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算計
月事他個鬼,羅敷簡直想一巴掌拍死他,不過很快她又抓住他這句話裏的漏洞:“李總領對女人的事這麽了解,家裏有女人?”
李卜很幹脆的說沒有。
人總是不撞南牆不回頭,不見棺材不落淚,沒有把證據砸他臉上之前,他當然抵死不認,你說他不是個好男人吧,他能在婉嫻最需要他的時候挺身而出保護她,可你要說他是個好男人的話,不管出於什麽原因,他既然有了女人,就不該再跟別的女人走的太近,就算他另有目的,可但凡是個女人,應該都接受不了這種事情。
“沒有女人你會對女人的事這麽了解?”羅敷暗搓搓開口諷刺他:“你身邊不可能一個女人都沒有,如果有女人就好好對人家,功名利祿是很誘人,但若因此辜負了身邊的好女人,你將來再遇到的,就是隻奔著你權勢去的別有用心之人了。”
李卜莫名其妙:“殿下跟我說這些……”而後又忽然想明白了:“該不會以為婉嫻是我的女人吧?”
難道不是嗎?她親耳聽見他承認的。
“我跟婉嫻清清白白,她是我師妹,我也一直把她當做師妹看待。”
這不是男人的慣用說辭嗎。
羅敷懶得與他爭辯,等素婉追上來,搶走他手裏的燈籠,招呼也沒打一聲就離開了,隻留李卜一人在原地,先蹙眉,後想通了又舒展開眉目,接著揚唇,遏製不住的笑起來。
當初為了掩人耳目,薛讓說為了禮佛節,特意運石給菩薩塑身,為了圓謊,沒辦法,隻能讓工匠不眠不休的趕工,最後果真拉來一個足足三人高的石菩薩。
今日皇帝為親自主持儀式為菩薩塑金身。羅敷看見菩薩慈祥的眉眼隻覺得諷刺,兩眼一閉,口中默念阿彌陀佛,連看都不想看。
薛讓看了眼羅敷,心中止不住的得意洋洋,她想跟他鬥,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最後還不是輸的一塌糊塗,不過也多虧了李卜的主意,非但沒給他定上罪,這座石菩薩還幫他籠絡了不少民心,簡直一舉兩得。
塑身儀式要進行很久,直到菩薩全身上下都被金箔貼滿,然後在陽光下佛光普照,眾人都沐浴過這佛光之後才算完。
這個過程任何人都不得離開,所有人,包括皇帝都在苦苦支撐,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就是身後由李卜率領的眾位侍衛了。
他們始終如鬆柏般挺立,一動不動,宛如雕像。
終於等到塑身完成,跟著主持念過一段經文,沐浴過佛光之後,羅敷兩條腿也快跪廢了,盡管有素婉攙著,可素婉也跪了那麽久,一個沒扶穩,她差點跪在地上。
最後還是身邊的羅蕊扶了她一把。
羅敷客套的跟她道謝:“多謝三姐。”
羅蕊應了聲,再沒跟她多說一句話,轉頭離開。
在成安寺的這幾天都要吃齋念佛,寺廟裏禁食肉,可禁令歸禁令,總有那麽個大魚大肉吃慣了不適應寺廟生活的,不肯安安分分待著,總要想方設法弄點肉來打打牙祭。
羅貞讓侍衛去山上獵了隻兔子回來,在自己禪房裏生了堆火,指揮人給他烤兔子吃。
兔毛兔皮及一地腸肚就被他隨手扔在禪房外的草叢裏,羅敷經過的時候恰好看見,還不等她去問羅貞,羅貞已經吃飽喝足出來消食了。
兩個人麵對麵遇見,羅貞望著那一地“罪證”心裏咯噔一下:“五妹,你.……你在我門口瞎溜達什麽!”
羅敷用樹枝挑起一根帶血的腸子,哼笑道:“這兒是什麽地方皇兄心裏很清楚吧,佛門聖地,菩薩的眼皮子底下,你居然殺生,我看父皇的話你是一點也沒放在心上。”
羅貞一方麵心慌怕她告訴皇帝,一方麵又覺得不一樁小事,皇帝就算知道也不過口頭訓斥他兩句,所以滿不在乎:“不過就一隻兔子而已,五妹你想吃早說啊,早說皇兄沒準兒還能給你留條腿。”
“皇兄,好歹你我之間也是血脈至親,雖然你時長不幹人事,但做妹妹的還是得提醒你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仗著你母妃曾經救過父皇你就為所欲為,總有一天父皇會被你耗盡所有耐心,你就像從前一樣,老老實實安安分分,吃喝不愁做你的皇子不好嗎?”
她是真心勸告,雖然也不指望他真的會因為她一兩句話就改過自新,但這話憋在她心裏許久,不管有沒有用,說出來就是舒服。
羅貞果不其然沒聽進去,還把羅敷的話當做是對他的諷刺,當即咬牙切齒:“你別仗著父皇對你寵愛就對我頤指氣使,父皇再寵愛你,這太子之位乃至皇位也交不到你手上,永遠也輪不著你當家做主。”
很不巧,上一世就是她當家做主,而她這輩子這麽努力,為的就是這輩子能改變上一世的困境,別的她不敢肯定,但羅貞的下場一定好不到哪兒去。
“那就祝皇兄別落得跟大哥一樣的下場。”她把腸子往羅貞腳底下一扔,這血淋淋的,仿佛預示著他將來的後果一般,不吉利。
“死丫頭!”羅貞把腸子踢開,腳在地上蹭了蹭,叫來一個太監:“我讓你準備的東西呢?都準備好了?”
太監道:“您放心吧,都已經準備妥當了,您是要現在就用嗎?”
“廢話,現在不用什麽時候用,去給我拿來!”
羅貞開賭坊,什麽樣的勾當都見過,也什麽樣的手段都會些,他做皇子不如當流氓敬業,論下黑手這事,沒人能贏得過他。
不過人有失足馬有失蹄,他在讓人給羅敷的湯裏下藥的時候正好被羅蕊看見。
羅蕊雖然一向膽小怕事,但羅貞今天看見她扶了羅敷,心裏隱隱擔憂,就怕她會把這件事告訴羅敷。
於是他難得拿出一副溫和的模樣對羅蕊:“這麽些年,雖然你就在眼皮子底下,但皇兄不察,你竟然一下長這麽大了!”
這個客套話略顯僵硬,又不是長輩對晚輩,這話從他嘴裏說出來,奇怪中透著詭異。
羅貞最擅長兩件事,一是殺人滅口,二是花錢收買人為他所用,對羅蕊,顯然不能用殺人滅口那一套,那就隻能收買了。
“你看你,好歹也是個公主,怎麽身上能連個像樣的首飾都沒有呢?”羅貞蹩腳的關心讓羅蕊心生防範,不自覺挪動腳步往後退。
羅貞步步緊逼:“你走什麽?怕我啊?皇兄走什麽好怕的?咱們都是一家人,你放心,我不會把你怎麽樣的,趕明兒我叫人給你送些首飾過來,你好歹也裝點裝點,別成天打扮的像個宮女,同為公主,你再看看羅敷,她會討父皇歡心,日子過得,那才叫個不錯呢!”
羅蕊聞言,停下腳步。
羅貞繼續道:“原本你們倆的處境是一樣的,但是你看看她,這說明一個什麽道理?隻要馬屁拍的好,少不了你的好日子過,不過你得比她聰明,她像隻瘋狗一樣什麽人都得罪,你不能學她,什麽人該得罪,什麽人不該得罪你得分得清。”
“我不會告訴羅敷的!”羅蕊聽了他的話,不知道是被哪句話說動了,反正最後是下定了決心:“我今天什麽都沒看到,也什麽都不會說的!”
羅貞很開心她能如此識趣,讚許的對她點點頭:“同樣都是妹妹,你就比羅敷可愛多了,你放心,皇兄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素婉不知情,去給羅敷端湯的時候,把被下了藥的送了過去。
羅敷我不知情,毫無戒備的喝下,緊接著羅貞就派人來找她,說想約她單獨見麵談談今天的事。
今天的事,那不就是他吃肉的事嗎?早說他想開了,羅敷是絕對不相信的,大約是怕事情敗露,所以讓她過去商量封口。
那人還說羅貞特意叮囑讓她一個人過去,怕知道的人多了不小心泄露出去。
羅敷也想看看他究竟想做什麽,於是欣然應約。
而這廂,李卜巡視時聽見幾個宮女議論,說羅敷一個人去了寺北的空禪房,一個說:“五殿下一個人去的,我看著走路的時候搖搖晃晃,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本想送她回去,結果還不讓我跟著!”
另一個道:“聽說五殿下白日裏跟二皇子發生過爭吵,剛剛還有人說二皇子也往那邊去了,他們不會.……不會是要打架吧?”
“那誰知道,反正主子不讓我們摻和的事,我們還是少管吧。”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李卜往心裏去了,好奇的同時更加擔心,羅貞單獨約見羅敷究竟想做什麽?
他趕到的時候,禪房的門開著,裏麵沒有點燈,隱約可見一人手撐在桌子上彎腰站著,呼吸聲沉重且急促。
他沒有看到羅貞,聽聲音又有點像羅敷,試探著上前,小心翼翼的問:“殿下?”
麵前的人沒有轉身,也沒有說話,他心下奇怪,正欲更進一步,身後的門忽然被人從外麵關上,“砰”的一聲,接著又聽見上鎖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