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 陰霾下的蒼穹
顧曉晴依然能感受到那些不善的目光。
可是她毫不在意。
她今天重新回到了學校。戴玉衡跳樓的事情最終是不了了之。沒人知道事情的真相，官方解釋是戴玉衡因學業壓力過重導致的抑鬱。
她終於是有勇氣麵對所有人了，倒不是因為事情已經過去，而是這些天來尹約對自己的關心和照顧，讓她已經可以坦然地麵對了。
她本來就是這樣的姑娘，隻不過是被這個世界的玩笑弄得忘記了自己。
顧曉晴牽著尹約的手一起踏入校門，她毫不在意別人的目光，更不會去思考別人的想法。她就是她，為什麽要在別人的咒罵之中苟延殘喘，而不去找尋真正的出口呢？
“曉晴，你回來了。”
顧曉晴回過頭，看到了吳未的笑臉。
雖然吳老師年紀不小，可是依然風度翩翩，臉上掛著暖心的笑容。
顧曉晴也報以微笑，
“嗯，吳老師好久不見。”
顧曉晴真的很漂亮，是那種媚而不俗的感覺。她的微笑很能感染別人。
吳未也看呆了。
她就像這漫山遍野的雜草叢中綻放的鮮豔花朵。雖然她不是蓮花，可吳未隻想用周敦頤在《愛蓮說》中的話來形容這個姑娘。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淨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她是一朵未命名的花朵，她集合了世間所有花的美好。
可吳未是個貪婪的人，他不隻是想遠觀而已。
真是美麗的靈魂，她的靈魂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吳未貪婪的聞著樓道中的空氣，似乎樓道中所散漫的全是顧曉晴的味道。
吳未的眼眶濕潤了，他已經記不得這種感覺上一次出現是什麽時候了。他隻想暫時地享受這空氣中散落的清純的處子香氣，他隻想揉碎這朵鮮花，將花的汁液塗滿自己的身體。
吳未的眼中布滿血絲，人性和獸性之間的距離隻隔著一層良知。
他在樓道中站了很久，知道上課的鈴聲響起，他才回過神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他又帶著那溫柔和善的笑容走進了教室。
“同學們好……”
——
尹約終於是喘了口氣。
當他聽到顧曉晴說想要回來上學的時候，尹約是有一點擔憂的。
他不願意以最壞的惡意來揣測自己的同學們的，可是事實卻不容他辯駁。這個世界早已經扭曲了。當盲目跟風成了這個小社會風氣的主流文化時，誰最清醒，誰就最荒唐。
可是顧曉晴依然堅定要回學校。看著她堅定的眼神，尹約也不好阻止。
但看到今天一直在笑的曉晴，尹約的那顆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曉晴……今天怎麽樣？”
顧曉晴捏了捏尹約的手，
“放心吧哥，我是不會在乎別人的眼光的。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沒做錯什麽。”
尹約有些感動，又有些懊惱。這個姑娘實在是太堅強了，反而自己卻有著太多的懦弱。
現在他們終於敢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顧曉晴都不在乎，尹約又何必在乎呢？
他握緊顧曉晴的手，他已經決定這輩子不會再鬆開了，已經沒有人能夠阻止這兩個人之間的感情了。
沉默的夕陽照耀著兩個人的小身體，也照亮了他們的青春。或許生命流轉飛快，可是回憶卻會一直流轉於腦海。當年邁入黃昏的人們回首往事，他們依然願意回憶這段精彩。
其他的過眼雲煙不過是點綴，隻有刻骨銘心才是最愛。
“尹約啊，這就是你的小對象？”
老煙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嚇了尹約一跳。
看到是老煙，尹約白了他一眼。
“老煙你能不能不要搞‘突然襲擊’，很嚇人的。”
老煙沒有理會尹約，看了一眼顧曉晴，笑了起來。
顧曉晴被他看得臉色羞紅，躲到了尹約背後。
“哥……”
“啊……對不起，曉晴。忘了給你介紹，他叫老煙，是我的……額……好朋友！”
“對，好朋友。”
尹約真的不知道怎麽給老煙定義，按照年齡老煙似乎都可以當自己爺爺了，可是這個人平時跟自己在一起的狀態就像是自己的好兄弟一般。
以至於介紹老煙的時候尹約有些不知所措。
“哈哈哈哈……尹約你個臭小子，怎麽著我也比你大這麽多，跟女朋友介紹的時候怎麽著要叫一聲叔叔。”
反倒是顧曉晴很大氣，她從尹約的身後出來，伸出手，
“老煙叔叔，很高興認識你。”
顧曉晴的這個舉動反而讓老煙有點不知所措，他沒有伸手，抓了抓自己亂糟糟的頭發。
“誒，可愛的姑娘，咱就不握手了，叔的手太髒。”
顧曉晴並不討厭老煙，她隻是被老煙嚇到了而已。既然是尹約的好朋友，這個人一定不會太差。她很願意接納老煙。
老煙的眼中有光，他很喜歡麵前這兩個孩子。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年輕時的那樣，朝氣蓬勃，充滿向往。
身後不遠處的教學樓被陽光所覆蓋，窗戶上的玻璃閃閃發光。
老煙點了一支煙，回過頭看著這所學校，也看著這座教學樓。
再溫暖的夕陽下，也總有陽光照不到的陰影。就像這座教學樓中，又有多少腐臭的靈魂在其中徘徊？
老煙微眯著雙眼，細細咂摸著手中的香煙。想從尼古丁中尋找出命運的真理。
蘭青出現在老煙身邊，
“你的願望是什麽？”
“我的願望我自己實現。”
蘭青點了點頭，準備離開。
“小夥子，你知道我的女兒過的怎麽樣嗎？”
老煙叫住了他，蘭青對他微微一笑。
“你已經看到了她的影子。”
“是這樣啊……”老煙熄滅了手中的煙頭，對蘭青深鞠一躬。
“謝謝你，請問你叫什麽名字？”
“這並不關我的事兒，都是世界的規則。”
“而且故事還沒到結局，別這麽著急謝我。”
蘭青搖了搖頭，衝他揮揮手。
“我的名字不重要，你的名字才重要，老煙太難聽了。”
蘭青消失在夕陽之中。
老煙也走進了胡同，他每走一步，眼神就堅定了一分。
蘭青迎著晚霞慢慢的走著，他不想走得太快，她怕自己走得太快的話，時間也會隨著溜走。
今天的風景並不能訴說明天的故事。明天的故事卻有著和今天一樣的風景。
蘭青握了握拳頭，他很痛恨自己，能力這麽大卻又無法改變任何事情。
所有即將發生的事情都是他的禁區。他隻能眼睜睜看著故事中的人往裏麵走。故事中的人隻能衝他微笑，跟他揮揮手。
有的時候蘭青也想為自己實現一個願望，然後等著離開人世。可是他卻有著無窮無盡的生命，也就代表著他還要體會這個世界無窮無盡的嘲弄與折磨。
當你戲耍了生命，生命也會戲耍你。
當你接受世界的恩惠之時，你的靈魂就要歸世界所擁有。
“小青……”
“……”
蘭青和蘭瀾又一次出現在了顧曉晴家的樓頂上。
他們在上麵坐了好久，沒人說話。隻是看著夜空中的星星不斷墜落。蘭青望得出神，蘭瀾哭得無聲。
“真的無法改變了嗎？”
“一切的結果都是注定好的。我們隻不過是旁觀者罷了，戲台上的劇本觀眾是沒辦法觸及的。”
“你們存在的價值是什麽呢？難道就是為了看這些人間疾苦？”
蘭瀾已經哭的像個淚人了。
蘭青長久的沉默，他低頭看了看腳下。
“有的時候我們其實比故事中的人更痛苦。”
“他們會遲早都會死亡，會轉生，會忘記一切。而我們卻要將這些故事記一輩子。”
蘭青看著蘭瀾，內心有說不明的苦楚。他從樓頂跳了下去，轉眼又回到蘭瀾身邊。
“有些時候，死神反而比人類更像人類。人類會偽裝，會傷害。而我們什麽都不會。”
“我們隻會隻有指引他們的靈魂回到他們該去的地方。”
“可是你們也沒有感情，不是嗎？”
“那我對你是什麽？”
蘭青突然有點生氣，蘭瀾被這件事情影響太多了。可自己不也是嗎？
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多了許多以前不該有的情緒。
“我隻是不會哭而已，否則我也想跟你一樣坐在月下痛哭一場。這樣好歹舒服些。”
蘭青攬過蘭瀾，讓她趴在自己的懷裏哭。
“小青……”
“嗯？”
“我死了，你是不是也不會哭？”
蘭青沒有回答，蘭瀾身上發生了太多的事兒，她也忘記了太多的事兒。
蘭青很後悔自己沒能保護好她。他們之間有著太多的羈絆，發生的事情連蘭青都無法觸及。
無論如何，蘭青隻想保護好蘭瀾。他不希望再次看到蘭瀾的屍體，他也不想再埋葬蘭瀾一次。
那種心痛卻不能哭泣的感覺讓他無法呼吸，這種事情他這輩子都不想再體會第二次。
“我不會讓你死的。”
蘭青摸了摸蘭瀾的頭，這個可憐的姑娘身上所發生的一切，一定是因為自己。
蘭青已經聞到了陰謀的味道。
星空之下的蟬鳴是祥和，蒼穹之上的陰霾卻是風暴前的寧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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