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門,是明清北京外城城牆的正門,位於北京中軸線上,於左安門和右安門中間,是北京外城城門中最大的一座,也是從南部出入京城的通衢要道。
看著洞開的城門以及冷清的街道還有穿著八旗棉甲腰間挎著彎刀的八旗軍,趙大勇有些猶豫的說道:“川哥,要不還是讓我們先進城吧。
等解除了滿人武裝徹底掌控了京師駐防後您再入城也不晚啊。如果雍正真的有什麽陰謀詭計,要對你不利怎麽辦?雍正可不是什麽正人君子……”
騎在馬上的張石川搖了搖頭一笑:“奮鬥了這麽多年,為得不就是這天嗎?我如果不進城,豈不為天下人恥笑?
我就是要讓這些滿人看看我的膽識,更要讓京師、讓全天下的百姓看看什麽叫王霸之氣!
放心吧,雍正雖然詭計多端,但是也不是那種大奸大惡之人,都已經跟他說得清清楚楚的了。
如果我有個三長兩短,我要讓全天下的旗人給我陪葬的。我相信他還是在乎滿族的存亡的。”
“可是……”
“不用可是了,放心吧!發號令,進城!”
張石川掏出懷表,指針指向早上八點,張石川朝趙大勇點了點頭。
一聲炮聲炸響,接著其他方向也幾乎同時鳴炮。
“狼煙起,江山北望……”嘹亮的大乾國歌唱了起來,先頭部隊邁著整齊的步伐開始前進。
他們穿著筆挺的軍裝,頭戴鐵盔,雙手握著上了刺刀的鋼槍,皮靴踏在石板路上發出整齊的聲音。
這一幕就像是在閱兵,隻不過這次檢閱士兵的不是張石川,而是京師的百姓以及滿清的大小官員們。
大乾國防軍從東南西北四麵同時跨過內外城十三個城門,然後按照事先的安排,有人停步在了門口,有人登上城牆和箭樓,然後持槍立正的站在滿清的城門守軍旁邊,儼然一副當滿清守軍是空氣的模樣,直接接管了城門的守衛。
歌聲從四麵八方傳來,整個京師從外到內所有城門也已經落入了大乾國防軍的管控之下,剩下的一萬餘人將紫禁城包圍了起來。
一些膽子大的百姓偷偷從門縫窗縫中往外張望。
大乾國防軍除了張石川的警衛團外全部目不斜視,那目空一切的氣概來源於絕對的自信。
張石川騎在馬上微笑著朝門後的百姓們揮手致意。
“哥,你能不能別這麽騷包……”苗翠花小聲嘀咕道。
可還沒等她說完,一扇門打開了,出來一個中年漢子。這一變故嚇得警衛營如臨大敵,剛要將那漢子拿下,漢子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雙手杵地磕頭大喊:“乾王萬歲!大乾萬歲……”
這一舉動好像有超強的感染力,頓時更多的百姓站了出來跪倒在馬路兩側磕頭。山呼萬歲的聲音和國歌聲不倫不類的混在一起,最後竟然國歌聲停止了,國防軍們也開始高呼萬歲。
這場麵讓護在張石川左右的花琪和苗翠花都有些不知所措了,她們突然發現,自己的男人果然有帝王之氣,她們甚至想現在就下馬也跪在地上和百姓們一起磕頭。
足足半個時辰張石川終於來到了**前。
張石川勒住了馬,看著這座始建於永樂十五年,經曆了六百年後依舊屹立在這裏的宏偉城門心中也是激動萬千。
他,居然要當皇帝了……
“走吧,陪我去見雍正。”穩了穩心神後張石川朝守護皇城身穿黃馬褂的大內侍衛微笑點頭,然後一招手帶著人走進了這座象征著終極皇權的大門。
太和殿。
張石川率先從中門跨進大殿,警衛營馬上跟著將大殿內外圍了起來。
看著絲毫不為所動依舊在禦案後麵批閱奏折的雍正,張石川並沒有打擾他,而是耐心的等他自己落筆。
雍正帝,堂堂大清帝國的皇帝,這是他最後一天當皇帝了,也是他最後禦筆批閱奏折了,張石川突然有些同情這個已經四十六歲的四爺了。
為了這個皇位,他隱忍了三十年,機關算盡心思用盡,終於繼承大統,結果還不到三年的時間,大清亡了。
想想曆史上的胤禛,他雖然沒有什麽太大的作為,但是卻是康乾盛世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環,整頓吏治,懲治貪腐,給他的敗家兒子乾隆留下了那麽多可以恣意糟蹋的家底。
“四爺,是時候了。”看著雍正擱筆,張石川說道。
“嗯,是時候了。”
雍正將頭上的帽子摘下來放在一旁,拿起一支黑漆描金管黃流玉瓚紫毫筆,再度俯身工工整整的開始寫退位詔書。
太和殿內落針可聞,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著禦案上的詔書,這將是一道宣布大清不複存在的詔書,是大清入關八十年後的最後一道詔書。
寫罷,雍正又拿起來看了一遍,然後親自用印,朝一旁的蘇培盛使了個眼色。
蘇培盛躬著身雙手捧了聖旨邁著小碎步走到張石川麵前奉上。
張石川接過來看了看。嗯,四爺的字還是那麽工整,比自己的好看多了……
正自欣賞,突然身邊的幾個侍衛把他擋在了身後,方美玉一把把張石川的頭給按了下去。而其他的侍衛紛紛舉起手中的槍對準雍正。
雍正的手中拿著一隻小巧的左輪手槍,並沒有在意對準自己的一排槍口,而是喃喃說道:“張石川,朕……我還有件事……有求於你。”
“四爺,你這是要殉國?尋短見不成?”張石川從人牆縫隙中看到了這一幕。
“國將不存,祖宗基業葬送在我這不肖子手中,我這皇帝有何顏麵苟活於世上?
隻請你仍以君王之禮葬了我,不要將我埋入遵化州皇陵,也不要埋入盛京,亡國之君無顏去見列祖列宗了,你就在京師以西找個地方將我葬了吧。
還有,記住你答應過我的,善待旗人。”
胤禛說著將手中的槍舉了起來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皇上!不可!”蘇培盛哀嚎一聲,卻不敢上前。
“四爺,你放心的去吧。你要是死了我就殺了你的福晉和阿哥們,讓他們給你陪葬。再把你兄弟們也都賜死。
嗯……再把你爹你娘你爺爺你奶奶的墳都給刨了,將他們挫骨揚灰……”張石川分開人群說道。
“你!”胤禛的手一哆嗦:“張石川,你要言而無信嗎!”
“嗯嗯,沒錯。退位詔書都到手了,耍耍賴也可以吧?”張石川一臉賴皮的笑道。
“你……”胤禛憋得一張冰山臉赤紅,猛地調轉槍口對準了張石川:“那我就拉上你跟我陪葬!”
“那就拉上天下百萬旗民給我們一起陪葬吧。從此以後地球上就再也沒有滿人了,那可是得挖好大一個坑啊。而且,四爺,你覺得你的槍法能打得到我嗎……”
胤禛的槍法如何他不知道,張石川自忖這個距離他自己肯定打不到胤禛……
“張石川,你到底要怎樣!”胤禛爆喝一聲把槍拍在了禦案上:“事已至此,你何苦再來羞辱我!”
“不是羞辱,我也不想怎麽樣,四爺,你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就這麽死了不覺得太可惜了嗎?
你今年才四十多,有福晉有阿哥,還有這麽多兄弟呢。你的夢想不是將國家治理得繁榮昌盛國泰民安嗎?
雖然大乾取代了大清,可國還是這個國,人民還是那些人民,難道你就不能繼續為天下蒼生出一份力嗎?”
“你想讓我給你當奴才?白日做夢!癡心妄想!我乃是堂堂一國之君,即便大清亡了,我也不可能給你這反賊下跪!”
“好吧好吧,這話當我沒說。四爺,那你方才的話我答應你了。你死後按皇室規格將你葬在京師以西。不過修陵墓得你自己出錢哈,還有,你不能尋短見……”
聽了這話,胤禛的表情終於緩和了一些。
“你看我都答應你了,你是不是也幫我個忙?”
“你說!”
“四爺,對於治理國家,我有一整套想法涉及到方方麵麵,從征稅,到土地國有。從整飭吏治到革新科舉;從農業到工商,當然,還有戰事。我希望你能給我提出點建議來。”
“哼!我能有什麽建議!”胤禛冷哼了一聲。
“嘿嘿,四爺,你別耍小性子嗎。士紳一體納糧當差、攤丁入畝這些政策你在推行,我也在推行,隻不過一些細節上略有不同。
如果我們能將南北之成果加以總結,再製定出一個更完善的計劃豈不更好?河南山東等地的改革尚未完善,四爺,你也不想半路撂挑子吧?”
“江山都不是我的了,我撂挑子又能怎樣?你在南邊改革不也挺好的?把那些士紳變成了作坊主,還給他們補償奴隸。”
“不,也有不少弊端呢。比如奴隸不夠發……四爺,你知道嗎?為了這次打你,我把所有的奴隸都抽調到兵工廠了,還有所有資源、財力……
我這可算是傾全國之力了啊!還好四爺你深明大義退位了,要不然這錢還不知道得花多少呢……”張石川嘿嘿笑道。
“你……”
“行了行了,不氣著你了。現在國庫裏沒多少錢了吧?我那邊也不富裕了,還得補償你們旗人的包衣退籍後發放的奴隸、還得搞建設修鐵路,還得給那些人分土地,還得犒賞三軍……”
聽了張石川大吐苦水說沒錢,胤禛的心裏終於好受了一點。
他登基的這二年的日子可是不好過啊,想著怎麽坐穩皇位排除異己、如何推行改革壓製士紳、如何查抄貪官、如何穩定物價發型紙幣、如何籌集軍費打張石川……
東北軍情、西北軍情、蒙古叛亂、青海、準噶爾;山東旱情、河南水患、陝西蝗災……這些煩心事兒接連不斷,胤禛每天隻能睡兩個時辰。
這些事其實歸根結底就是一個問題:銀子!隻要國庫裏有了充足的銀子,這些都不是事兒!
現在,這些煩心事兒都不屬於自己了,都要歸這個臉上寫著個王的張逆去發愁了!想到這裏,胤禛的心裏不由得有些暗爽!
還沒等他爽夠,張石川的下一句話差點讓他栽個跟頭:“哪兒都要銀子,必須得去搶一點回來了!”
他本以為自己都退位了,張石川怎麽著也應該先稱帝昭告天下,再忙著穩定人心之類的,改朝換代,這可是天下一等一的大事兒,有多少事情要做呢,沒想到這家夥居然還沒坐上皇位就想著去打劫了……
“俄羅斯實在是太遠了,得先訓練出一支能耐寒的陸軍,還有補給棉服以及禦寒物資、高熱軍糧這些都要準備。先把他們打出黑龍江就行了。
喀爾喀蒙古,平亂就行了,沒什麽油水。準噶爾現在還老實吧?朝鮮,好像沒什麽借口要打他哈……
日本!還是打日本吧!不知道幕府又把火藥賣給誰了!”
“張石川,這是你乾國的軍國大事,應該是最高機密,你就不用和我這個局外人探討了吧?你不是讓我指點你嗎?我現在就告訴你,軍機不可泄露!”
“我……”張石川頓時無語了。
正說著,門口有人喊道:“放我進去!我要見我四哥!”
張石川一聽,正是允祥。這應該是允祥看張石川他們進了太和殿時間太久,不放心胤禛的安危了。
“請十三爺進來吧。”
張石川話音剛落,允祥已經大踏步的走了進來。見胤禛依舊一身龍袍正襟危坐在龍椅上才放下心來。
“咱們是不是該換個地方說話了?坐下來好好聊聊,十三爺,我想讓四爺給我當總理,你能不能幫我勸勸……”
“總理……總理事務王?”胤禛和允祥聽了都是一愣。
原來張石川繞了半天,是想讓胤禛給他打工啊!可隨即十三爺就明白了,按照胤禛的脾氣,根本不可能。
昨天還是皇上呢,今天大清就亡國了,昔日的天子變成臣子?曾經受萬人朝拜,今天要給你磕頭?
但是在張石川的強烈要求下,眾人還是來到一處偏殿。
張石川又讓人拿來輿圖,直接了當的說道:“如果我再劃給你們滿人一片大陸呢?”
“哼,你連關東都不肯留給我們滿人,現在又說劃給我們大陸?”
“不是不留給你們,而是要共治!你們治理東三省實在是太……那麽大好的一片土地,就這麽荒蕪著這麽多年。”
“如何治理不需你多言!”雍正麵色難看。
他不得不承認,說起經濟民生,張石川絕對是不世鬼才。
從最早的八裏莊到唐山鎮,再到瓊州府都在短短時間內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是世人皆知的。
但是張石川這麽直言不諱的說他愛新覺羅家不懂得治理天下,實在是太啪啪大臉了。
“嘿嘿,四爺,你別生氣。如果我再給你見了我不跪的特權呢?給你們滿人從新以軍功封爵的機會,給你們大片的封地,奴隸……”
張石川笑得像一個狡詐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