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真與假
第一百六十九章 真與假
直到第二天中午，若瑤才重又見到了軒轅亦辰，他推開門，挾滿身嚴寒氣息而入。
她看著他眼底的倦意和冷漠，在心底輕輕一歎，看來方銘的事情，他多半是知道了，而且多半已經猜到是她的所為了。
其實一早已經知道，若瑤根本不可能瞞過他的，之前種種，不過是做給旁人看的，她畢竟是軒轅亦辰的太子妃，私放朝廷要犯，於他難免不好交代，至於他要怎麽處置她，她倒沒有讓自己去想。
他淡淡看她，漫不經心的開口道：“一夜未見，太子妃有什麽話想要對我說的嗎？”
若瑤起身，平靜端正的對著他行下禮去，不帶半分隱瞞之心：“殿下，臣妾知道這樣做實屬不該，可是方銘畢竟救過我，我沒有辦法眼睜睜看著他問斬。殿下要怎麽責罰，臣妾絕無半句怨言。”
他聽若瑤如是說了，眸中的冷意慢慢淡去，看她半晌，終是輕輕一歎：“所以我說，太子妃最大的弱點便在於太重情義。”
若瑤有些怔然的抬眼看他，他淡淡一笑，伸手將她拉到懷裏：“也罷，你本就太過委曲求全，如今隻要你在我身邊，便盡管按著自己的想法去做無妨，即便出了什麽事，也沒有我擔當不起的。”
她心內微微一暖，理智卻仍未放鬆，有些小心翼翼的開口確認道：“殿下肯放過方銘了嗎？”
他淡淡笑了下：“太子妃說笑了，方銘已於昨日在獄中畏罪自盡，何來放過不放過這一說。”
他如是說了，若瑤一直懸著的心，雖是無法完全放下，卻也安定不少。
其實心裏亦是有疑惑的，他的心狠無情，她太過清楚，他並沒有正麵答她，因此，她並不敢確定，他是真的放過方銘了，所以才找了這樣一個借口給世人，還是已經派人去追了，必不留一丁點隱患。
剛想開口再問，他卻微笑著一偏頭，落了個輕吻在她麵頰上：“這一整夜，太子妃的心思都在別的男人身上，可真叫我傷心，就沒有半分思念我的嗎？”
若瑤有些不自然的轉開眼眸：“殿下就別再捉弄臣妾了。”
他低笑出聲，一手扳過她的身子，一手以指極其緩慢的劃過她的眉眼唇線，語音微啞而魅惑：“怎麽會是捉弄，一整夜的時間，我騎在馬背上，可是沒有一刻不在想念太子妃……”
話音漸淡，終於消失在他刻意纏綿的一吻之中。
若瑤心底微歎，放棄了追問的念頭，因為她知道，再問下去，也不會有結果的。
他那樣的人，若是不願撒謊，最精於的，便是不動聲色的敷衍。
而若瑤也一樣，與其欺騙，她寧願不要答案。
用過午膳，她看著他眼底微微的青黛之色，雖然依舊風神不減，卻到底有依稀可辯的倦意，於是柔聲再三勸他到內間小憩片刻。
他或許是真的累了，再加上不願拂了她的意，便起身到內間榻上躺下，那柄“轉魄”，依舊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若瑤微垂羽睫，這個人，即便是睡著，也依舊警覺而戒備，換句話說，他或許並沒有一刻，能得到真正的休息。
轉身出了房間，輕輕的為他帶上門。
有些隨意的在鄴城官衙的小花園中走著，仍然有雪，但她身上披了厚厚的狐裘，倒並沒有感覺到冷。
這個時候，不知道方銘身在何處，由於事出緊急，若瑤並沒有辦法為他準備禦寒的衣裳，而隻是備下了銀兩，雖然足夠，她卻不知道他有沒有機會用出。
還有璟妍，若瑤沒有一刻不在為她擔心，這樣冷的天，她的身子最是經不得寒氣，此時此刻，她可有冬衣保暖，又到底是在哪裏？已經過去那麽長時間了，卻還是，杳無音信。
不知道過了多久，若瑤看著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正欲回房，卻突然聽得一個陌生的聲音從花園外隱約傳來：“可算是能好好睡上一個安穩覺了，就為一個小小的方銘，也真夠折騰的。”
若瑤一驚，聽得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近，下意識的隱身在積了雪的灌木後麵，剛藏好，便見有兩人身披鎧甲並排走了進來。
那兩個人她見過，雖是叫不上名字，卻也知道他們是軒轅亦辰的親信，跟隨多年。
“殿下說了，太子妃心慈，若是眼睜睜看著方銘問斬，必然心生鬱結久久不散，這才刻意讓她得了機會的。不過我們這位太子妃也不是簡單角色啊，我還以為要在密道出口那守上多久呢，沒想到會那麽快……”
話沒說完，便被另一人打斷：“輕聲些，殿下吩咐過不能泄露半點口風的。”
原先說話那人笑了起來：“得了吧趙漠，這裏半個人影都沒有，又才剛輪過崗，外麵的守衛哪一個不是你的人，誰敢偷聽？即便真聽去了，又有誰敢泄露半句出去？”
那趙漠似乎也覺得自己小心過頭了，笑了笑，重又隨意的開口道：“小心點也好，我可不想我的人再重複那兩個牢役的下場——雖是棄卒，卻到底無辜了些。”
先前那人笑道：“趙漠，你什麽時候也開始有婦人之仁了？跟在殿下身邊那麽久了，你還不明白麽，太子殿下做事要不不做，一旦做了，便會做絕。他既然存心要讓太子妃不悲憫自傷，又斷然不會放走方銘為日後埋下任何一絲禍根，便隻能棋行此招。而若是要做得天衣無縫，不讓太子妃落下任何一點私放朝廷要犯的口實，最萬無一失的辦法，就是滅口。再說了，那兩人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不然怎麽會被刻意安排在昨夜當差？”
趙漠笑笑：“我自然知道，說說罷了。不過跟了殿下這麽長時間，倒真沒見過他在哪個女人身上費心的，到底是太子妃，是要不一樣一些——不過他既然吩咐我們不得泄露口風，自然是怕太子妃知情，這樣看來，倒又不全是因為她丞相千金的身份了。你說，殿下該不會真愛上太子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