逸眼中的冷色和花無豔眼裏的嘲諷。
“那就算臣妾有罪吧,可是皇上都還沒有過問臣妾的罪過呢?牧國公就先拍案叫囂,依牧國公剛才所言,你這般行為,又是將皇上致於何地呢?我好歹是皇上親封的三品昭儀,恐怕還輪不到牧國公來問罪吧!目無王法,藐視皇權,按照我朝法律,牧國公覺得自己應該受到怎樣的懲罰呢?”花無豔的語氣很平淡,看向牧國公的眼神也十分平淡,就像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一般,事實上他對於她,真的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跳梁小醜罷了。經過這麽多的事,花無豔一驚明確地知道,隻要鳳傾逸不想讓自己死,那麽在這京城之中,就沒有人可以傷害自己!
“你——”牧修寧氣得青筋暴起,正欲說話,鳳傾逸就先阻止了他。“一場家宴而已,何須如此大動幹戈?皇後就去扮演鳳凰,跳一支舞吧。至於這簫聲吧,既然雪雲國太子都開口了,就有昭儀來吹簫吧,不要亂了兩國的友好!”皇上已經發話,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皇後牧婉蘇提著裙擺走到大殿中央,一身紅裙,宛如一隻火鳳凰,展翅起舞。
“展素,你把雀鳴簫給昭儀娘娘送去!”宮齊吩咐展素素去拿雀鳴簫,聽到這話,展素素先是麵露出一絲驚訝,在得到了對方堅定的眼神後,還是拿出了雀鳴簫,走到花無豔麵前遞給她,什麽都沒有說,打量了花無豔一眼後,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花無豔伸手接過,觸手便是一片冰涼,沒有多想,將玉簫從麵紗挨近唇邊,正待鳴簫。
“慢著!”這時一向不多話的太後發言了,“遮紗鳴簫,這在大殿之中是對皇上的大不敬,昭儀還是將麵紗取下再鳴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