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我們離婚吧
“是我錯了，還錯的離譜。我沒想到出了事之後，你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質問我為什麽。”
沐苒後退了兩步，苦笑著搖搖頭。
“你以為我不懂你帶我來這裏的意圖嗎？你沒有帶我回顧園，而是帶我來你的辦公室，中天國際總裁的辦公室。”
“是因為在這裏，我是創意總監而你是總裁，你是以上司的身份在審問我出事的緣由，而不是以丈夫的身份在關心事情的經過！”
沐苒的情緒突然奇異的平複下來，她擦幹臉上的淚痕，麵無表情的看著顧展遲。
“既然如此，我們離婚吧。”
既然你愛的從來不是我。
既然你心裏最重要的是她。
既然你不願意相信我。
那不如就，離婚吧。
我們離婚吧。
五個字如炸雷般在顧展遲耳邊響起，顧展遲的眼睛都染上紅色，一把拽住準備離開的沐苒，把她推在牆上，雙臂撐在牆上阻攔了沐苒的去路。
“離婚，你想都別想。”
看到沐苒倔強的眼神，顧展遲突然想揍自己。
自己這是在做什麽，怎麽能不相信沐苒。
她還受著傷，自己非但沒有安慰她，反而把她叫來這裏質問。
真是禽獸不如！
“對不起。”
這三個字說出來二人均是一愣，沐苒不可置信的挑了挑眉。
“你這算什麽，打個巴掌再給個甜棗？”
顧展遲的聲音裏帶上一絲頹敗。
“她那個樣子，像極了十年前。”
十年前的那場事故發生之後，不過是個二十歲的年輕人，有多懊悔，多壓抑，多痛苦，都隻有顧展遲自己知道。
所以噩夢重演，顧展遲才會失去了理智。
顧展遲閉了閉眼，努力甩掉腦海中那一幀幀，一幅幅，不願回想的畫麵。
“對不起，我不是不信任你，隻是，在指責當年的自己罷了。”
沐苒知道顧展遲在心裏一直放不下十年前的那場事故，但是沒想到這次事故會勾起他的心魔。
即便如此，沐苒還是無法原諒顧展遲。
“所以，我要為你十年前的錯誤買單？”
沐苒聲音裏的失望，像是最鋒利的劍，深深沒入顧展遲的心髒，痛極，卻流不出血。
“我，你可以怪罪我，但是，不能離開我。”
顧展遲像是找不到媽媽的迷路兒童，聲音裏難得一見的帶著一絲迷茫與脆弱。
他垂下頭，埋在沐苒的肩窩。
“我沒有不相信你，他們都說是你，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但是萬一你是不小心失手呢？我隻是怕……”
沐苒聽出顧展遲的語無倫次，剛剛建築起堅硬防護的心又漸漸軟下去。
“那你也不該質問我。”
“對不起。”
沐苒恨自己這麽沒出息，顧展遲的幾句道歉就軟下心來。
但愛情裏不就是如此。
總不能爭個誰是誰非，鬥個你死我活。
“顧展遲，這是最後一次，你若再是不信我，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沐苒將今天發生的事情仔仔細細和顧展遲講了個明白，來龍去脈。
說到最後沐苒歎了口氣。
“我現在回想也不太確定，究竟是不是我抽手的慣性害她摔下來。”
顧展遲伸手把沐苒攬進懷裏，沒有說話，手上卻有力的按了按沐苒的肩膀。
他無法想象許靜初會是那樣惡毒的人，
得多狠的心，才能為了陷害沐苒，而自己從台子上摔下來。
“不管是不是她自己摔下來，這件事都不怪你。”
接下來的日子，沐苒都沒有再去中天上班，雖然沐苒自己口口聲聲堅持，不過是骨折了，沒什麽大礙，但是顧展遲還是堅持要求沐苒在家靜養。
沐苒雖在心裏暗暗吐槽顧展遲的獨裁，但心裏還是很甜蜜顧展遲這麽在乎自己。
顧展遲仿佛是為了彌補自己那天的失態，沐苒在家這幾天他是百依百順，乖巧的不像樣子。
連沐苒自己都受不了，再三強調自己已經不在意那天的事情。
可顧展遲心裏就是過不去這個坎。
連帶著也沒有再去看望許靜初。
許靜初雖說是傷在頭上，但是不過是皮外傷，看著唬人，其實並無大礙。
住院休養了幾天就出院了，但沒想到出院第一件事就是來看沐苒。
沐苒雖詫異許靜初無事不登三寶殿，暗自猜想是不是來事後問罪，但還是客客氣氣迎進門。
但沒想到許靜初一進門先是給沐苒道了個歉。
“那天的事是我自己沒站穩，所以摔下來，怪不得你，反而是你為了扶我骨折了。沒想到害你被展遲誤會，真是不好意思。”
伸手不打笑臉人，沐苒想不通許靜初怎麽會來和自己道歉，但這道歉她還真是受不起。
“那天到底怎麽回事誰也說不清，你這麽說我反而受之有愧。你的傷怎麽樣了？”
許靜初微笑著搖搖頭。
“已經沒什麽大礙了，你不用放在心上。既然事情已經過去了，那中天和鬱美的合作是不是可以繼續了呢？”
原來是在這等著。
除了第一天顧展遲失魂落魄的離開醫院，之後許靜初就再沒有見過顧展遲。
那天的確是自己摔下來的，不過是想嫁禍沐苒，但是不想沐苒伸手扶自己反倒受了傷。
誰害完人還會去補救呢，這下就說不清楚了。
再加上顧展遲再沒露過麵，許靜初不免有些心慌。
她不知道沐苒在顧展遲心裏到底有多重要，怎麽三言兩語就把顧展遲說通了。
但是鬱美不能失去中天這個大客戶，所以自己先來服個軟，相信沐苒也不會計較什麽。
沐苒在心裏冷笑，許靜初這算盤倒是打得精，好人全讓她做了。
但是自己的確沒想因為這個和鬱美解約。
顧展遲說過，和鬱美的合作都是為了補償許靜初。
既然如此，自己就算再不願也不能去為難顧展遲，讓他不好做人。
“許小姐說笑了，合作當然繼續，廣告還沒拍完呢。”
許靜初得了沐苒肯定的回答，心滿意足的告辭離開。
倒不是她不想等著顧展遲回來見一麵，隻是她現在摸不清顧展遲的想法，萬一情況有變，還是先避開的好。
廣告在沒有沐苒的監督下繼續拍著，樣片給沐苒看過，也馬馬虎虎差強人意。但是時間所剩不多，隻好就這麽推出。
中天國際這一季度的新品上市之後，反響並不如預期強烈。
總裁辦公室裏，銷售部經理向顧展遲作這一周新品銷售的匯報。
“新品總體銷售量同比前三個季度都有小幅度上漲，但仍然沒有達到銷售預期，老顧客反映廣告宣傳力度不夠……”
顧展遲坐在寬大的真皮座椅上，手裏翻著這一季度的銷售報告，眉頭深鎖，深邃的眼睛裏晦暗不明。
“顧客的滿意度怎麽樣？”
“根據我們對已購顧客的跟蹤調查，滿意度還是非常高的。隻是，雖然我們的新品發布的比較晚，但廣告宣傳有些滯後，沒有占得先機，市場上又出現了很多同類型產品，導致我們的銷售額不太理想。”
顧展遲合上銷售報告，手輕輕一抬，將它扔在桌子上。
“我知道了，你繼續做好銷售這一塊的工作，我去和廣告部溝通一下。”
銷售部經理鄭重的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秘書進來給顧展遲泡了杯咖啡，熱氣沿著杯壁絲絲縷縷地滲出來，咖啡香氣也隨之蔓延開來。
顧展遲摩挲著咖啡杯的杯柄，思索著這次新品上市出現的問題。
因為新品打著黛安娜的旗號，結合以前黛安娜設計作品的銷量，市場部定的銷售額比以往季度新品要高一些。
但沒想到，新品一上市，廣告宣傳沒有跟上，大家都不知道中天請來了黛安娜做設計，又趕上聖誕節，各大品牌紛紛推出聖誕新品，中天被淹沒在中間，銷售額自然就達不到預期了。
顧展遲摘掉工作時才會戴的金邊眼睛，閉上眼睛，手放在眼睛中間捏了捏，重重呼出一口氣。
他現在覺得有點愧對沐苒，是自己千方百計把她挖到中天工作的，卻沒有給她創造一個良好的環境，讓她安心創作，反倒讓她的作品蒙塵，沒有展現出它應有的價值。
顧展遲按了按有些抽痛的額角，突然有點不敢回家了。
到了下班的時間，沐苒忙完了手頭的工作，給顧展遲打了個電話。
“我這邊結束了，在這兒等你，還是上去找你？”
顧展遲的聲音有些喑啞。
“我還有些工作沒有處理完，你先回去吧。”
沐苒聽出他聲音裏的不對勁，也不急著問他。
“那要不我先去超市買點菜，想吃什麽，我讓周嫂做。”
“嗯，你看吧，什麽都好。”
沐苒聲音溫柔，“別太累，我在家裏等你。”
掛了電話，沐苒和周嫂一起打車去超市采購。
倒不是沐苒自己不能去，隻是剛拆石膏不久，顧展遲說什麽也不讓沐苒提重物，所以隻好叫上周嫂一起。
挑挑揀揀買了不少顧展遲愛吃的東西，回去周嫂自覺地拿進廚房處理，沐苒就躲進房間看這一季度的銷售報告。
冬季天黑的早，顧展遲帶著一身寒意回來的時候，外麵已經是漆黑一片了。
沐苒聽到他進門，從沙發上站起來。
“快去洗手，就等你開飯了。”
顧展遲帶著些歉意。
“飯好了你就先吃，不用刻意等我。”
沐苒也不搭他這話，過去將他的外套和公事包接過來掛好。
顧展遲從衛生間出來，在餐桌上坐下。
餐桌上的菜很豐盛，大大小小的盤子擺了一桌。
顧展遲笑問：“這麽隆重？你別嚇我，今天是不是什麽紀念日啊？我忘記準備禮物了。”
沐苒笑著瞥了他一眼。
“好不容易忙完了這段時間，就不允許我犒勞犒勞自己啊？周扒皮！”
她聲音清脆卻透著一股子嬌憨，顧展遲聽的心旌搖動，麵前帶著寵溺的笑。
“允許，允許，我的不都是你的嗎？”
沐苒輕哼一聲，低頭認真吃飯。
兩個人靜靜地，誰也沒有再說話。沐苒今天好像胃口很好，竟然讓周嫂再幫她填半碗飯，顧展遲覺得有些不尋常。
“是不是等我等太久餓了？跟你說了下次你先吃，我回來再熱就好。”
沐苒抬起頭看他一眼，“自作多情了吧？我是是化動力為食欲，如火如荼地投入到下一個產品設計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