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危機【一】
第三百四十七章 危機【一】
三更鑼鼓聲起,偶聽窗外蛙鳴,清風陣陣,疏香暗隱.……
明黃錦羅帳闈微微拂動,如浪翻滾,簌簌響其聲。燭火搖曳,朦朧恍惚,蠟盡之時悄然熄滅。
夜,漫漫長.……
床榻上,沐遙依偎在軒轅亦辰的懷中,雙眸低垂,失神的望著他左胸前的印記,纖細的指腹輕柔摩挲,感受著那凹凸的龍紋劃過指尖,心頭一陣收縮,泛起陣陣苦澀……
修長的大手握住她不安分的小手,低沉的聲音帶著朦朧的睡意,輕道:“是不是很難看?”
沐遙抿著唇,抬起眼睫,望著不知何時醒來的軒轅亦辰,他的下巴貼著她的額頭,帶著沉溺的味道,一低首就吻上了她的眉宇,冰冷的,卻又是溫暖的.……
“不難看……”沐遙望著他的漆黑的如夜的雙眸,抿唇道,而後依偎在他的脖頸間,嗅著他身上的龍涎香味,被他大掌包裹住的小手抽出,滑過寢袍,緊緊的摟著他的腰,悶悶的道:“可是……皇上喜歡像挽月貴妃的那個女人.……”
輕柔的聲音帶著幾許僵硬,像是吃味,卻更多的是惆悵……
軒轅亦辰起初一怔,而後竟笑出聲來,沙啞的低沉帶著胸口傳進沐遙耳中的悶震,而後,軒轅亦辰低下首,在她的眉間重重的吻下,許久才將唇移開,大手抬起她的下巴,與她呼吸相聞,低道:“瑤兒吃醋了?”
沐遙怔鄂,隨即反駁:“我沒有,我……”
但是下一句話卻被軒轅亦辰的唇吞沒,冰涼的吻帶著幾分溫柔在她的唇上纏綿……
但是這樣的溫柔卻漸漸的失去原本的溫熱,慢慢的熾熱起來,少許,軒轅亦辰突然一個翻身將沐遙壓在身下,狂肆的剝奪了她呼吸的權利,癲狂孟浪的吻著她,那樣的吻,仿佛是要將她的心掏空,逼迫她交出所有的感情一般.……
沐遙的大腦頓時混沌起來,她想推開這突如其來吞沒自己的情潮,可是她越是掙紮,軒轅亦辰就越是瘋狂,像是在報複什麽,又像是在掠奪什麽,強硬的撬開了沐遙的貝齒,吸取她的芬芳……
“皇……皇上.……”沐遙抗拒著,在喘息的空間含糊不清的喚著軒轅亦辰。可是這一喚,卻讓軒轅亦辰更為熱烈的在她的唇上狂肆。
漸漸的,熾熱變成了啃咬,溫柔變成了折磨,一點點的疼痛化落了感官的意識傳進了沐遙的大腦,讓她更為本能的拒絕,反抗,掙紮起來.……
痛……
沐遙望著軒轅亦辰濃重喘息的模樣,卻愕然的發現他原本閉上的雙眸突然睜開,竟帶著一絲恨意的凝視著她的反抗。
沐遙的心猛的被揪起,痛得令她無法不抗拒眼前這個男人,素手抵著他的胸膛,眸光從之前的迷離漸漸化做了慌亂,突然猛的推開他碩壯的身子,起身欲逃,卻又在下一刻被一雙大手製住,將她拉回了自己的懷中。
沉重的喘息聲,彌漫在帳闈之中,窗外冷清的氣息漸漸衝刷了這熾熱的凝重,沐遙睜大雙眸,望著雙手撐在她左右兩側,俯身閉眼喘息的男子,素手不禁揪住了床單,顫抖的道:“皇上.……”
軒轅亦辰緩緩的睜開雙眼,眸中的情緒已經褪去,但卻流露出了一種令沐遙感覺心疼的落寂,他凝視著沐遙微微顫抖的身子,而後像是自厭一般猛然起身,簌的一聲掀開帳闈下了床榻,隻著單薄的寢袍站在冰冷的大殿之中……
沐遙愣愣的望著輕柔擺動的錦羅帳門,輕顫著長睫,而後扯起一旁的棉被緊緊的抱在自己的胸前,素手成拳。
她怕他,心頭早已有的認知此刻不斷的回旋在腦海中,像是要逼迫她看清這個事實一般,她低首咬住下唇,搖著頭,想甩開這些繁雜的思緒,但是在那遙遠時空傳來的低沉聲音卻像是要將她打入十八層地獄一般緊追其後的折磨她的身心……
“朕恨你……瑤兒,朕恨你.……”低沉的聲音帶著怒不可懈的咆哮,像是穿透了千萬裏的時空刺痛她的心扉,“為什麽……朕對你不好麽?為什麽你連一點感情都吝嗇不願施舍給朕……”
長睫煽動,沐遙的心被絞痛得無法呼吸,她閉上眼,想擺脫什麽,但是那聲音卻愈是貼近她的耳際,震進她的心頭:“瑤兒,說你愛朕,否則……朕就殺了他……”
心頭一滯,似不能再忍受一般,她猛的起身,掀開羅帳,慌亂的尋找著殿內的那抹自己熟悉的身影,而後赤腳下床,裙擺飛揚的奔向軒轅亦辰立在窗前的背影,隻著抹胸的身體貼在他的背上,白皙的藕臂環住他的腰身,嬌柔的聲音帶著驚恐道:“辰……我愛你,我愛你……”
所以,別在折磨我,別在一直讓那樣的噩夢纏繞著我.……
軒轅亦辰的身子僵住,窗外清冷的空氣早已經將他身上原本的熱度化作了冰冷,沐遙緊緊的抱著他的腰,驚魂未定的顫抖著零落嬌小的身子,似有一種魔力一般,讓軒轅亦辰不能抗拒的握住環住他腰身的小手……
“瑤兒……”軒轅亦辰低沉的喚著她的名字,深幽的雙眸望著窗外的漆黑,平靜卻又克製的閉上雙眼,突然沙啞的輕呢道,“瑤兒,朕的心,你要不要?”
愣住,沐遙睜大雙眸,圍繞在他腰的力道漸漸鬆懈,但軒轅亦辰卻緊緊的握著,像是不允許她在逃避一般,逼迫她回答。
手腕的疼痛讓沐遙不覺想抽回手,但卻沒有一絲力氣和餘地掙紮,她望著他的背影,接觸著他身體上的溫暖,想要努力拉回自己的自由一般與軒轅亦辰比賽,可是最終,她卻隻能輕顫的吐出一個字:“要……”
她的確想要他的心,不知道為什麽,她的確想要。
“那你的心呢?”
她的心?
沐遙的身子一僵,而軒轅亦辰卻已經轉身望著她,深墨色的眸子中閃爍著她從未曾見過的期盼與熾熱,冰冷的手指劃過她的眉眼,沙啞的聲音帶著魔力一般穿進她的心底,“瑤兒的心,是不是也應該給朕……”
把心給他?
沐遙沉溺在他那雙深幽的眼神裏,有些失措的向後退了一步,但是身子卻再次被軒轅亦辰抱住,他望著她,那眼神寵溺得讓她不自覺的想靠近他,依偎他,直到,他冰涼的唇再次貼在她柔軟的唇上時,才恍然清醒,卻又陷入了他所編製的柔情中……
這一次,軒轅亦辰溫柔得讓她沉醉,他在她耳邊不停的親昵的說著什麽,讓她的意識再次清醒時,卻已是激情退卻,二人衣裳淩亂的躺在床榻上,相擁而眠……
……
天色微亮,五更將至,東方已發白.……
沐遙鑽在棉被中沉睡,在聽到殿內有少許響動之時,有些疲乏的睜開眼,卻朦朧中瞥見軒轅亦辰一身明黃龍袍,手中執著剪刀走向她,在瞥見她迷茫的神色之時,微笑著低首吻了她,修長的手指撫著她的長發,捋起一小束,剪下。
沐遙呆呆的望著他手中的那束斷發,想問什麽,卻見他輕撫著她的麵容,溫柔的低喃:“再睡會,乖……”
寵溺的話讓她的心頭一陣暖意,竟下意識的溫順閉上眼,有些貪戀他撫在她臉頰上的大手,嘴角帶著輕柔的笑意,輕恩了一聲,便再次沉入夢中.……
軒轅亦辰望著沐遙沉睡的麵容,修長的手指輕撫過她臉上的那條烏黑胎記,眸光漸漸暗沉,而後,他閉上雙眸深吸了一口氣,冰冷的薄唇在沐遙粉色的唇上一觸即走,起身,修長的手指夾住了自己的一縷長發,突然長袖一揮,烏發便如數落在他的大掌中……
軒轅亦辰握著兩縷長發,站在床榻前久久凝視著沐遙的睡臉……
……
再次醒來時,已是日上三杆,沐遙一睜開眼就看見雲瀾一臉笑意的望著自己,先是一怔,而後有些不自然的斂下睫,微扯唇角,抿唇道:“雲瀾在笑什麽?”
雲瀾臉上的笑意更為濃烈,她搖了搖頭,忍著笑意指了指沐遙枕邊旁的一個粉色錦囊,帶著幾分曖昧的道:“小姐的枕邊上有一個錦囊.……”
而後輕掩著唇看著沐遙疑惑的瞥向枕邊,有些驚訝的望著那抹粉色.……
“小姐,在民間有一個風俗,就是新婚的第二日,妻子會將早已經做好的錦囊塞進象征百年好合的東西放在丈夫的枕邊.……”,說著,雲瀾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小姐,這是……?”
莫非是小姐想送給皇上,但是卻因為睡遲了而忘記了?可是皇宮之中可從未有這規矩.……
沐遙聽了雲瀾的話,不禁有些失神,她伸手拿過枕邊的錦囊,感覺裏麵似乎裝了什麽東西,素手剛要扯開上麵的絲帶,卻被雲瀾阻止,隻聽雲瀾道:“小姐,不可不可,民間風俗中,‘夫妻百年恩愛’,自是要等到百年之後才能拆下,如果現在拆下了,會不吉利……”
沐遙的手一滯,眸光有些迷茫的望向雲瀾,許是才睡醒,沐遙少許了往日的犀利,多了幾許溫柔與乖巧,她此刻有些無措的望著手中的錦囊,又望了望雲瀾認真的神色,而後竟遲疑的放回了枕邊。
雲瀾有些錯愕的望著此時的小姐,在見到小姐眼中,那如同平常少女一般無措的神色時,不禁心頭一緊,嬉笑的話語頓時吞咽下腹,臉上的笑意也漸漸凝固。
這樣的眼神她已經多久不曾見過了?
自小姐進宮變成另外一個女人之後,那屬於南宮嫣的純淨無助卻又安靜的眼神就已經徹底消失了,可是現在卻……
沐遙斂睫望著枕邊的錦囊,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他送的……
心,突然間有些酸澀,眸光中也透露著幾許不自然,少許,她望向雲瀾怔鄂的神情時,才發覺自己已經呆愣了許久,於是忙起身,淺笑道:“雲瀾怎麽這麽看我?”
雲瀾雙眸睜大,而後才聽清沐遙在說什麽,她眨了眨眼,這才遲鈍的回神,有些尷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頭,輕笑出聲,道:“小姐,這個錦囊……呃,小姐,奴婢幫起更衣梳洗……”
沐遙輕柔一笑,卻又低首望了望枕邊的錦囊,不知為什麽,心頭彌漫著絲絲的暖意,但更多的卻是苦澀與冰冷.……
……
‘禦花園’中,空氣清新宜人,百花盛開,爭芳鬥豔。
花園內,德妃、陳昭儀、花美人以及那些低等的世婦與禦女都聚集在一起,太後一身明正黃大褂,胸前佩著一串翡翠佛念珠,已顯銀絲的發束上帶著太後鳳冠,一真華貴莊重的走在眾妃的身前,李容則在一旁攙扶。
太後望了一眼身後的眾位嬪妃,眼角帶著慈祥的笑意,卻又顯得更為嚴肅,使得那些從未被太後召見過的嬪妃們個個驚恐的低著頭,跟隨在尾處,而其中一個最為醒目顯眼的則為風影,也就是前些日子差點就可以承受恩澤的裴禦女。
太後張望了左右數十人,在瞥見風影一身淡紫長裙,乖巧站立在一旁的身影之時,微笑著走向前,而風影卻直到看到碧綠的草地上出現了那雙明正黃,繡雙鳳琉璃墜的元寶底鞋時,才驚覺的抬首,然後愕然驚恐的下跪,道:“賤妾參見太後娘娘,願祝太後娘娘千歲,千歲.……”
“好了好了.……”風影的話未說完,就被太後打斷,而手隻見太後勾下身子,扶起了風影的身子,笑道:“裴禦女為何如此驚恐?哀家又不是什麽吃人的怪物……”
此言一出,其他的嬪妃則是更為驚恐,惟獨德妃與陳昭儀輕聲笑起,而後隻見陳文倩上前,笑道:“裴禦女被皇上欽點之後尚未侍寢,按照宮中的規矩,不必對太後敬三孝之禮,因而不曾見過太後,所以心頭惶恐也在情裏之中.……”
其實這後宮的嬪妃大多連皇上的麵都不曾見過,又何來知曉太後的麵容?
德妃嘴角冷哼了一聲,而後也優雅的上前,瞥了一眼風影低眉的神色,柔聲道:“在這後宮中,太後娘娘最疼愛的就是宸妃妹妹了,而裴禦女又是宸妃舉薦給皇上的人,想必才華也一定了不得,不如臣妾出個主意,今日來比比這些宮妃的才智如何?”
“哦?”太後有些好奇,眉眼之間的嚴肅漸漸消退,轉首望向陳文倩,道:“文倩以為如何?”
陳文倩抿笑,雙眸流轉,瞥了德妃一眼,低柔道:“德妃的主意的確是好,隻是可惜宸妃妹妹不在,若論才華,宸妃妹妹可謂是京城第一呢.……”
說著,轉眸望了一眼風影發白的麵容,淺笑道:“想來風影也有好些日子不曾見過宸妃了吧?”
風影一怔,臉色頓白,她低下首,忐忑不安的回應道:“回昭儀娘娘的話,賤妾是不少時日未見宸妃娘娘了.……”
青蘭在一旁挑了挑秀眉,瞥了風影一眼,而後望向自家小姐,突然抿唇一笑,調皮的走到太後身前,向太後福了福身,笑道:“太後娘娘,既然各位主子都想見宸妃娘娘,不如就讓奴婢前往‘唚心宮’將娘娘請來……”
德妃冷下嬌容,有些不屑的別過美目,輕盈一笑:“陳昭儀的這個丫頭還真是聰慧啊,竟然能知曉太後心中所想,不如陳昭儀也做個順水人情,將這丫頭舉薦給皇上,封‘禦女’得了,如今皇嗣單薄,也好為皇室添丁……”
德妃可意將最後幾個字拉長,曖昧的笑起來。
陳文倩原本微笑的容顏頓時僵住,眸中閃過一絲陰霾,但卻隨即捏著絲帕輕笑起來,言語低落的道:“德妃娘娘過獎了,青蘭自幼就跟在文倩身邊,文倩可沒有宸妃娘娘那麽賢淑……”
“那是因為本宮知曉風影心中所想,舉薦,不過是順其心願罷了……”陳文倩的話未說完,就被身後的一道嬌柔聲打斷,眾人皆是一愣,紛紛回首向花園前側望卻,隻見一輛明正紅轎頂的車輦停落在布滿鵝卵石的台階前,轎前的羅紗被風拂起,一襲碧衣的雲瀾上前,素手掀起轎簾,一抹玄色身影走轎中走出……
陳文倩的麵色頓時煞白,而德妃有頗為訝意,美目瞪圓,似不相信前些日子一直被傳身體虛弱的女子,如今竟麵色如常的站在眾人身前,且是一身華貴素潔,雙眸清澈依舊……
沐遙輕拂了拂長裙,微施粉黛的娥眉望向太後,而後抿唇一笑,攙扶著雲瀾的手,碎步上前走去,陽光閃爍下,發束上簡單別致的發髻與那根光潔的牡丹白玉簪更顯出塵。
一陣清風吹拂,耳邊垂落的少許發絲下,一對珍珠耳墜悠然晃動,錦綢腰帶上,一個粉紅色的錦囊代替荷包係在腰間,在接近太後與德妃、陳昭儀之時,微微福了福身,柔聲道:“臣妾參見太後娘娘,德妃姐姐……”
而後,並不多言那些客氣話,就笑著上前握住太後的手,輕柔一笑,道:“太後,臣妾好想你.……”
太後忙握住沐遙的手,甚至帶著幾分激動,道:“哎呀,這皇上今日怎麽發了慈悲,放我的嫣兒來看哀家了?”
說著,就拉著沐遙的手向‘子雲亭’走去,一邊走一邊叨念:“來,嫣兒,哀家帶你去亭子裏坐坐,別累著了……”
沐遙輕笑,也緊握著太後的手,低聲道:“臣妾聽說今日太後帶著眾妃在‘禦花園’中賞景,於是便讓雲瀾帶著臣妾出來看看,臣妾已經有好些時候沒見著太後了.……”
太後樂嗬嗬的笑著,到了‘子雲亭’中,又是讓宮女端茶遞水,又是讓‘禦膳房’準備點心,並且還親自挑選了一些水果來,但至始至終都不曾放開過沐遙的手,一直讓她多吃些點心,膳食和水果,想吃什麽就吃什麽,不能虧待了自己的身子和腹中的皇嗣。
沐遙隻是微笑點首,一一記下,而後拿起了諸侯國新進貢的那些奇異珍果推到太後麵前,笑道:“還是太後您多吃點,臣妾在‘唚心宮’中很好,皇上很聽太後的話,沒有虧待臣妾……”
沐遙的一席話,讓眾人愣了一下,而後隻聽太後嗬嗬的笑起來,緊握著沐遙的手道:“嫣兒還真是會逗哀家歡心,來來來,吃粒珍果,那‘紫玉國’的來使說這個吃了對孩子好,嗬嗬,對了,你們也吃.……”
德妃一臉傲然,望了望那紅豔嬌滴的果子,不冷不熱的道:“‘紫玉國’的東西都是奇物,看來他們這次也非得給將蕭敏公主嫁給皇上了,我們這後宮又可以熱鬧起來了.……”
自賢妃入獄後,這後宮反道冷清了起來,看來這個本就是一湖死水的地方,若是沒有蛟物興風作浪,還是枯味不少……
?沐遙自是聽出了弦外之音,她抬睫望了一眼陳文倩自她出現後就不太好的麵色,淺笑道:“姐姐說的是,臣妾聽說蕭敏公主國色天香,較之傾城郡主更甚三分,皇上有福了!”
德妃怔了怔,她本是想借此事打擊如今正得聖寵的南宮嫣,卻不想南宮嫣竟能如此漫不經心,毫無芥蒂的應對,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什麽。
陳文倩也是一愣,卻隨即應聲笑了笑,言道:“宸妃娘娘所言甚是……”
而後斂下笑意,望了德妃一眼,輕聲道:“不過……要是此事當真,我們這後宮,就真的是姹紫嫣紅了.……”
德妃的秀眉一擰,有些冷清的望向陳文倩,卻不想兩人正好視線相撞,接著竟互不相讓的瞪著對方,直到聽到不遠處一名宮女行色匆匆的邊跑邊喊道:“不得了了,德妃娘娘,不得了了.……”
眾人微詫,就連暗中相鬥的德妃與陳文倩都被怔住,紛紛尋聲相望,而後隻見一名身著藍色長裙的宮女衝過來,撲通一聲跪在德妃身前,顫抖道:“娘娘,不得了了,賢妃娘娘在獄中自殺了,並且大喊要……要……”
小宮女膽怯的瞥了一眼陳文倩,頓時哭道:“賢妃說要陳昭儀和皇貴妃血債血償,說皇貴妃買凶殺了蘇尚書.……”
周遭頓時滿是抽氣聲,就連太後也被愣住,有些不敢置信的突然站起身,怒道:“你這個該死奴才,竟敢在哀家的麵前胡言亂語……”
說著,就指跪在地上發抖的宮女道:“李公公,給哀家將這個宮女拖下去杖責五十下,以正視聽……”
沐遙的眸光一動,清冷的站起身,而後握住太後的手,柔聲道:“太後息怒,依臣妾看來,這個宮女像是已經被嚇得神智不清才如此,不如先問她究竟怎麽回事……”
而後伸出手撫了撫太後不斷起伏的胸口,輕聲道:“太後,您先坐下,身子要緊,莫要動怒.……”
太後惱怒的不行,畢竟皇上大婚在即,如今又接二連三發生這等不光彩的事,如今連‘紫玉國’的使臣都來提親了。
要是這事鬧大,天朝的威嚴何在?
沐遙轉眸望向德妃,示意她抓住時機打壓陳氏,而德妃則是在接收到沐遙目光之時猶豫了一下,而後趕忙走到太後身邊,撫慰道:“太後,妹妹說得極是,不如由臣妾先審問一下這個小宮女……”
而後冷笑著望了陳文倩輕擰秀眉,一副不明所以的神色,轉首向跪在地上一臉懼意的小宮女怒斥道:“你還不快將剛才所奏之事速速稟明?”
那小宮女已經被嚇得麵無血色,一聽德妃的話,頓時哭了起來,結巴道:“奴……奴婢……回娘娘的話,奴婢,奴婢是給賢妃娘娘送飯的宮女,可是今日奴婢送飯給賢妃娘娘的時候,卻正好看見她握著簪子要自殺,並且叫奴婢滾過來告訴陳昭儀,說昭儀娘娘殺了蘇尚書,他們父女倆做鬼都不會放過陳氏一族.……”
“放肆.……”太後突然怒喝道,她起身砸了一旁的茶碗,怒氣攻心的喘著氣,顫抖的指著那名哭泣的小宮女,道:“你……你竟敢侮辱哀家與皇貴妃,你……你……”
“太後.……”眾人大驚的望著太後突然倒下的身子,亭中頓時慌亂了起來,就連之前尚在得意的德妃與不明所以的陳文倩都被嚇住,而後衝上前,撫住了太後搖搖欲墜的身子,大叫道:“快傳太醫,快傳太醫……”
……
太後病倒,後宮中更為動蕩不安,原本以為賢妃入獄之後就會風平浪靜的嬪妃們,在聽聞皇貴妃與陳昭儀竟殺了被剝去官位,貶為庶民,流放帝都之外的蘇忠被殺藏屍‘鳳棲宮’時,掀起了驚濤駭浪,並且一波猛似一波,消息不足一個時辰就已經傳遍了整座京城,無論是官場諸侯將相,還是市井百姓,都開始紛紛議論,一時間,流言四處傳播,人心惶惶.……
‘鸞舞宮’中,太醫依舊在殿內給太後診脈,帝王早早趕來,卻隻能煩躁的在大殿外踱步,德妃、陳昭儀、花美人、裴禦女等多名嬪妾都低首站在一旁,惟獨有孕在身的沐遙被賜坐在一旁。
沐遙手執茶碗,垂落的眸光望著軒轅亦辰煩躁的步伐,卻未置一詞,隻有德妃上前勸慰了兩句,卻不想帝王竟並不理睬,於是隻能紅著麵退至一旁.……
陳文倩站在一旁,雙眸攏緊,似有什麽事情想不通一般,她不時抬睫望向一臉平靜的沐遙,眸光中升起了許些疑惑,但在此時,卻突聞殿外的李公公驚魂未定的奔進大殿,連滾帶爬的跪在軒轅亦辰身前,驚恐的道:“皇……皇上.……蘇……蘇尚書他……他……他死在‘鳳棲宮’中了。”
李公公的話如同一顆炸彈一般,震都殿內的人都錯愕不已,呆住的陳文倩若非青蘭扶著,此刻怕是已經癱軟在地,而近日一直賢德的德妃更是張大嘴巴,不敢置信的僵在那裏……
軒轅亦辰的腳步停住,身子也微微僵住,大殿內頓時沒有一絲聲響,寂靜的令人頭皮發麻.……
沐遙的手也不覺握住了椅榻上的扶手,她垂下眼瞼,不敢去看軒轅亦辰,伸手將手中的茶碗遞想桌台,卻不想一時走神,竟將茶碗撞上了桌沿,熱水一歪,嘩啦一聲砸碎在地上,白瓷到處滾落,溫熱的水與茶葉沾濕了沐遙的金色珠繡鞋,嚇得她驀地站起。
突然的響動再次震驚了眾人,甚至有幾名膽小的宮妃大叫起來,殿內頓時混亂,沐遙心頭也被一驚,忘卻的茶水已涼,並不會燙到自己,但在回神之時,整個人已經被護進了帝王的懷中。
“皇……皇上.……”沐遙望著抱住自己的那抹明黃,有些無措的輕喚,想說什麽,卻隻聽軒轅亦辰低柔的道,“別怕.……”
沐遙錯愕,抬首望想軒轅亦辰,隻見他眸光帶著擔憂的望著她,大手撫著她的後背,輕聲低哄:“別怕.……”
而後竟她的手握住,放在自己的心口:“朕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