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憶昔荼靡
第二十六章 憶昔荼靡
在他的臉逐漸靠近自己時，若瑤怔怔的看向他，卻在他快要觸及到自己的額頭時突然出聲:“太子殿下！”
若瑤被他封住了穴道，不能伸手阻擋，隻能這樣出聲反抗。亦辰支撐住自己，就這樣與她對視相互沉默了許久，才覺得有些失態，無聲翻身躺下:“看來對於我的關心，你不是很在乎啊？又是什麽欲擒故縱的伎倆麽？”
若瑤從心裏那個情景中退回:“你錯了，是完全不在乎。即使曾經真心實意的愛護都有改變徹底的那天，更別說互相利用的關照了！欲擒故縱，太子殿下還是留給醉清居的姑娘們用吧，淩蔓清是大名鼎鼎的花魁之女，你大可以去享受！”
“互相利用？”
“殿下心裏，對丞相一族可是非常忌憚？你需要一個人，協助你共同扳倒他，不是嗎？隻有這樣，才不會影響到軒轅皇族百年基業。方才殿下掩護我，也是在幫自己罷了！”若瑤的臉上依舊充斥著寒意，找不到一絲情感。
亦辰好像沒有聽明白她的話，莫名問道:“剛才發覺你身上寒氣重，一貫如此嗎？”
“心冷，哪裏都是冷的。”對於一個陌生的太子，若瑤並不願提及自己的後遺症。
亦辰本想專注的心因這話再度震顫——好熟悉的話！
多年前，殷淑妃和月皇貴妃幾番爭鬥，最終他被後者收養。自然而然，後者不久就晉為皇後。
隻可惜，因為不是生母，他一直與她不怎麽親近。直到有天——
侍女多番開導著皇後:“皇後娘娘，您就聽太醫的話快些服藥吧！太子還小不懂事，以後他明白您的良苦用心，知道您的不易，就不會如此了……”
“拿走吧！”皇後撫著心口，“本宮的心病，這些藥已經無用了！怕是這輩子都不會好起來了……子亦不願意與本宮親近，本宮……唉！”
“皇後娘娘切莫這樣說，太子他隻是……唉？娘娘手怎麽這樣冷？快把這暖爐抱上！”侍女還在勸解。
“不必了……本宮心冷，暖爐隻能給予片刻暖意罷了！”
那時候，八歲的亦辰就站在那道屏風後麵，看著皇後的痛苦，體會著她的難言苦衷，表情漠然。
“心冷……是怎樣的感覺呢……”亦辰輕輕吐出幾個字。
若瑤並不作答，運氣起身，回首向他討要簪子:“殿下養尊處優慣了，怎會理解這感覺？我要先回去了，簪子還我！”
亦辰握緊手裏的碧玉簪，並不打算還給她:“看得出這對於你來說意義非凡啊！正好，為表忠心，就暫時交給本太子做信物好了！日後，若想見麵，也……”
“那就請殿下好生保管，日後我定當取回！”若瑤露出促狹一笑，當即應道。
他說的沒錯，日後想光明正大的離開離風堂，離開這相府禁地，她必須還要與他多次見麵。直到……說服他結盟為止。
碧玉簪，是娘生前最愛的首飾。八年前為了救下離風，自己摔碎了它取出續命丹。之後，離風便用純金將簪子拚合交還給她。
已經要離開的若瑤又被亦辰拽住衣袖，她有些氣惱的問:“殿下還有事嗎？可別把我當成什麽紫苑姑娘了！”
亦辰輕笑搖頭，取下發帶，青絲瞬間披在他雙肩，映襯著重瞳別樣的光彩，有說不清的暗流在湧動。他隻是，將她已經散亂的長發用發帶簡單束好，僅此而已。
“走吧！就當做了交換！”他旋即又重回榻上躺下。
若瑤因他的舉動心裏竟生出些許暖意，但笑不語，從窗口離開。
泓虛閣偏殿又迎來新一輪的平靜，緊閉雙目的亦辰此時正看著雕梁畫棟。
與他衣著相同的一人從側門而入，在他榻前行禮，帶著黃鶯出穀的聲音說到:“殿下，方才霧吟已經去那兒查過了。那兒在後山腳下，地處荒涼，僅有一荒廢閣樓，叫離風堂。霧吟隻從屋頂看到屋內有一女子，應該就是她的妹妹。不過……即使在那裏，也有高人把守，霧吟不便久留就先離開了！”
“已經在禁地四周布下看守的人，就不會再在她們所住的地方還安插人手。如果當真如此，她暗自習武之事淩昀會不聞不問嗎？！”又有相同服飾的人從另一個角落走出來。
亦辰聽著她們的話，陷入沉思——今晚十二美姬的服飾完全與我一致，不隻是為了迎接她的到來，更重要的是迷惑淩蔓清所帶的那群人，方才進入禁地時會讓暗衛分不清誰才是真正的太子殿下。霧吟既然探訪到了那裏，那麽……
“霧吟說的不錯，離風堂周圍的，必然不是淩昀派來的人。她的武功，她的安危，隻怕與另一個還未露麵的人相關！”他終於開口，“查到這裏，你們想必都應該清楚她們的身份了吧？”
兩個女子相視一笑:“殿下，原來淩昀那兩個女兒還沒死，就在那兒關著呢！我們猜猜，方才來的是大女兒，屋裏留著的是小女兒吧？”
亦辰點頭:“來到這相府，夜夜睡不安穩，今晚又是如此……不早了，霧吟，紫苑，你們先去歇著吧！”
兩個女子聞聲行禮告退。
隻是亦辰並未歇息，猶豫了片刻，終究喚了聲:“熙韞！”
依舊是一女子從梁上飛身落地，身上還是一致的服裝:“殿下有何吩咐？”
“紫苑先前研製了不少藥方，對治寒症大有奇效，你……即刻啟程，將藥方交給母後。讓她身邊的侍女櫻月按這上麵的時辰煎藥，服侍母後喝下，聽明白了嗎？”亦辰略微有些不自然。
“嗬嗬……殿下第一次這樣關心皇後娘娘呢！她要是知道啊，就算不用紫苑妹妹的藥，八成心病也好了大半！”熙韞笑道。
亦辰赧然，習慣性的用右手抵住鼻尖，才發現碧玉簪一直在手中緊握。幽幽的，傳來荼靡香味。
“那熙韞先走了！殿下安寢！”
“等等！”亦辰有些失神，將手中的碧玉簪放在熙韞手中，“這個……你也一並交給母後，就說是……十分重要的首飾，讓她好生保管！”
熙韞有些疑惑的看著手裏不算華貴的碧玉簪，點頭答應，輕盈點地再次消失不見。
亦辰鼻尖還殘留著碧玉簪的香味，從方才第一次拿起輕嗅，他就因這熟悉的氣味感到舒心。猛然憶起，這是皇後最愛的香味，鬼使神差的，他竟有了把這簪子交給她的衝動。
好像……潛意識裏感到，皇後對這簪子，應該比自己所能發掘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