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肅妃的提示
第一百九十二章 肅妃的提示
早有宮內太監，在宴席初散時，便抬來軟榻，伶俐的將爛醉如泥的軒轅亦辰扶了上去，然後向著毓順殿的方向穩穩行去。
按著規矩，若瑤是不能夠留宿宮內的，然而軒轅亦辰既然酩酊大醉，她身為太子妃，即便明知道他不過是在裝醉，可是在麵上，於情於理，都須得趕往毓順殿親加照拂，待他睡下了方能離宮回府。
因此，縱然倦意深濃，若瑤也隻能隨著眾妃嬪貴婦一道，先到清和殿前廳“清晏廳”品茗侯著，等引導太監帶了各殿各府的丫鬟過來。
蓿璉目中似是蘊含著千言萬語，卻奈何時間與場合都不對，上前不得，隻能隔了幾個席位，遙遙看著內間中的若瑤和肅妃
若瑤心緒鬱結不定，也無心說話，卻聽得坐在旁邊的肅妃忽然開口問道：“太子妃覺得方才清和殿淩蔓清的那一舞如何？”
若瑤隨口應道：“淩姑娘色藝雙全，那一段舞跳得極美。”
肅妃淡淡一笑：“一代名妓的女兒，今日倒也出盡風頭，隻不過真正厲害的，卻是我們那位蓿璉長公主。”
縱然她語音極輕，若瑤還是下意識的四下看去，所幸外間眾位命婦都端坐如儀，而內間各嬪妃公主們都圍著蓿璉長公主說笑，並沒有人注意到她們的談話。
肅妃卻像是根本沒察覺到若瑤的動作，也渾然不在意一般，略帶嘲諷的輕輕笑了笑，然後繼續輕道：“這些個天家的皇子公主，就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湘暮歌，重煙舞，太子妃，你可要小心了。”
若瑤的心一沉，從剛才到現在，一直刻意忽略的沉鬱不安，現如今，被她一語迫得不得不去正視。
是的，她並不相信這是巧合。
如果說，之前蓿璉長公主和淩蔓清投在軒轅亦辰身上那若有若無的視線她還以為會不會是自己多心的話，那麽，當“湘暮曲”的樂音響起，當皇上道破那一舞名為“重煙”的時候，她就知道，這一切並沒有那麽簡單，隻是，她卻猜不透，她們究竟意欲為何。
若瑤沒有說話，而肅妃微微垂眸，將手輕而溫柔的撫上一直依偎在身旁的慧真公主發髻，淡淡一笑，開口：“太子妃，盡快要一個孩子吧，當你覺得什麽都沒意思的時候，至少還有他，是完全屬於你的——”
她的語音突然停住，原本撫摩著慧真公主的手也略微一頓，雖然不過片刻，又重新淡淡笑起，潔白如玉的雙手重又溫存的覆上慧真的頭發，就像是，守著這世間最為珍貴的寶貝一樣。
肅妃的聲音，沉定寧和，有著翰如深海的溫柔和堅持：“我的孩子，我必然會全心愛他，不會讓她經受她母親所經曆過的。”
若瑤一怔，卻還來不及開口去問，便見引導太監帶了一眾不得入清和殿而在閱微偏館候著的婢女走進了清晏廳，子衿、子佩都在其中。
肅妃不欲再多說什麽，已經徑直起身迎了上去，若瑤也隻得默下本欲問出口的話語，帶了子衿走出清晏廳去往毓順殿的方向。
到了毓順殿，軒轅亦辰已經在東暖閣睡下了，若瑤正欲進門，卻聽得杯瓶碎地的聲響夾雜著嘈雜人聲從西暖閣的方向傳來，毓順殿掌房的姑姑立時吩咐身後的兩個小宮女過去看看，然後才對著她開口笑道：“也虧了是太子殿下好服侍，已經睡下了，要是像西暖閣歇著的雲笙公主一樣，太子妃可有得辛苦了，奴婢看啊，雲笙公主身邊的姑姑們不到後半夜是回不了府的了。”
若瑤隱約聽到西暖閣那邊傳來女子既無奈又頭痛的哀求勸慰聲，不由得一笑，若是軒轅亦辰也學他這皇妹，那倒是能讓這場醉裝得更像一些，隻是，須得大大考驗他的演技一番，也苦了自己跟著受折騰。
一麵想著，一麵向那姑姑道了一聲“有勞”，便帶著子衿輕輕走進東暖閣。
東暖閣內，軒轅亦辰已經睡下了，火燭微微明著，榻間床幔低垂。
侍立在床榻外的太監見若瑤進來，低眉斂目的默然行了一禮，然後再輕輕替她打開厚重的床幔。
她走到床邊坐下，軒轅亦辰閉目平躺，呼吸均勻，麵色也算平靜，雖然知道他多半是沒有睡著的，但礙於人前，還是隻能伸手替他將被子拉好。
若瑤一手輕輕拉起他放在被子外麵的手，一手拉過被子重新替他蓋上，正欲收回自己的手的時候，卻不意被他反手握住。
她嚇了一跳，下意識的用力去抽手，他卻沒有放，掌心溫熱有力。
隔著床幔，又有被子遮著，沒有人看得到他們的動作，他依舊閉目，像是睡著了一樣，隻是唇角，幾不可察的微微勾起。
若瑤既不能出聲，又不敢動作太大，瞪他他也看不見，不覺半是好笑半是窘迫，正有些無奈，他卻慢慢伸過另一隻手，用雙手一起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緊，然後再緩緩鬆開。
她怔住，他這個舉動安撫的意味太明顯，她明白他或者是想告訴她不要擔心，卻不知道將會發生什麽。
慢慢的自被下收回自己的手，若瑤轉眸去看他的臉，他依舊閉著眼，麵色沉穩平靜。
侍立著的小太監重又將床幔放下，於是她隻能按下心中的猜疑和隱隱不安，帶著子衿走出了毓順殿。
有引導太監提著燈籠一直將若瑤與子衿往宮門外送，那裏，東宮的馬車已經早早侯著了。
“我的絹子！我的絹子不見了！”
走了一半，子衿突然慌慌張張的叫了起來，若瑤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冷不防被她嚇了一跳。
這樣一驚一乍的，又是在宮闈深處，若瑤本想說她兩句的，可是在看到她急得快哭出來的神情時到底還是不忍心，轉而問道：“你先別急，什麽絹子不見了？”
她語帶哭音的開口：“就是我和子佩一人一塊的絹子，在閱微偏館的時候我們還拿出來看的，可是，它現在不見了，小姐，我該怎麽辦？”
若瑤知道那塊絹子對子衿有多重要，想了想，便對給她們帶路的小太監道：“那絹子很有可能是落在閱微偏館了，勞煩公公帶我們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