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錯誤的相遇
第二十七章 錯誤的相遇
若瑤沿原路回到離風堂，發帶束著的烏發一路輕揚。
她的心裏莫名放鬆，好像一直壓在心底的大石終於被人移去失去重量。
整理好思緒推門，卻聽到身後有人喚她:“阿若。”
“師父？”若瑤好奇今晚離風為什麽會在這裏。
“你去哪裏了？”離風沒有應聲，隻是冷聲問。
若瑤今晚前去泓虛閣偏殿，還有之前玉佩的事情，離風一概不知。她隻是想盡快熟悉不再依賴他的生活，不想讓他再勞心勞力。畢竟，他不欠她什麽，該還的恩情也都還了。
若瑤猶豫再三，低聲簡要回答:“我去見了太子，那天救我的貴公子正是他，今晚重逢我有很大把握說服他結盟！所以，過不了多久，我和芊語應該就可以離開這兒了。”
離風有些意外，他一直以為那個神秘的男子會是淩昀布下的棋子，沒想到居然是太子！那麽，他已經知道阿若住在這裏了麽？今晚，他們又說了些什麽？做了些什麽？
如此雜亂的想法湧來，他竟問了句:“你就這麽想迫不及待的離開這裏嗎？”話剛出口，他又覺得自己很可笑——終於熬到複仇之日，她怎麽可能不急切想離開？
離風咽下那句話，其實他想問她，你就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我嗎？
若瑤顯然也因他這句話變了臉色:“師父是何意？”
“沒什麽，口不擇言了。”離風盡量不去看她的眼睛，“往後要去做什麽，還是提前和我說一聲的好。這淩府，萬萬沒你想的那麽安全！”
若瑤隻覺得他這幾日越來越奇怪，也不再多說什麽，隻是照例囑咐一句:“我知道了，這就去歇息，師父也早回吧。”
她伸手再次推門，回頭的時候披散的長發引起了離風的注意。
他記得，這身裝扮，是當日慶典他親自挑選的。發髻上所缺的是芊語提議加上的碧玉簪，這是她們娘親蘇挽月的遺物。可是現在，簪子不見了，鬆散的長發被一根發帶係住。而這根發帶，分明就是男子之物……太子？！
之前遇到什麽事情，她都會通知自己前來商量。唯獨這一次，她沒有，方才目光也是閃爍不定。她必是隱瞞了什麽！
有關太子的傳聞，離風是不輕信的。
因為，沒有人，比他更加熟悉太子。
他並沒有在宮中時刻接觸到太子，但是，機緣巧合，兒時的相遇，日後的暗探，他就是可以打探到深宮太子的一切。
他不信太子是好色之人，但是眼前礙眼的發帶令他呼吸一滯，脫口而出:“阿若！”
若瑤越發覺得奇怪:“師父還有什麽事嗎？”
離風按捺住心中的不安，淡淡道:“無論如何，太子那裏，你要知曉分寸，務必智取，切莫……以色侍君！還有這個手劄，是我從師父的遺物中找到的，你好好看看。”
她不明白離風心裏在想些什麽，不過還是感激他一如既往的關心:“色相隻是出於無奈的下下策，今晚我算是看出太子並非那樣的人，師父請放心！”
“嗯，去吧！”下一刻，離風的聲音傳來，而人卻已經離開此地，徒留一本飛向她的手劄。
他信自己接近淩雲訣八成的功力有獨霸武林的資本，隻是這一次離開離風堂，他卻像是在逃離，與武功無關。
若瑤好奇的打開手劄——
淩雲王朝的太祖皇帝立長子軒轅伯涵為太子，伯涵生母純惠妃遭到以皇後為首的妃嬪陷害慘死，伯涵本人也經曆九死一生殺死皇後之子伯懿，以及其他兄弟後即位。鳩殺嫡母，追封生母為惠儀皇太後，立下祖訓——後世帝王僅立長子為太子，其餘皇子出生即殺，公主則無恙。立太子後，眾妃嬪被軟禁封宮，任何人不得出入。
“想來這個太宗皇帝也真是可笑，如此殘忍殺害骨肉可是駭人聽聞！”若瑤蹙眉自語，“他這樣做的確可以防止手足相殘爭奪皇位，但是後宮牽動前朝，如此一來未免有失偏頗，後患無窮！”
民女蕭清羽自幼跟隨民間神醫習得醫術，長大後依據神醫的規矩認領一位天賦極高的義女作為繼承人，取名蕭黛。當年先皇，也就是暝成宗微服私訪途中受傷中毒，正是被這醫術超群的蕭清羽所救！
先皇欣賞她的醫術，愛慕她的美貌，遂將她納入宮中封為嘉昭儀，賜其義女名為軒轅黛，封為墨茵公主。後來育有一女軒轅瀾，升為嘉貴妃，封軒轅瀾為墨灩公主。
由皇後所生的嫡長子軒轅承奕出世後，嘉貴妃不久也生下另外一個皇子軒轅承佑。由於先皇的盛寵，她以為皇子不會被誅殺，誰料先皇堅持依據祖訓命人暗中毒死了她的兒子。
嘉貴妃到底也是醫女出身，很快得知兒子是被人毒殺！與此同時先皇下令封宮，更加引起嘉貴妃的憤怒，於是帶著兩個公主潛逃出宮，發誓消滅軒轅皇族為兒子報仇雪恨。
從此，宮廷沒了風光無限的嘉貴妃，江湖有了緋星宮宮主蕭清羽。她利用超群的醫術轉而煉製各種毒藥，招募民間子弟，緋星宮規模盛極一時。先皇不得已派兵鎮壓，卻因為毒物屢次失利，元氣大傷！唯一一次勝仗，由淩軍師幕後籌謀，緋星宮戰後滅淩氏滿門！朝廷再次陷入危機，史稱"嘉妃之禍"。
為回擊緋星宮，終南山得道高人逍遙子出山，有力的暫時製衡了朝廷與江湖。為此，借這機會，先皇送皇太子軒轅承奕，淩家唯一幸存的幼子淩昀前去拜師學藝。為了重新掀起波瀾，緋星宮也在暗中扶植弟子。
逍遙子的三位弟子——家生弟子玄寂仙氣縹緲，溫潤如玉，最為穩重。淩昀身負家仇，寡言少語，最為果斷。太子文武雙全，生性活潑，最為明朗。
蕭清羽的兩個女兒——蕭黛天賦異稟，聰穎過人，協助義母專心煉製噬月七毒。小女兒蕭瀾則動向不明，蕭清羽儼然將她藏的很深！
之後，則沒有過多詳細記載，隻是提到三個弟子最終消滅緋星宮，皇太子即位，封賞功臣淩昀為當朝丞相。
原來還有這麽一段往事……
合上手劄，若瑤心緒難平，進屋後才發現芊語並未睡著，隻是怔怔的靠在榻上。
“芊語？”
“……”
“芊語！”
“嗯？”芊語回過神來，摸了摸眼角，“姐姐終於回來了！”
“怎麽到現在還不睡？”若瑤坐在她身邊拉著她的手關切的問，“是有什麽事情要和我說嗎？”
芊語眼神黯了黯，不知為何，讓若瑤想起了亦辰。也許是他們都有重瞳吧，這樣的表情隻能讓她想起他，若瑤暗想。
“姐姐去泓虛閣後不久，這兒便有一些異動。初時我還以為是風哥哥身邊的暗衛，但是緊接著又感覺不對，因為我聞到了女子身上的脂粉味。而且，還是霧魄香的味道！娘留下的書上曾標注這是顯赫貴族才可製取的香，我便以為那是府裏派來的什麽人。還未深想，屋頂便又有追逐的聲音，然後風哥哥就進來了。”芊語回憶道。
“師父他很早就來了？”若瑤詫異方才離風並未提及此事。
“嗯！風哥哥告訴我，來人很是奇怪，隻是在屋頂觀察著什麽，並沒有前來傷害我的舉動。”頓了頓，芊語似是堅定的說，“如果是府裏夫人派來的人，隻在離風堂觀察打量，遲遲不動手，倒有些說不過去。憑她對我們的了解，根本不需要這些。更何況，來人身上的霧魄香根本決定了她不是什麽暗處的刺客！”
“為何？”
“霧魄，練武之人一旦接觸，練習輕功會非常有利，在逃脫之時真是可以達到來無影去無蹤的效果。但是，它卻限製了那個人其他方麵的武力，稍加練習便對筋脈有損。所以，來人必是一位擅長隱藏、飛躍速度極快的女子！她的主人根據她的特點讓她潛入這裏，應該隻是為了了解離風堂這個禁地，並沒有害人的心思。”芊語向若瑤解釋。
“還有什麽人會來這裏打探？”若瑤蹙眉，心生疑惑。
“咳咳……這我暫時還沒有想到……咳咳……”許是更深露重，芊語又開始咳嗽，在若瑤的輕拍下穩穩心神，“姐姐今晚前去，可有什麽收獲？”
若瑤換上輕鬆的笑顏:“時來運轉，連老天爺也看不過去了……此事當真是稱心如意！”
“咳咳……怎麽了？”
“你可知，當日那個救我的公子就是當朝太子殿下？而且，他不僅沒有百姓貪戀美色的脾性，還對淩昀有不少的忌憚！”若瑤眼眸劃過冷意，“這樣一來，原先以貌引他的想法就不必有了，勸他與我結盟的勝算也大了不少！”
芊語聽後，隻露出欣慰笑容:“其他的我都不在乎，隻有一樣我好生歡喜！姐姐一向討厭以色侍君之人，譬如……現在的慕容夫人。既然太子殿下不是那樣的人，姐姐也不用違背初衷了！對姐姐無害，便是最好的了！”
“不錯！”想到慕容嵐嫵媚的麵孔，若瑤滿臉不屑與厭惡，“醉清居的女子才會如此，我瞧不起她們，也擔心自己為了複仇也淪為那樣的人。現在看來，一切都是我多慮了！”
二人相視一笑，久違了的暢快在若瑤心底湧動。
夜深——
若瑤手中握著亦辰的發帶，熟悉的荼靡香讓她心安。好像娘親就在她的身旁，抱著她一起沉睡。
而芊語，卻毫無睡意。她並沒有說完，沒有告訴若瑤全部。她突然發覺自己有了私心，居然開始對姐姐隱瞞。她矛盾，卻又找借口說服自己，這是為了姐姐好——遲早是要結束的，不如來得更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