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平之年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平之年
喧囂的除夕，在皇宮中果然顯得格外特殊，格外“熱鬧”。因著歆鸞被貶，長公主落水和玄月師太的到訪，一出出好戲足以成為宮中後妃今後飯後的談資。
而終南山那兒，顯然有人過得不好。
離風堅持在玄寂生前所在的石室裏閉關，不願意走出一步。無澈，不，應該說是璟妍就候在外邊，實現“她與他一起度過這個除夕”的諾言。
外邊風大，時不時凜冽到要把她撕裂，可是她並不感到痛苦。隻要想著那個人就在裏麵，她與他之間僅隔著一道石壁，她就感到安心。
原來有一天，她會跟她愛慕的男子相隔這麽近。最重要的是，他默許了她的存在，並沒有使用任何方法將她趕走。
璟妍就是這麽倔，越是讓她感到艱難的事情她越要去嚐試。雖然知道結局可能不討好，但是她並不後悔，至少努力過今後便不再有遺憾。
就像現在，即使離風一直沒有回應，但是她知道他並沒有狠心到將她驅逐的地步。這就表示，她有可能會征服這個男子，如果有機會，一定可以！
可是裏麵的人並沒有想這麽多，對於璟妍的執著，他有想過趁早滅掉那個苗頭。可是看到她單薄的身影，倔強的表情，他沒來由的想到了自己。
她對自己，自己對若瑤，何嚐不是同一種情況呢？愛我的我不要，我隻想追求我所愛的。
這就是他不願意驅逐璟妍的原因，好不容易下決心要趕走她，總有一個聲音在心頭喊叫:“換做你是她，你被阿若趕走，看著她不顧及你思念另外一個男人，你作何感想？！”
同是天涯淪落人，他不得不心軟:也許，時間會告訴她，該醒的夢總會醒的。這些，與她的年齡並沒有關係。
當然，在這終南山，也有過得逍遙自在的人。比如……熙韞。
“哈哈……我猜那個冰塊臉肯定不會想到我居然會偷偷跑出去，把這些都買了回來。你看，你喜歡嗎？”熙韞獻寶似的拿出來一堆集市上購買的年貨，“喜歡的話就隨便挑，我可不是一個小氣人！”
玖歌挑選著那些小物件，想著過去的人和事，有些心不在焉。
“唔……”熙韞蹲下來托腮看著她，“你是在想冰塊臉嗎？我跟你說，千萬不能讓他知道我買了這些，指不定立刻就被他銷毀了！”
玖歌拿出一個麵具，試了試:“我可以帶上這個嗎？”
“唉？到底有沒有聽我在說話嘛……”熙韞盯著那個普通麵具，搖搖頭，“你的臉比這個好看多了，為什麽要弄個麵具，不好不好！”
“可是我現在這幅樣子，真的需要這樣的麵具來遮醜。”玖歌伸手極為小心的觸摸半邊短發，歎口氣，“真想當初也跟著離開啊，換種身份，讓玖歌這個人從此消失不見。現在想來，也不是什麽壞事！”
熙韞躺倒在巨石上，開始把玩著手中的小玩意:“有時候啊我覺得你真是不合群，總說著這些不著邊際的話，關鍵是我根本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麽。所以呢，勸也不好勸，說也不好說，真是累人！呐，雖然太子妃也是個不太好相處的人，沒有一點點女人該有的樣子。有幾分像那個冰塊臉，不過呢，我就是喜歡她的脾性。不管怎麽樣，以後回到東宮，作為慎良媛，你得跟她學學！”
“以後……再說吧！”玖歌沒有取下麵具，隻是注視著讓她的容貌差點毀於一旦的水麵發呆。
熙韞見狀自覺無趣，起身幾次飛躍便離開了那裏:茗塵穀看來隻適合他們兩個待著啊，一個不喜歡聽聲音，一個隻喜歡發呆，真不知道這有什麽好！
天黑，再加上她並沒有在意腳下，很不幸的又中了機關。
隻覺腳下的石塊都在劇烈震動，仿佛整座山都要移動，熙韞從來沒有體驗過山崩地裂的感覺，一時間亂了手腳:“啊那個無聊的冰塊臉！成天沒事做，就在這裏布機關，也不怕自己一腳踩到了啊！這好日子我怎麽這麽倒黴……啊！”
離塵感受到這樣的震動時，沒有多想就知道一定是她做的好事。看著她這些天長期處於碎碎念的狀態，即使到了這時候還是要怒罵一番，就忘記了過來教訓她的初衷。
伸手攬住熙韞後就往山巔飛去，真正接觸到那片溫暖時，離塵有些顫抖:雖然淩雲訣隻教給正式的下一任門主，自己本不應該涉及。可是在跟隨玄寂師父修煉時，自己本來是他中意的門主人選，曾經學過幾成。雖然後來改立師弟離風為門主，但是自己的底子還在。方才原本可以不用觸碰到她就可以將她救起，可是為何……
停在山巔時，熙韞看到滿臉不自然的離塵，有些好笑:“每次都因為你我差點死在這裏，又因為你我活了下來。真不知道該罵你呢還是感謝你？喂，你不要不理我，你……”
焰火的光突然照亮了離塵的麵龐，讓熙韞不由的止住了話，再次看向四周時，那些炫目的火花徹底讓她迷醉:“你……這裏……這裏不是不允許有這麽大的聲音嗎？”
離塵微微低頭，偷覷一眼她充滿喜意的側臉:“規矩……也不是不可以更改。這麽多年，也是時候有人陪著過除夕了。”
熙韞伸手掏掏耳朵:“唉？我沒有聽錯吧？冰塊臉要洗心革麵了！”
隨即突然張開雙臂擁抱住身邊人，就像從前亦辰給她帶來什麽新奇禮物她下意識的反應一樣。隻有擁抱之緊，才能表達出她內心的無限歡喜。
離塵被這突然的擁抱嚇了一跳:“放……”
“謝謝你啊冰塊臉！真的很漂亮！”
那個“手”字終究被他咽了回去:第一次被人擁抱，原來居然會帶來這樣的暖意，似乎……也很好啊。
寅時，武穆宗召見群臣，賞賜宮中禦膳房剛出鍋的素餡餑餑，與眾人共進早膳。
昨晚禦花園的事情讓他並沒有多少睡意，這麽早起身也是難掩困倦。隻是好像這一年注定有些事情，讓他無法安心。
比如兵部帶來的急報——
“西部羌族來犯！漠北各族蠢蠢欲動，有牽一發而動全身之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