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對我長公主還是放尊敬些
等李卜趕到布置馬場的時候,裕安已經在等他了,兩人相互揖了一手算作見禮,裕安問他羅敷的傷怎麽樣了,李卜反問他是怎麽知道的。
裕安笑了笑:“馬場是我在管,什麽什麽時間進出我自然再清楚不過,長公主對這件事很上心,對國公你也很在乎。”
這種明目張膽到讓所有人都能看出來的偏愛讓李卜心安,不自覺就昂起了腦袋,但嘴上仍在傲嬌著:“是嗎?”
“我很羨慕長公主對國公的這份兒心。”
像兩個成過婚的男人在交流心得,李卜問他:“國主對你不好?”
裕安自嘲的笑:“你什麽時候見過一國之君隻忠情一人的?”
李卜莫可奈何歎聲氣,沒再搭話,心裏卻一點也不覺得裕安可憐,人嘛,除了被逼無奈,否則走到自己現下這一步都是個人選擇,不值當別人可憐。
兩人先在圖紙上畫出了需要布置障礙的地方,然後再命人去實地布置,多是些針對馬的,他甚至還叫人去抓了幾條魚放在食槽裏。
裕安不解:“放魚是何意?”
“放在食槽裏當然是喂給馬吃的。”
馬吃魚?這裕安還是第一次聽說,驚道:“從未見過有馬吃魚的,或許你們那兒的馬會吃,但我們這兒的馬未必會吃,我可提醒國公爺一句,別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裕安心裏也是不希望芝卉能贏的,芝卉贏了,李卜就得留下,李卜留下了,哪裏還有他的容身之處?
李卜沒有要改主意的意思,還問了他一嘴:“國主今日騎什麽馬?”
裕安道:“自然是騎她的赤紅馬。”
“這樣吧,為免有人作弊,現在就把兩匹馬放在一起看管,這樣能保證兩匹馬都在視線範圍內,若是其中一方有動手腳打算,也能及時被人察覺。”
裕安同意了,然後各自讓人去牽馬,馬牽過來之後李卜撫著富貴的鬃毛,低聲說了句什麽。
裕安沒聽清,問他,他說:“馬是最通人性的,我隻跟它說,今日無論如何也要贏。”
裕安覺得他有些神神叨叨的,也就沒再說什麽,隻等著下午的比賽了。
他回去之後,芝卉問他李卜都做了什麽,裕安就把馬場是如何布置的跟她說了,芝卉奇怪:“他就沒做什麽特別的事?否則為什麽這麽胸有成竹的篤定羅敷一定會贏?”
“沒有,長公主昨天半夜就在馬場了,一直到天亮才離開,聽說還摔傷了腿,國主,這時比賽是不是有些勝之不武?”
芝卉嗤道:“勝之不武?有什麽勝之不武的?我是讓她半夜練馬了,還是故意讓她摔跤了,她自己不愛惜身體與我何幹?反正李卜我是要定了!”
裕安勸說無果,最後隻能放棄。
富貴跟芝卉的馬拴在一起這段時間,李卜派人來給富貴喂過幾條魚,都是新鮮宰殺,剔除過魚刺的鮮嫩魚肉,眼見旁邊那匹馬嘴裏嚼著幹草甚是無味,於是也給他吃了一條。
守馬的士兵見狀驚道:“這馬還吃魚?”
“怎麽不吃?你沒見過吃魚的馬怎麽知道馬不吃魚呢?”
守馬士兵眼看自家的馬也津津有味吃起來,眼珠子都快掉地下了,這還真是人間奇聞。
送魚的人走了之後,士兵又見兩匹馬脖頸越過廄欄居然貼麵親了起來,愈發覺得震驚了,這這這.……兩匹馬還看對眼了?
眨眼就到了該比賽的時辰了,羅敷換上了利量的馬術服,一瘸一拐趕往馬場。
李卜看她走路辛苦,打橫就將她抱了起來,羅敷頭上的帽子要掉下來,趕緊用手捂住,勾在他脖子上的手拍了拍:“放我下來,我能走。”
她就是不想讓芝卉看她笑話,但馬場距這兒還有段距離,等走到了,她這條腿也廢了。
“殿下不就是不想失勢嗎?放心,我抱著你,芝卉看了隻會覺得不開心。”
她不開心,羅敷不就開心了嗎。
素婉也舍不得她下來走路,也不看看是因為誰才傷的這條腿,各該他抱著。
芝卉已在馬場等候,見李卜抱著羅敷入場,微微蹙眉:“聽說長公主練馬傷了腿,如今看連路都走不了,不如放棄吧,活著改日再比。”
“沒有改日了,你明著請本宮過來說要商議兩國結盟的事,實際上卻設了場鴻門宴等著算計我,我看盟也不必結了,比完這一場明日我們就回國,往後的日子,你就自求多福吧。”
芝卉笑道:“長公主不會這麽小心眼兒為了這麽一件小事就跟古月撕破臉皮吧?”
羅敷糾正:“順序反了,是你們先撕破臉皮的,而且……本宮就是這麽小心眼兒,就是記仇,那又如何?”
“等比賽完了,說不定長公主會後悔這個決定也說不準呢。”
“後悔的人隻會是你,不是我。”
兩人之間氣氛劍拔弩張,芝卉翻身上馬,動作幹脆利落,羅敷也不甘落後,硬不要人扶,自己蹬著馬鞍緊跟著也上了馬。
場上障礙共有數十道,除了前麵的各種跨欄之外就是最後一道食槽了。
芝卉看的直想笑,對李卜道:“這就是你布置的障礙?看來你也想離開她跟著我,你放心,我一定會贏的。”
李卜揚唇,對她的輕視表現出十分的輕蔑來:“是嗎?那就祝國主好運了。”
對羅敷,轉瞬又是一張笑臉:“我在終點等殿下。”
裕安沒什麽好說的,鼓勵了芝卉兩句,默默退到一邊等候。
芝卉的馬自然是經過嚴苛訓練的,不會因為一時口腹之欲就停下腳步,所以她信心十足,絕對能把羅敷遠遠甩在後頭。
哨聲一響,兩人同時駕馬狂奔出欄,耳邊風聲烈烈,富貴馱著羅敷跨過一個又一個跨欄,腿傷作祟疼的她直抽氣,但她也沒想就這麽慢下來,把李卜叮囑的穩中求勝的話都拋到了腦後,要見芝卉已經跑到了自己前麵,一著急竟然站起來,結果就是跨欄的時候她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
李卜跟著倒吸了口涼氣,生怕她再摔下來,但好在富貴感覺到了,知道她差點掉下去,跨欄過後居然就自己放慢了速度。
這樣一來李卜放心了,羅敷卻又開始心急如焚:“你怎麽不跑了?快啊,你看我們都被落下這麽多了。”
富貴像是裝作故意聽不懂她說話似的,仍舊慢吞吞的,不緊不慢的在後麵追。
芝卉回頭看了眼被自己遠遠落在身後的羅敷,一點兒也沒打算留情,一鼓作氣,打算就這麽直接衝到終點。
可跑著跑著她的馬忽然停下來了。
原來是停在了食槽這兒,裏麵放的無非就是一些草料還有幾條.……魚?
雖然不知道放魚做什麽,但這匹戰馬跟了她這麽多年,正比賽呢,這點兒規矩還是懂的,應該不可能會停下來才對。
芝卉勒緊韁繩一夾馬腹喊了聲“駕”,但身下坐騎沒有半點反應,居然還埋頭在食槽裏吃了起來,她低頭一看,不是吃草,居然是在吃魚!
耽擱了一會兒,羅敷已經追了上來,跟她不同的是,富貴連看都沒看一眼食槽就馱著羅敷從她麵前狂奔而去。
羅敷回頭朝芝卉笑了下,還騰出一隻手朝她揮了揮,然後就像她領先時一樣,揚塵直奔終點。
李卜鬆了口氣。
裕安也鬆了口氣。
兩人相視一笑,這把穩了。
芝卉的馬慢吞吞吃完了一整條魚才在芝卉鞭下重新跑起來,然而已經晚了,羅敷早就先她一步到達終點。
芝卉跳下馬,用馬鞭指著李卜:“你對我的馬做了什麽?”
李卜無辜的攤攤手:“什麽都沒做啊。”
裕安站出來作證:“國主,我一直在旁邊盯著,國公他的確什麽都沒做。”
“你閉嘴,這兒有你說話的份兒?”
裕安板著臉,袖手一言不發。
李卜道:“布置賽場的時候有國主的人陪同,賽前兩匹馬關在一起也是由國主的人看管,以示公平,我們家富貴吃魚的時候還給國主的馬也喂了一條,國主的馬自個兒貪嘴誤了比賽,怎麽能把罪責怪到我身上呢?”
富貴是吃慣了魚的,於它而言,吃魚是平常事,早就不稀罕,但芝卉的馬卻是第一次吃,一開始嚐了鮮,嘴裏惦記著那個味道,就難免貪嘴,所以在食槽那兒就走不動路了。
芝卉不服:“這場不算,我們重新比。”
羅敷轉瞬變了臉色:“你輸了所以就不做數了?我沒時間也沒必要再重新跟你比一次,挖人也不是這樣挖的,在我眼皮子底下撬牆角?真當我會相信把李卜給你,你不會與衛國為敵這種鬼話?”
“長公主從來到現在,正事我們還沒談,不妨先聽聽我的提議再做決定?”
羅敷認定這是她拖延時間的手段,直接拒絕了:“不用了,現在有求於人的又不是本宮,一個對本宮對衛國都無半點尊重的國家,本宮憑什麽還要聽你廢話?”
芝卉揮揮手,兩側士兵上來攔住羅敷去路:“還是聽聽吧,對你我兩國都有利的。”
李卜這人不是好脾性,抬腳就把麵前攔路的踹倒了,臉上再沒有好顏色:“古月邊境有我數十萬大軍隨時待命,國主要是不想鐵蹄踏境,對我長公主殿下最好還是放尊敬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