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憶平生
淚別英豪兮，蒼生亂。揮劍問情兮，情路兮遠。風兮，雪兮。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長城雄關之上，白雲，張良，還有燕丹三人看著晴空圓月久久不語。今夜的月光真的很美，美得讓人感動。
＂燕國的冬天，很美吧……＂張良看著天際的月亮幽幽歎道。
時近深秋，這片世界很快就會鋪滿晶瑩。或許晴空的月光和深冬的飛雪這兩種風光是世間最美好的風光了吧。它們同樣夢幻唯美，同樣讓人們為止感懷。
韓國的冬天很美，隻可惜他和白雲一樣，已經忘記了曾經的記憶。
＂是很美，尤其是在那個深冬。當我親自送別他的時候，那天空飄落的白雪，幾乎就是我一生的記憶…＂聽了張良的問話，燕丹苦澀地笑了笑。
燕國的雪是很美，但卻充滿了冰冷。尤其是在這樣一個時代，它帶給人們的已經不再是夢幻和美好，而是冰冷和殘酷。雪雖然很美，但對於那些食不果腹，衣不遮體的老百姓來說，卻是最深的夢魘。
在那樣一個年代，荒郊野外那路上餓死的枯骨幾乎隨處可見。這就是七國時代，也是戰國時代。春秋五霸，戰國七雄，每朝每代都充滿了戰亂，而路邊那些隨處可見的死人，不過是最平常的事。
＂荊軻刺秦，這四個字恐怕會流傳千古呢。隻可惜，明知命運無法更改，他又為何一往無前。＂白雲意味深長地歎道。荊軻刺秦，這四個字何止流傳了千古。隻可惜又有多少人知道這四個字背後的酸楚與血淚，或許這其中的酸楚，也隻有他身邊的這個男人真正的明白吧。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這句流傳千古的悲歌，又見證了多少人曾經破滅的夢想。
刺秦，難道他們真的以為殺死了嬴政，天下就能夠太平嗎？或許吧。
＂其實他一直都堅信自己能夠成功，因為普天之下沒有人能夠躲得過他的生死一劍。他說過，他這一劍若是刺出，不是敵人死就是他死。但這麽多年來他還活著，這就證明他這一劍的可怕。但他…＂燕丹有些失落，甚至是有些後悔。
如果時間可以回到曾經的那一刻，他絕對不會讓荊軻去。
＂但他還是失敗了。知道他為什麽失敗了嗎。其實，除了他自己放棄，普天之下是沒有人能夠阻擋他的……＂白雲歎息道。
曾經他問過嬴政，當初荊軻為何沒有殺死他。但嬴政隻是歎了口氣，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起初他還不明白，但當他在嬴政的書房看到兩個字後，他就真正的明白了一切。嬴政告訴他，那兩個字就是荊軻當初放棄出劍的理由。
＂天下。＂燕丹看著天際淡淡說道。他以前或許不怎麽明白，但當他真正踏足這座萬裏長城時，他的心中便自然而然地浮現出了這兩個字。
多麽沉重的兩個字，又是多麽血腥的兩個字。在這樣一個亂世，這兩個字所帶來的意義幾乎比任何時候都要殘酷。
＂天下。＂張良隱藏在黑鬥篷下的眼眸中悄然掠過了絲失落。
成也天下，敗也天下。嬴政雖然功績卓著，但他的暴虐卻是無可言語的。長平之戰，趙國四十萬軍隊被生生活埋。這種慘烈的場麵，又何止是罄竹難書。
但現在，他居然在為自己的敵人守衛邊疆。這種難以想象的場麵，真的是非常無奈。好在這是關乎民族大義，否則打死他他也不會來這個地方。
＂看起來你們已經是站在巔峰的人了，隻可惜這個世界上，又有幾個人能夠真正登臨巔峰呢。看他們的樣子，估計很快就會進攻了吧。大決戰，就要開始了呢…＂
月落天寒，這漠北已經臨近深秋，那麽接下來敵人不是退兵，就是進攻。他們會退兵？似乎這是不可能的。
匈奴十一部族之間雖然不怎麽和諧，但卻在呼曼的統領下匯聚在此。整整八十萬大軍，如果是在草原上，恐怕這支鋼鐵洪流就能夠摧毀一切。但現在，他們得天時地利，以這座雄關前的地形，想要鋪開百萬大軍那是不可能的事。
也正是基於這種原因，他們才有了和匈奴人叫板的資本。大秦的鐵騎雖然強大，但大都用在駐守郡縣防止叛亂和固守長城沿途，真正能夠用得上的軍隊也隻有四十萬不到。似乎這場戰鬥有些懸殊，但有了兩大機關家族的幫助和眾多高手，總體來說他們的勝算還是很大的。
＂墨家已經趕製了二十頭機關白虎和十隻朱雀，公輸家族的破土三郎和機關蝙蝠也已經完全就位。現在，我們就等著敵人進攻吧，等這座雄關磨損掉他們的銳氣之後，就該我們出場了。師兄，你給的那些軍陣構思圖我已經和蒙恬看過，我們覺得非常實用。真不知道你是從哪兒學來的，莫非你也有卷天書？…＂張良微微側目道。
他很好奇，究竟是什麽讓白雲如此神秘。以至於他好像無所不知一樣。
而天書這種東西，他也是看過。就像當初天機老人化身黃石公給他的一卷天書一樣。而據他所知，天書有三卷，分別以天地人為分。黃石天書就是地字號的天書。而他當初得到的就是人字號的。而傳說中的天字號天書，至今仍是個謎團。
難道自己這位師兄，真的擁有那卷天書嗎？如果真是如此，那…
＂天書三卷，我一樣都沒有。不過我唯一有的，就是這個…＂白雲笑了笑後，伸手指著自己的腦袋。
自己這個還不算笨的腦袋裏，裝的可都是超越了千年的知識文明。這些東西，就是支持他在這個亂世存活下來的資本。
無論是在古代還是現代，知識都是一生的財富。對於很多方麵的知識，你可以不精，但不能不懂。雖然術業有專攻，但多涉獵一些知識麵還是很有用的。
物競天擇，人逐於世。這個顯而易見的道理，恐怕很多人都明白。但能夠真正理解這幾個字的人，恐怕是少之又少。
＂有意思，你很有意思。不過，老朋友，你是不是該給我找柄劍用用？你可是大方地把墨眉都給送了人了…＂燕丹看了白雲兩眼，語氣調侃道。
他這可不是要挾，誰不知道白雲和歐冶子的傳人很熟，隨便弄給他一柄劍那可就是絕世名劍呢。
＂哈，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不過幸好我早有準備。來啊，拿上來…＂白雲一拍手，頓時隱藏在暗處的北鬥弟子迅速就抱著個黝黑的劍匣走了出來。
＂宗主，這是您要的。＂北鬥弟子打開劍匣，裏麵赫然放著柄寒光閃閃的寶劍。此劍華麗閃耀，上麵還有著玉石裝飾。第一眼看到它，人們就會覺得這柄劍絕對是王侯將相所用的佩劍。
＂這是，勝邪！＂燕丹神色驟變。他們沒有想到，這柄劍居然是春秋越王的佩劍，勝邪。此劍所帶表意義實在是太大了，它可不僅僅是一柄鋒利的寶劍那麽簡單。
此劍原是越王佩劍，是歐冶子親手鑄造。它除了鋒利無雙，而且還是天下第一柄劍。這柄寶劍據說在越王死後便沉埋世間，幾乎無人能夠有幸見識。
但現在，這柄劍居然在白雲手中。
＂這劍，哪兒騙來的？＂張良很直接，他可不覺得白雲有那功夫去搜尋。看起來這劍不是偷的，就是從誰手裏騙的。他可知道。自己這個師兄，很多時候都是不著調的人。如果說他是堂堂正正買的，估計他也舍不得自己的錢。天機宗雖然不缺錢，但真正能夠讓他揮霍的卻很少。
＂哈哈，還是子房了解我。我這劍啊，還真是從歐冶傳人那裏騙來的。不過我這種騙，他們卻非常樂意…＂白雲笑道。
他為了換取這劍，可是花了大力氣。不過好在還是成功換到了，原本他是就給自己用的，但有了天機劍後，他對寶劍的奢求也就淡了很多。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燕丹伸手接過勝邪後微笑道。
他的確喜歡這柄劍，因為他覺得這劍比墨眉更加適合他。很多時候，其實他都不是一個純粹的墨家弟子。雖然他是墨家的首領，但他卻和墨門精神不怎麽協調。
墨子創立墨門的初衷是為了救濟天下蒼生，仁德為懷。可他卻利用墨家的影響力來做著和大秦帝國對抗的私事，雖然這種事墨家弟子也是很樂意做的，畢竟秦始皇太過暴虐。但無論如何，他都是在利用墨家。所以在當初將墨眉交給白雲後，他的心境驟然就升華了。也正是如此，他才能夠在短短半年間就恢複武功，甚至是更上了一層樓。
人生際遇如此神奇，是得是失，誰又能夠說得明白呢。
他這次來漠北除了幫助白雲，就是想在暗中守護墨家。至於墨家巨子這個重任，還是交給那個孩子吧。
他都已經和高漸離他們談好了，對外看起來是他做主，以免讓宵小之輩惦記墨家。但遇事還得天明來決斷，他覺得現在自己適合做的不是巨子，而是一個默默的守護者。
他在守護著墨家，同時也守護著他心中的執著和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