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力量大,隨著兩家人的加入,香皂的產量一下子提了起來。
在王奎山的建議下,按照他壓豆腐的千斤頂構造和馮樹秦一起對香皂模具進行了改造,使得香皂成型這道工序更快更省力。可是問題也隨之而來了,地方太小,施展不開。
“搬……搬家?”趙元化有點不可思議。“小川,咱們在這取燈胡同住的好好的,為啥要搬家啊?”
“是啊,住了這麽多年,早習慣了,這都是老街坊鄰居,搬到哪裏去?人生地不熟的……”馮樹秦也說道。
“在外城住著,采買原料也都方便,咱這取燈胡同不遠處就是肉市,買燒酒、燒堿也都不遠,若是搬走了……”王嫂也說道。
“想要這個生意做長久,必須要搬!”張石川給出了自己的理由。
第一,這地方太狹小了,堆原料的地方、製燒堿、泡花瓣、熬油、煮皂、存放包裝和成品、再加上七八個人進進出出,實在是轉不開身。
第二,太惹人注目了。每次幾百斤白花花的豬油運進來、一袋子一袋子的花瓣、石灰、還有一車車拉出去的香皂,以及空氣中發散著的若有若無的香氣,遲早會引起街坊鄰裏的懷疑。
第三,張石川要開發新項目,這裏實在沒有條件。
雖然都有些不舍住了幾十年的老宅,眾人還是同意了張石川的搬家建議。
張石川也給眾人分了第一次紅利,每成股份一百兩銀子作為搬家費用,而他自己,分了六百兩。
眾人拿著手裏的銀子都喜出望外,這才不到半個月,一百兩銀子就到手了,這可是他們十年都賺不回來的錢啊。
最後在出阜成門往西十裏地的八裏莊相中了一個小莊子,有兩百餘畝地,外加一套三進的宅院。一應家具也算齊全,整個作價兩千一百兩銀子。
因為張石川是黑戶又年幼,故而將田產落在了趙元化的名下。張石川這才知道,原來清朝也是要登記戶口的。不過他也沒太往心裏去。
搬家亂亂哄哄的忙了三天。雖然張石川一再表示以後不用他們打鐵磨豆腐打家具了,眾人還是大包小包的把東西都搬到了新宅子。
“趙叔,咱們一年賺的錢都夠你一輩子花銷了,這些東西還要他做什麽?”張石川看著趙元化努力的想把鐵砧搬上車有些抓狂了。
“都是祖宗傳下來的東西,不能丟!”趙元化固執的說道。
無奈隻好雇了兩輛大車拉他的那些工具。期中一個大大的沉甸甸的布包被包的嚴嚴實實,趙元化一定要搬到獨輪車上自己親自推,實在勸不住也隻好由他。獨輪車被壓的吱吱呀呀作響,聲音讓人牙酸。
“老趙,車軸該修修了。”馮樹秦說道。
張石川看了下,果然車軸已經磨損嚴重,縫隙大的可以塞進去一根手指了。
為啥不用軸承啊……對啊,沒有軸承!我要是弄出軸承來,豈不是會大受歡迎?張石川靈機一動。
軸承其實原理再簡單不過,裏麵一個鐵圈,外麵一個鐵圈,中間加滾珠。雖然做不了那麽精細,可是總比這種木頭磨木頭的車軸要好用的多吧?
搬完了家三家人都安頓好之後,對於住習慣了下載的四合院廂房的眾人都滿意自己的新居所,隻有趙娥小嘴撅得高高的:“我就要和川哥睡一屋!”
“小娥,咱現在不是有大房子了,你自己住一屋不好嗎?幹嘛和小川擠在一起。”趙元化說道。
“不好!那麽小的屋子都是我和哥哥擠著睡,有大屋,不擠了!”
“小娥,隻有一張炕啊……”張石川有些尷尬。
“這麽大一張炕,還不夠咱倆睡?再說了,你晚上踢被子,沒有我誰給你蓋?川哥,你是不是有了錢就變壞了?像戲文裏的潘仁美!”趙娥的眼圈發紅了,眼淚就在眼眶裏打轉。
“我……”張石川一臉尷尬的看著趙元化,正好趙元化也用求助的眼神看著自己。
最後兩個大男人終於對這個小丫頭妥協了,而作為交換條件是,趙娥得好好讀書識字。
喬遷之喜,總該慶祝一下的。現在也不差錢了,王嫂忙活了半日,置辦了一桌雞鴨魚肉,三家人外加上唯一來填宅的客人王掌櫃和兒子王鈞,十一個人擠在一張八仙桌上,準備熱熱鬧鬧的慶祝一回。
王掌櫃先是朝著眾人一拱手:“諸位,實在是對不住了,都是老夫的不是,害得大家不敢在城裏頭住,跑到這荒郊野外的來藏著。”王掌櫃一直以為還是自己把香皂賣到了十阿哥手裏,才導致做個香皂要這麽偷偷摸摸。
張石川倒是不在乎,放在後世,從二環內搬到三環外了,也算不算是荒郊野外啊。
“掌櫃哪裏話,即便沒有八爺他們橫插一杠子,早晚也是要搬出來的,在城裏那小胡同眯著諸多不便,這裏多好?又寬敞空氣也新鮮,還有這大片的土地。況且若不是有王掌櫃做成的這筆大買賣,我們哪兒來的銀子買房置地?”
“不敢,不敢……川哥兒,老夫有句話,可否借一部說話?”
“王掌櫃,有什麽話你但說無妨,這裏沒有外人,都是我的股東。”
“好,好……那老夫就直說了。”王掌櫃看了看在做的各位,居然還有四個孩子,他怎麽也無法把這群人和股東一詞聯係到一起。
原來,王掌櫃是想退出這個局,不再給張石川銷售香皂。自從知道自己上頭是諸位阿哥開始,他始終提心吊膽的。雖然一塊香皂可以賺兩錢銀子,已經是一筆非常可觀的收入了,但是壓力實在太大了。
按照九阿哥的意思,他的所有香皂隻能賣給九阿哥,如果有其他的香皂流落到市麵上,就是王掌櫃的責任。
聽起來似乎有些不講理,可是這個世道就是如此,一個草民商賈,怎麽能和皇子對抗呢?於是王掌櫃想從中牽線,讓張石川直接和九阿哥交接,他不做這個中間商,也不賺這個差價了。
嗯……沒有中間商賺差價,這詞怎麽聽起來這麽耳熟呢?張石川思忖了一會兒,拒絕了王掌櫃的提議。理由很簡單,他可不想和八爺黨扯上什麽關係。
別說九阿哥臭名昭著對於斂財有著瘋狂的執著,就算是可以合作愉快,自己也一定會被視為八爺黨,那日後等康熙駕崩,雍正登基了,後果可想而知,雖然那是十年之後的事情,可自己今年才十五歲啊,日子還長啊。
總的來說,張石川不想卷入汙濁不堪的政治漩渦裏麵去。
王掌櫃聽到張石川這麽痛快的拒絕,想死的心都有了。他頭一次發覺原來有一種錢,是這麽的燙手。王鈞也是一籌莫展。
“掌櫃別急,其實也沒有那麽嚴重。現在九阿哥不就是說不允許香皂不經他的手出現在市麵上嗎?”
“額,是。”
“現在隻有我們做香皂,不在市麵上流通,我們完全可以控製啊。”
王掌櫃何嚐沒有想到過這一點正是因為這一點,說白了就是把自己的命掌握在了張石川手裏。隻要他把香皂放到市麵上,就等於間接宣布了自己的死刑。
可是幾千塊上萬塊的香皂九阿哥能吃得下,現在人家擴大了規模,產量必然提升,如果九阿哥那邊飽和了,作為一個商人,怎麽會停產或者讓產品就堆在倉庫中呢?最終還是要往外賣的。
張石川當然也能想到王掌櫃的顧慮,笑了笑說道:“一成的股份,如何?”
“這……”王掌櫃愣住了,張石川的意思很明顯,想拉自己入股,將眾人綁在一條船上,這何嚐不是一種保證。
“需要我們做什麽?”王鈞問道。
“我需要會做賬的人,需要可以幫我打開市場的人,我相信你們有這個能力。”
“打開市場……?”王掌櫃和王鈞同時說道。打開市場,那不就是意味著要把香皂賣出去嗎?
“不是不是,我是說其他的產品。”
“其他產品?不是香皂?”
“當然不是,用香皂打開市場不是把你往火坑裏麵推嗎?”
“那……那是什麽產品?”
“這個……我暫時還沒想好”
……
“這一成的利潤,如果單純做香皂的話,肯定沒有你們直接代理賺得多,可是如果往長遠看,我相信,香皂這點利潤,不值一提。”張石川又開始畫大餅了。
看著王掌櫃父子還是有些猶豫,又說道:“你們可以回去商量一下,不用著急回複我。”
這一頓飯吃的並不輕鬆愉快,王掌櫃父子二人吃過了飯呆了一會兒就起身告辭了,他們要在關城門之前回到城裏,當然,也要回去好好討論討論要不要上張石川這條船。
王掌櫃父子走後其他人也都圍了上來:“小川,你還有什麽新的東西?”
“是啊是啊,說說大家夥聽聽?”
張石川一攤手:“不是說了嗎?我真沒想好。不管他,總會有好東西可以賣的。先把香皂生產從新規劃一下!”
其實也沒有什麽好規劃的,在莊子的佃戶裏雇了幾個人幫手。王奎山主要負責帶幾個人采買原料。雖然梅花用完了,不過迎春花已經開了,還有槐樹花,這些東西隨處可得,隻要宣揚出去五文錢一斤收槐花,馬上就有成群的孩子們一筐一筐的給你送過來。
把幾道工序分開,有人負責熬豬油,有人負責製備燒堿,隻要把控最核心的東西,也不怕他們學會怎麽做香皂。安排完這一切,張石川終於成了一個甩手掌櫃,其他股東發現,也沒自己什麽事了,隻要監工,或者把把關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