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哪一個敢忤逆我的意思
裴氏意識到他隻是想抬手幫她撣落肩頭的雪後才放下一顆心來,喏喏道:“妾身不是怕。”
鎮南王咄咄逼問:“那是什麽?”
裴氏答不上來,她就是怕,但是怕卻不敢說,隻好杵在那兒充啞巴。
過了會子鎮南王大概也覺得無趣,就放過她不再追問:“這幾天我事忙,你盯著點兒鄯兒,讓他不要多跟殿下接觸,能避免見著最好不見。”
“可是.……”裴氏猶猶豫豫道:“府中上下那麽多事務,妾身不可能時時刻刻都看著世子,總會有疏漏的時候,況且世子對殿下.……”
對殿下如何還沒說完,鎮南王就拍桌子打斷了他話:“鄯兒找過你?讓你來勸我去向陛下求娶公主?他想都別想!以後你也別在我照片提這件事,想娶公主,他等下輩子吧!”
裴氏縮著肩膀,咽口氣,明知道不該說,可還是忍不住開口:“妾身看得出來,世子與殿下是兩情相悅,況且陛下也有意促成,王爺為何還……”
鎮南王又是沒等她說完就打斷,尤其聽見兩情相悅四個字更覺刺耳,臉色瞬間沉下來:“什麽兩情相悅?他懂什麽?你又懂什麽?我說不準就不準,我倒要看看你們哪一個敢忤逆我的意思!”
裴氏不敢再言,這裏他最大,他說什麽就是什麽,自然沒人敢忤逆他的意思。
她即便真的想幫江鄯,可在鎮南王麵前她一句話都說不上,有心無力,隻怪自己無能。
江鄯帶羅敷回來後,裴氏找到江鄯,委婉的跟他轉述了鎮南王的意思,江鄯聽後沉默了許久,而後起身奪門而出要去找鎮南王理論。
裴氏死死拉住他:“世子,不能去,你去了,這件事就真的沒有挽回的餘地了,現在話還沒說開,你這麽一鬧,戳破了這層窗戶紙,王爺一怒之下真的出手幹預,你跟殿下可就真的徹底沒機會了,你再忍耐忍耐,再忍忍!”
大雪鵝毛似的落下來,江鄯氣急攻心,喘病複發,捂著胸口跪倒在雪地裏,裴氏見狀忙叫人把他扶回去,又讓人去請大夫,手忙腳亂了好一會兒才總算把他安撫下來。
江鄯雙目無神,呆呆的望著房頂:“我就是想不明白,陛下都樂意促成的事,為何隻他偏偏不願意?他到底為什麽非要拆散我們?”
裴氏知道當中情由,但卻苦於不能說出口,隻能看著他惱,卻無能為力幫不上一點。
“這幾日你就不要去見公主了,聽大夫的話,好好養病,公主那邊我去替你說。”
不想江鄯忽然拉住她:“姨娘,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我爹為什麽這麽做你是不是知道?你告訴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了姨娘,我真的想知道為什麽,他到底為什麽這麽做!”
裴氏臉色慌張,忙道:“我……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你好好休息,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裴氏慌張並不全是因為江鄯的質問,而是害怕自己真的一個忍不住就向他吐露出實情來,她不能說,無論如何都不能說。
晚膳的時候羅敷沒見到江鄯,裴氏解釋說江鄯犯了喘病,大夫叮囑不能見風受涼,要好好修養,所以飯菜都在房裏吃了。
羅敷放下筷子:“今早出門的時候還好好兒的,怎麽突然就犯病了?我去看看他。”
鎮南王緊接著也放下筷子:“殿下寬心,冬日天寒,他犯病是常有的事,不是什麽大事,休息休息就好了,他多大的架子,不過咳嗽幾聲也值當殿下親自探望?”
羅敷不敢相信這話居然是從鎮南王嘴裏說出來的,江鄯是他親兒子,他有且就隻有他這麽一個兒子,兒子犯病了,當爹的非但不關心還一副若無其事的口吻,連她想去看看都被阻撓,羅敷總覺得這當中不對勁。
鎮南王是有意阻止,可他不同意自己跟江鄯的原因呢?
回去的時候這種疑惑在她心中愈放愈大:“素婉,你覺不覺得鎮南王有問題?”
素婉正想跟她說,聽見他這麽問立馬點點頭:“奴婢也看出來了,鎮南王就是不想讓您跟世子在一起,這也太明顯了,可是為什麽又不明說呢?不同意的願意是什麽?”
“我說的不止這個,你就不覺得鎮南王對江鄯的態度也很奇怪嗎?”
“奇怪?可能世子真的經常犯病,所以鎮南王已經習以為常不在乎了吧。”
不對,說不上是哪兒不對勁,反正就是不對勁。
“殿下留步!”
羅敷正當疑惑,裴氏從後麵追過來,望著她,急切卻欲言又止,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
“裴夫人,你找本宮有事?”
裴氏聽她尊稱自己為夫人,心中一熱,卻又覺得受之有愧,低下頭,連聲音都低下去:“殿下,妾身隻是想來告訴殿下,以後.……切莫再與世子親近了。”
“撫州本宮是第一次來,世子一盡地主之誼帶本宮出去逛逛,僅此而已,不過朋友間相處,如何親近了?裴夫人又何出此言?”
羅敷覺得裴氏應該知道鎮南王極力阻止她與江鄯在一起的原因,下定決心要仔細追問,不等她回答又道:“聽說撫州有一名茶叫雪茶,本宮一直想嚐嚐,今天聽世子說裴夫人擅長煮茶,不如我們邊喝邊說?”
裴氏無法拒絕,隻得隨她回去了。
雪茶,顧名思義就是用雪化水煮的茶,這雪也不是家門口屋簷上隨處可取的,這類雪隻是看著幹淨而已,這雪非得是攬翠山山頂上落下的地頭雪,自冬梅枝丫上取得,然後再泡以撫州特產的茶葉,這樣煮出來的才是真正的雪茶。
羅敷懷裏抱著手爐,看裴氏手裏忙活,似隨意開口問道:“裴夫人方才讓本宮不要與世子過多親近,本宮不明白,這話究竟從何說起?”
裴氏一怔,敷衍著答:“就……沒有別的意思,就是……王爺不想看到殿下與世子走的太過親近。”
“王爺為何不想看到本宮與世子走的太近?”
裴氏斟茶給她,幾不可聞歎口氣:“殿下知道當中情由,就不要再追問妾身為何了,王爺與陛下不是一個意思,陛下同意的,可王爺卻不願意。”
“本宮不是問你這個,本宮隻是想知道原因,王爺為何如此?”
裴氏便不再答了,低下頭一言不發,像是答應了什麽人,要守著什麽秘密一般。
咄咄追問把人問怕了恐什麽都問不出,羅敷便暫且放過這個話題,品口茶讚道:“果真好茶,裴夫人的手藝在宮中都找不出幾個能與你媲美的。”
“殿下過譽了。”
“喝了你這口茶,回去以後,本宮怕會時常想念了。”
“殿下若是喜歡,妾身可以把方法教給您身邊宮女,別的都好說,隻這雪水難尋,回去後用露水口感差些,但也隻得將就了。”
裴氏再伸手為她斟茶時,放鬆了姿態,放下水壺正要收回手臂,不料卻被羅敷一把抓住。
羅敷卷起她袖子,看著他手臂上縱橫交錯的青紫傷痕,沉下臉問:“這是怎麽回事?”
裴氏抽回手臂,放下袖子,抿唇,不願意開口。
“頭一次你幫本宮倒茶的時候本宮就看見了,到底是怎麽弄得?”
裴氏像是被揭開了什麽傷心事,身體開始顫抖,抱著手臂,拚命搖頭:“我……我自己不小心摔得。”
“撒謊之前好歹自己先想想能不能說的過去,怎麽摔才能摔成這樣?當著本宮的麵你不說就罷了,既說了還不說實話嗎?”
裴氏站起來,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一腳踩進了她的圈套,連忙道:“妾身還有事要忙,待久了王爺要怪罪,誰妾身……妾身先告退了。”
素婉很有眼色上前攔住她去路,一把把門關上,示意她坐回去。
裴氏回頭看著羅敷,左右都不是。
“你身上的傷,很明顯是被人打的,你這樣的身份,即便不是正妃,鎮南王身邊又沒有其他女人,也與正妃無異了,在這鎮南王府裏,我實在想不到有什麽人敢對你動手,要麽是你自己弄得,要麽.……就是鎮南王打的,這兩個究竟是哪個你得給我個答案。”
“都不是,就是我摔得!”她固執的重複之前的說辭,謊言已經被拆穿,但她仍是不願意承認。
羅敷見她如此,點點頭:“行,既然你說是摔得,那你再當著本宮的麵摔一次本宮就信你。”
“殿下!”裴氏被逼急了,瞪著眼看她:“妾身身上的傷人從何而來與殿下沒有關係,就算真是王爺打的,那也是妾身跟王爺之間的事,殿下管的是不是有點太寬了!”
“你既然不想我管,那今早我跟世子出門的時候為何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本宮?”
裴氏自然不肯承認:“妾身沒有。”
“沒有?”羅敷扯扯她的袖子:“那剛才又為何故意把傷露出來?裴夫人,你故意在本宮麵前演戲,究竟想告訴本宮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