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頓悟,董夫人為什麽會用那般怪異的眼神盯著她。
原來,是她與顧安心,撞衫了——!!
先不說今天來畫廊參觀的人,皆是寧城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哪怕是娛樂圈的三流明星,參與活動的時候,不小心與別人撞衫,都恨不能分分鍾拿刀砍死對方。
而這樣的場合穿一樣的衣服,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郭蘊溪目光毒辣地剜著窗外。
“但凡提及文藝複興時期的畫家,大家最先想到的就是達芬奇、米開朗基羅,而我最喜歡的一位作家是意大利的‘丁托列托’,他的作品,不僅人物的身體姿態、輪廓線條鮮明,而且作品的光影和顏色也極為突出,可以說是綜合了當時兩個畫派的優點。郭小姐喜歡文藝複興的哪位畫家?!”
董夫人一邊入迷地欣賞著掛在落地窗戶上的油畫,一邊詢問身旁的郭蘊溪。
可是等了好半天,也沒動靜。
董夫人不由得納悶收回視線看過去。
然而,在瞧見畫著精致妝容的郭蘊溪,雙目迸射著陰鷙的光芒,整張臉孔都猙獰地扭成一團,她當即倒吸一口涼氣,驚呼出聲:“郭小姐,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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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真仔細將畫展裏的每一幅畫都看了個遍,顧安心仍然覺得不過癮,又倒回去將印象最深的幾幅畫再次欣賞了一遍。
一邊在心裏感歎,大師果然是大師,一邊又有些失落。她這一輩子,恐怕都畫不出這樣一幅畫來。
晚上八點整。
顧安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畫的時候太專注太用心,等徹底放鬆下來之後,她竟然覺得:餓!
一手端著還未喝完的紅酒,一手提著黑色禮裙的裙擺,顧安心開始在畫廊裏四處搜尋傾辰的身影。
那混蛋明明讓她自己看一會兒畫,他遇到熟人上去打個招呼。
怎麽打個招呼,人都招呼得不見了。
此刻,天色已經黑透。
展廳裏卻是燈火璀璨、亮如白晝。
展廳的後麵,是博物館的會客中心,被董睿臨時改成了休息區。
表麵意思是:休息。
其實,隻不過是各大投機的富豪,聚在一起聊聊人生、談談投資罷了!
而董睿投資10億舉辦這個畫展,目的就是為了融資。
顧安心穿過寬闊的展廳,剛進入休息區,迎麵就走來一個穿著深灰色馬甲的服務生,她禮貌性地詢問道:“你好!!”
服務生頷首:“小姐你好,請問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
顧安心:“你知不知道傾辰先生在哪個包間?!”
服務生有些困惑:“傾辰先生?!”
顧安心這才恍然大悟,大致將傾辰的身高、發型,以及衣著描繪了下,服務生立刻恍然大悟:“你說的是和李總一起的那位先生吧?!”
顧安心自然不清楚服務生口中的李總是誰,隻知曉裏麵的服務生都是經過培訓,不僅記憶力超強,還能一眼認出貴客們衣著的牌子。
她點頭:“對,就是他。”
服務生回複:“他剛剛和李先生去展廳了。”
“……”顧安心當即鬱悶到不行。她一路走過來,並沒有遇見他們啊。會不會是服務生口中的那個人不是傾辰?!
顧安心道了謝,沿著走廊往前走了幾十米,最終還是想折回展廳再去找找。
可是猛然轉身的刹那,一股冰冷的液體,鋪天蓋地迎麵澆灌而來。
顧安心慘叫連連的同時,濃鬱刺鼻的酒味兒,也急劇在空氣中彌漫擴散……
一時之間,嫣紅的酒液,沿著顧安心瘦削的瓜子臉,以及耳鬢兩側散落而下的碎發,蜿蜒滾落。她白皙的臉龐,以及纖長細膩的脖頸,一片觸目驚心的狼狽。
她竭力撐開被紅酒潑染的眼眸,模糊不清的視線內:燈光黯淡的走廊裏,郭蘊溪怒氣騰騰、雙目含著濃濃的恨意,正惡狠狠地剜著她,而端在手裏的高腳杯,早已空掉了……
“你……”顧安心的大腦有些反應不過來,不明白郭蘊溪為什麽無緣無故潑她紅酒,剛想開口質問,然而,不等她開口,郭蘊溪已經抬起另一隻手,狠狠抽在她的臉上。
“啪~”的一聲脆響——
顧安心覺得自己臉頰火辣辣疼的同時,腥鹹的血腥味,急速充溢整個口腔。
捂著臉頰,顧安心瞪向郭蘊溪:“郭蘊溪,你憑什麽打我耳光?!”
此刻的郭蘊溪,臉色又冷又沉,辛辣的目光,猶如淬了毒一般:“憑什麽打你?!原因恐怕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清楚什麽了?!”顧安心實在氣不過,拔高聲音質問道。
郭蘊溪卻是冷冷一笑:“不清楚?!那好,我教你!!”
言畢,不由分說,郭蘊溪幾步就跨了上去,大力揪住顧安心的裙子就是一陣發瘋發狂的亂撕亂扯。
“嘩——”
“嘩嘩——”
“嘩嘩嘩——”
顧安心嚇傻了。
更沒想到郭蘊溪的力氣居然會如此之大。
不過眨眼的功夫,純手工定製的黑色長裙,從領口到腰際已經撕裂了好幾道長長的口子,刹那之間,冰冷的空氣,呼呼地往她裙子裏鑽。
顧安心一邊死死揪住裙子的裂口不讓它跨落下去,一邊抬手去推麵前早已喪失一切理智的女人:“郭蘊溪,你住手,不要撕我裙子,住手!!!!”
而郭蘊溪怒紅著眼眸,完全失去理智,她卯足全力撕扯著,也歇斯底裏狂吼著:
“顧安心,你就是一個臭不要臉的賤.人!!”
“以前心心念念想要搶走我的男人,現在見男人搶不走,卻又故意跟我穿一模一樣的裙子讓我出醜,你心思怎麽這樣歹毒啊?!”
“我告訴你,不僅盛瑾畫不會喜歡你,而且穿這條裙子出來,被笑話的人,也隻會是你!!!”
“啊啊啊啊啊,你個賤人,我要殺了你——!”
“郭蘊溪——!!!!!”從展廳折回來的傾辰,遠遠就瞧見好似瘋了的郭蘊溪,一邊厲聲尖叫著,一邊抓住顧安心的頭發,蠻橫粗暴的狠狠用力往後一拉,高高揚起巴掌就抽在顧安心的臉色。
而顧安心顯然處在劣勢,頭發被郭蘊溪死死纏在指尖,整張臉被迫高高仰著,而她的雙手隻是死死揪著早被撕碎的裙子,緊緊護在胸前。
哪怕隔著好幾米的距離,傾辰仍然清晰地瞧見:顧安心原本白淨的臉頰,此刻又紅又腫;她瘦削的身體,因為害怕,顫抖得厲害。
傾辰嚇壞了,幾個箭步就衝了上去,強有力的胳臂死死鉗製住她的雙手,仍由她如何大力掙紮,皆動彈不得。
“你再碰她一下,試試!!”傾辰犀利的黑眸寒光乍現,冷峻卻宛如雕刻版俊美的臉龐席卷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凜冽殺氣,讓人望之心顫。
而郭蘊溪在看清傾辰容貌的瞬間,徹底傻眼了。
傾……傾辰?!
他怎麽會在這裏?!
怎麽會跟顧安心在一起?!
郭蘊溪原本猩紅的眸底,此刻全是濃濃的震驚與畏懼。
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顧安心十二歲生日的那天,盛瑾畫和傾辰兩人,在學校旁邊的小巷暴打在一起的畫麵。
那個時候盛瑾畫比傾辰年長兩歲,所以他比傾辰高;可是傾辰卻比他長得結實。
那天的決鬥,可以說是不分伯仲。
那天的她,躲在小巷的轉角偷偷看著他們兩人因為顧安心被對方揍得鼻血直冒,仍然沒有停手的意思,短短半個小時,小巷的青石板路,被嫣紅的鮮血都染透了。
傾辰不是被領養去了國外嗎?!
他怎麽回來了啊?!
郭蘊溪直勾勾地盯著傾辰那飽滿又漂亮的額頭上,那淺淡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疤痕,失了神。
“放手——!!!”傾辰粗魯無比,一把推開她。
郭蘊溪當即搖搖晃晃往後踉蹌了好幾步。
傾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脫下自己的外套,緊緊裹在幾乎半裸的顧安心身上,一邊柔聲細語安撫著全身瑟瑟發抖的女人:“安心,不要害怕,沒事了,我在這裏,我在這裏……”
正安慰著,而踩著足足有十四公分高跟鞋的郭蘊溪,明明已經站穩了,她卻突然雙腳一崴,整個人重重朝著牆壁倒去。
“咚”的一聲悶響,額角裝在堅硬的牆壁上,嫣紅的鮮血,立刻泉湧一般往下滾落。
“傾辰,為什麽你要幫著顧安心欺負我?!僅僅隻是因為我穿了與顧安心一樣的裙子?!當初我選擇了小畫畫,沒有跟你在一起,你是故意在報複我嗎?!如果這樣出氣能讓你的心裏好受一點,那你盡管來好了,隻要你不再生氣,我受再多的委屈也願意。傾辰,我還是那句話:一直把你當成最好的哥哥,一直都是……”
傾辰頓時納悶不已,不明白郭蘊溪為何突然這樣講,直到身後忽然乍起一道無比暴戾陰霾的狂怒:“顧安心,你們到底在做什麽——?!”
顧安心嚇得渾身一抖,微微扭過頭,一眼就看見站在走廊的盡頭、一臉寒霜的盛瑾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