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章,飛豹軍艦隊
“快走!”陳繼盛已經爬起來,一聲招呼,帶著幾人急忙閃進了灌木叢裏。
叛軍很不少,呼啦啦在草叢裏衝撞著,但是,沒有人點燃火把,估計是怕不遠處飛豹軍的船隊上射箭。
陳繼盛焦躁地看著叛軍在不遠的草叢裏胡作非為搜索,“毛仲,你看怎麽辦?”
毛仲心說;我才來幾天?島嶼的情況還不熟悉,誰知道怎麽辦!“但請老將指揮。”
正說著,忽然,海邊碼頭的位置上,亮起了幾盞燈籠,將那一帶的船隻顯露了出來。有人在上麵大聲地呼喊,“磨蹭什麽?還不點了火把追?”
“是,王遊擊!我們知道了!”回答的是海灘邊兒和樹林邊緣的叛軍,說話之間,就有十幾個火把點燃了,照出一百多個叛軍的影子。
毛仲悄悄問:“老將,您不是說那船是飛豹軍的?怎麽和叛軍一路?”
陳繼勳看了說:“壞了,一定是叛軍的船隊驅散了我們的船,”
陳繼盛也連連歎息:“這下完了,我們走不了了!”
蘇烈文道:“兩位長輩別急,我們的船隊一定會趕來救援我們的。一定。”
他的話純粹是胡說八道,安慰兩個老將而已。
從燈盞的位置看去,在碼頭上有五艘海船,海船的形狀在夜幕裏可以看出大致的輪廓,小型的海船。
冰梅已經徹底地清醒,脫離了背負,站在地上,“姨父,叔叔,我們怎麽走呢?”
半天沒人說,怎麽走?在百十多敵人的圍攻下,區區五人,實在難以想象。就算是你打到了海邊,可是,接應的船隊已經散了,難道能夠坐敵人的船?
正為難間,又聽碼頭上一陣亂嚷,接著,在黑暗裏又亮出了幾盞燈,恍然可見三條大戰船闖了過來,雖然不見其旗幟,卻能聽船上的人和下麵叛軍之間,一問一答,十分和諧,可以斷定,他們也是叛軍。
島嶼上,叛軍已經控製了局勢,海灘和碼頭上,叛軍人滿為患,陳繼盛等五人,已經陷入了絕境之中。
“毛仲,你看呢?”陳繼盛輕聲問道。
毛仲一陣懊惱,這老先生,有事沒事都找我算帳,難道我真的有辦法嗎?讓這五人一起輕而易舉,安然無恙地潛逃出去,誰也沒有萬全的辦法。說辦法,倒有的是,隻是,死裏求生,九死一生的做法,也不能算是好辦法。
所以,毛仲沉思默想了半天,沒有回答。
陳繼勳說:“毛仲,我知道你的意思,哦,大哥,怎麽說毛仲現在還是戴罪之身,他已經救我們多次,功勞很大很大了,你難道就不意思意思?”
陳繼盛恍然大悟:“知道了,都是我疏忽,毛仲,今天你連救我們多次,功勞和恩情都很大,山高海深啊,我陳繼盛別的也沒有,這樣,你毆打我家香雪和冰梅兩個丫頭的事情,既往不咎,就算是過去了,以後,隻要我們還能逃出虎口,在飛豹軍中,你還是千總,左冰隊的步軍千總,而且,你這個千總,與別個不同。”
冰梅道:“姨父,千總還有什麽不同的?”
陳繼盛道:“別人第一次升官兒,都是虛的,記名,你上來就是實授,將來補充了人手,你最多可以帶五十個兄弟。如果在左營隊做的好,立功受獎,還可以繼續升上去。”
蘇烈文連連稱讚道:“陳伯對毛仲真是器重,尋常小兵立功,在飛豹軍裏,不過是賞幾斤酒,十斤肉就算最大恩德了。”
毛仲笑笑,“不是這意思,不是,我沒有想居功自恃的意思,不是。”
陳繼盛輕笑道:“知道了,毛仲,本將答應過你的,一定給你,比如獎賞,比如美人兒,一定給,現在,本將正式告你,如果我們能夠平安回到軍中脫險,我就獎賞你二百兩銀子,聽到了沒有?二百兩!然後,軍營裏的歌兒舞姬,任你挑選!”
毛仲真的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急忙道:“老將,我正在想辦法,不是要您獎賞。對於銀子什麽的,我本不在乎!現在實在是困難,叛軍這麽多,我一個人怎麽做?”
陳繼盛道:“毛仲,不管你怎麽想的,隻要你能破得了叛軍,救我等上船走了,你說吧,你想要什麽?你要什麽就有什麽!”
毛仲看出,陳老將對於自己的戰鬥力,總算有了徹底地了解,但是,他實在誤會得太深了。“老將。我什麽也不要!”
“你?”
“真的不要!”
“那你有什麽辦法?”
“我暫時還沒有,正想呢!哦,蘇兄弟,您呢?您的辦法呢?”毛仲覺得,那個小軍官的本事也不弱,他畢竟是本地人,熟悉情況,一定比陳繼盛兄弟兩個糟老頭子聰明些。
蘇烈文一陣猶豫:“慚愧,慚愧,叛軍勢大,要不,我們從這裏泅渡海上,尋找我軍的戰艦?”
陳繼勳立刻就反駁:“胡說,怎麽泅渡?我們的船在哪裏?往那兒遊?再說,夜黑風高,你能遊出幾裏?雖說是春天,海水冰涼透骨,你能受得了,其他人都能行?還有,海裏凶鯊甚多,動輒數條,數十百條,躍入海中,與自蹈死地又有何異?”
陳繼勳這麽一說,蘇烈文當即就閉了嘴巴,訕訕兒不再說話。倒是冰梅姑娘趕緊出麵緩和氣氛:“要不,我們就在這島嶼上呆著?等天明以後再說?”
“不行,叛軍勢大,在島上多一時分,就危險一時!”陳繼盛可能是被數天來島嶼上的遭遇給嚇破了膽,立刻否定。
叛軍士兵也沒有過於逼近,因為夜幕太深,叛軍不明底細,惟恐遭到了襲擊,就開始回撤,在碼頭上防守,一百多名士兵撒開了陣勢,在火光中,有的拿刀槍,有的拿銅銃,有的拿弓弩,裝備十分精良,氣勢洶洶,一幅誌在必得,躊躇滿誌的牛叉樣兒。
“難道,我陳繼盛這一輩子,就要拋骨海洋島麽?”陳繼盛輕聲地歎息著。
毛仲仔細地觀察著敵人的陣勢,說老實話,他不佩服敵人的布置。如果繼續隱蔽起來,陳繼盛等人一定會不知不覺中撞進了叛軍的羅網之中,成為甕中之鱉的困境。現在,叛軍明著來,還亮起了火把與其說是放堵飛豹軍,還不如說是內心不安,以火壯膽罷了。
怎麽才能脫險呢?在這一刻,毛仲構思了十幾個方案,可是,都一一的否定了。
難,太難了,五個人怎麽能對付敵人二百甚至三四百人呢?
碼頭附近的敵步軍,約一百餘人,海船上還有一些,附近可能隱藏著一些,那麽,怎樣才能突破這重重的包圍和困難,安全地到了船上呢?不,是安全地逃走呢?
根據陳繼勳的說法,泅渡是死路,那麽,唯一的可能就是搶奪戰艦了!對,隻有這一手。
“毛仲?毛仲?”冰梅悄悄地轉過來,一口蘭香氣息,以及身上的淡淡香味,都迎麵撲來,讓毛仲難以集中精力思考。
“怎麽了?”
“你肯定有辦法的。”冰梅說。
“我能有什麽辦法?”毛仲苦笑。
“你肯定行的!”冰梅執拗地說:“你能傷得了大熊,斬了蟒蛇,殺了好多叛軍,就一定能救我們,是不是?”
毛仲的咽喉裏,一陣饑餓,骨魯響了下,甚至有一種撲上去的欲想,多麽俊俏的姑娘,居然是別人家的,太可惜了,自己和她曾經的親昵,原來都是水月鏡花,異想天開。
“毛仲哥哥,你說嘛,怎樣才行?”冰梅的聲音,過於甜美,讓旁邊的蘇烈文,在黑暗裏輕聲咳嗽。
陳繼勳道:“別逼人家,冰梅,你姑娘家家的,不要這麽管閑事兒!”
這一說,又讓周圍沉默下來,毛仲也開始進一步構思細節。
如果不能在今夜逃出島嶼,明天一定遭殃,以毛承祿那家夥的無恥性格,自己是死定了,而且,還要死得很難堪。別說愛惜人才雲雲,毛承祿也許會用最陰險最歹毒的防範來對付自己。那時,也許自己就能體會什麽是生不如死的滋味了。可是,奪取戰艦,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嗎?
忽然,黑暗裏,伸來一支手臂,鬆皮崢嶸,從方位來看,該是陳繼勳。他悄聲道:“毛仲,過來說話!”
毛仲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心說,大不了又是開空頭支票要我賣命罷了。其實不用開,老子為了自己,也會想方設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