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巧遇熟人
裴氏見鎮南王如此,心裏著實是怕,推拒著不肯給鎮南王看:“王爺莫急,今天是您的生辰,一會兒來賀壽的人就到了,外間好多事要忙,妾身還得出去張羅呢。”
“外麵那些下人養來都是吃閑飯的?離了你一會兒他們就不成了?就給我看一眼,叫你好養了這麽多天,也該好了吧?”
鎮南王不由分說就上手,裴氏心裏害怕,因此整個人都在抖,鎮南王幹脆把人按倒桌子上,扒開她衣服看了眼,傷口雖然已經愈合,但還未見大好,下手稍微重些,恐怕又得破皮流血,什麽狗屁神醫,什麽兩日結痂五日痊愈的,個赤腳大夫居然敢騙他!
鎮南王臉色不愉,把裴氏翻過來又要去看別處的,不想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打開,江鄯風風火火的闖進來,“賀壽的人”四個字才脫口而出,卻見眼前場景,剩下的話就都生生噎了回去,一時愣在當場,不知是該進還是該退。
裴氏慌慌張張站起來背對著門口拉好衣服,鎮南王怒而大嗬:“誰讓你進來的?滾出去!”
江鄯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該走,立馬退了出去,順便捎帶手幫他們把門也關上了。
眼下他的心情用五味雜陳來形容再合適不過,撞破自己爹的這種事照理說是該尷尬,可隻有一件事讓他比尷尬更在意。
那就是裴氏身上的傷。
裴氏身上怎麽會有那麽多傷呢?而且看起來都是新傷,創口最多不過三五日,而且這些傷從未聽裴氏提起過,好好兒的在震南王府怎麽會受傷呢?江鄯絞盡腦汁都不得其解。
不大會兒,裴氏從屋裏出來,江鄯叫住她想問問怎麽回事,還不等開口,屋內鎮南王就嚷開了:“有什麽事近來說吧。”
裴氏眼神複雜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匆匆走了,江鄯也隻得放棄追問。
給鎮南王賀壽的人都到了,江鄯把來客名單照著念了一遍,又問鎮南王還有什麽吩咐,若是無甚特別的要求,再過半個時辰就能開席了。
往年過壽都是這個流程,年年都一樣並沒有什麽特別的,今年相較往年多了個羅敷,該考慮該注意的裴氏都已經料理好了,再沒有什麽需要操心的,鎮南王揮揮手說不用再特意準備什麽了,說馬上出去就能開席了。
江鄯應下,該他走了,這次卻邁不動腳了。
他想問問裴氏身上的傷是怎麽回事,但是又不知該如何開口,欲言又止了幾次,到了也沒問出口,隻得先出去了,待尋著合適的機會再說吧。
出去的時候又遇了裴氏,江鄯趁她不忙的時候拉她出去問:“剛剛……”
不想裴氏也沒給他開口的機會:“世子快去換衣服吧,一會兒就要開席了。”說完就走,是知道他要問什麽,所以才刻意回避的。
江鄯本想追過去問問清楚,不問清楚他心裏就像插著一根刺一樣不舒服。
他母親過世的早,他沒有娘,鎮南王又忙於公務顧不上管他,鎮南王世子的名頭說出去響當當,她又不愁吃穿,一應用度皆是最好的,可沒人知道他心裏的苦。
看見別人家的孩子都有娘疼有娘愛,他心裏就無比渴望能有個母親,後來鎮南王到了撫州封地,撫州那時候正亂,他花了數年時間才讓撫州慢慢興盛起來,再後來遇到了唱戲的裴氏,他把裴氏從戲園裏贖回來,家裏總算有了個女人,這個女人溫溫柔柔,不單做事周到妥帖,對他也很好,很快就填補了他心裏頭空缺的那一塊兒,江鄯很快就接受了她,雖然嘴上叫姨娘,可心裏早把她當做了母親。
如今裴氏身上無緣無故多出那許多傷痕,叫他如何能沉得住氣,靜得下心?
但又想起方才鎮南王的表情,對那些傷痕似乎一點兒也不覺得奇怪陌生,倒像是早就知道一般,況且又傷在上身,看著像鞭子抽出來的,不想就罷了,現在他越想越奇怪,越想越想不通。
壽宴開始時,由羅敷先宣讀皇帝的賀詞,接著再是其餘眾人恭賀送禮,等到全都落座之後已經又半個時辰過去,這才算正式開席。
鎮南王請羅敷上座,羅敷笑道:“今日王爺是壽星,壽星最大,又是主人,本宮這個客人如何坐的了主位,王爺就不必謙讓了,快些落座吧。”
確實也沒必要過分謙讓,讓個一回也就罷了,羅敷坐在鎮南王身側,雖然不是主位,但眾人也都看著她,等她動筷了,這才敢相繼動筷夾菜。
席上羅敷見江鄯頻頻看向裴氏,也好奇的望過去,裴氏乖巧的坐在鎮南王身邊,時不時的添酒布菜真的好不貼心,隻是察覺到羅敷跟江鄯都在看她,更加不敢抬頭。
席至一半,羅敷借口透氣出去了,江鄯還在想裴氏身上的傷,一時沒有注意,也就忘了跟出去。
素婉愈發覺得不對勁了:“剛剛世子也在看裴夫人,世子是不是也知道些什麽?不然怎麽會用那種眼神看裴夫人呢?”
“我們現在說什麽都是猜測,裴氏自己不說清楚為什麽,沒有頭緒,即便我們想查也無從查起。”
“可裴夫人說的那樣嚴重,怎麽她挨打還牽扯上陛下了呢?難不成是陛下曾經與她……”
羅敷抬手敲了素婉腦袋一下:“想什麽呢你?父皇是來過撫州,但那時候還沒有裴氏這個人呢,裴氏跟鎮南王也壓根兒沒遇到,所以斷不可能是裴氏與父皇有關係。”
“那是為何?”
“你問我我問誰去?真當本宮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了?”
素婉討好的道:“殿下在我心中就是無所不能的。”
兩人不知不覺走到院深處去了,冬天裏走到哪兒哪兒都是白茫茫一片,看著雖然幹淨,但久了也覺得疲乏所以能在院子裏看到紅梅,羅敷就不自覺想多留一會兒。
素婉遞上手爐供她取暖,不經意一回頭,看見廊下一個人影由遠及近慢慢走來,雖然從頭到腳都包裹的嚴嚴實實,但那模樣卻讓人覺得分外熟悉。
“喂!你站住!”
素婉叫了一嗓子,那人停下來,轉身的時候羅敷也恰巧回頭,又是不經意的一次碰麵,羅敷這次看著她,不知為何竟有種照鏡子的感覺。
兩人穿著差不多的衣服,不過她裏麵是鎮南王府丫鬟的衣服,外麵的大氅卻與她一模一樣。
羅敷的大氅還是在潼關時李卜給的,說是什麽雪熊皮製成的,她本想扔了的,但實在怕冷,這玩意兒又的確保暖,也就沒舍得扔。
明夢身上那件與她一模一樣,應該也是李卜送的,也不知道一共做了多少件,當個玩物似的隨便送人呢!
明夢臉上的表情似驚非驚,訝異隻是一刹那,隨後大大方方過來見禮:“給殿下請安。”
羅敷有那麽半晌說不出話來,到近前她摘了帽子才看到,她連發髻都梳著跟自己一樣的。
本來就像,現在更像了。
最後還是素婉代替她問:“殿下不是都已經同意你留下來服侍李卜了嗎?你怎的又來了撫州?還到了王府裏頭?”
明夢悵然道:“殿下有所不知,自殿下病後,李大人怎麽也不肯留下奴了,回去就把奴趕走了,奴也知道,因為奴與殿下長相相似,若留下來,隻怕辱沒了殿下,所以便隻能離開,從軍營出來後回了潼關家裏,眼見曾經熱熱鬧鬧一個家如今變得冷冷清清,奴實在待不下去了,就來了撫州,前日暈倒在王府門口,是世子救了我,還與我在王府中謀了個差事,這才留了下來。”
羅敷卻沒聽江鄯說起過,不說兩人這幾日都沒法見麵,他不會看不出明夢與她相似,即便不能親自開見,派人傳個話的功夫總是有的吧?
一時生氣,卻又不知道應該氣誰,一口氣如鯁在喉,堵的她難受。
恰此時,江鄯尋了出來,見到明夢與羅敷相見,心中大呼不好,腳下猶豫片刻,想來終究瞞不過,還是過去了。
“殿下,你怎麽跑這兒來了?”
殿下……幾天不見就已改了稱呼,竟又從懷意變回成殿下了。
“出來透透氣,不知不覺就走到這兒來了,不想,恰好遇見一位熟人。”
“熟人?”江鄯看向明夢:“殿下認識她?”
素婉哼聲道:“世子帶人回來都不問問清楚嗎?還有你也是,你明知道我家殿下要來撫州,竟也跟了來,幾天不照鏡子忘了自己什麽樣了?還好巧不巧的正好暈倒在王府門口,如今竟連打扮也照抄我們殿下的,你想怎樣?以為自己跟殿下長得像就能取而代之了?”
明夢委屈極了,往江鄯身後站了站,自己張不開嘴說話似的,急於尋求保護。
羅敷讓素婉住嘴,見此情景,心中悲涼,卻也盡力扯出個笑來:“這裏風景看膩了,素婉我們走吧。”
江鄯想要解釋,遂提步去追,不想又聽見後方傳來的女人哭聲,小小一個紅梅園,眨眼之間變得更加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