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人各有志
有一說一，瓢蟲233雖然有些激進，但的確也說出了眾多訓練兵的心聲。
其實這些訓練兵也憋著一肚子的火。
他們哪個人不是各自學校極為優秀的人才？敢來到這裡，也都做好了覺悟。
但是，這和他們想象中的訓練不一樣，和他們想象中的教官也不一樣！
如果這個教官嚴肅剛硬，一舉一動都能透露出那種鐵血硬漢的氣勢，那這些訓練兵還不敢有什麼怨言。
但這個項弈教官……
說話是懶洋洋的語氣，督促他們完成任務也是懶洋洋地躺在那裡，甚至都沒正面看過他們！
感覺還不如高中軍訓的教官有威嚴。
就這，隨便一開口就要讓已經完成任務的人滾蛋？
就算瓢蟲233不說，其他人心裡也對教官十分不滿。
所有人都看著教官，包括凌安。
「哼，一群小崽子，你們來的時候沒有人告訴你們，在這裡，教官的話就是命令嗎？」項教官倒沒有太過生氣，甚至臉上依舊帶著微笑。
「荒謬的命令，我不接受！」瓢蟲233執拗地說道。
「也罷，今天是第一天，不跟你們計較。」
項教官搖搖頭。
「理由？好啊，我給你們理由。瓢蟲232，大聲告訴大家，你完成任務了嗎？」
瓢蟲233一愣，轉頭看向自己的朋友，卻見瓢蟲232眼神躲閃，不敢正面和自己對視。
所有人都愣住了。
之前跑圈的時候，大家都顧著自己的節奏，哪管得上看其他人完成任務了沒有。
凌安也在腦海里回想，他此時才記起，瓢蟲003好像開始落後了自己三圈的，但是後面，卻和那些只落後自己一圈的人一起到達……
而除了瓢蟲003和瓢蟲232以外，其他五個站起的人，此刻眼神也都有些躲閃。
原來如此……
這些人「偷懶」了。
「233，對不起，我，我只跑了48圈……」瓢蟲232羞愧地說道。
瓢蟲233表情十分難看，眼神中透露出的是難以置信和失望。
其餘幾個人，也相繼低下頭，承認了自己沒有完成五十圈任務的事實。
難怪教官要把他們挑出來，這些人，知道自己沒有跑完，卻心存僥倖，想要偷懶。
「好了，理由你們都知道了，現在滿意了吧？」項教官眯著眼，溫和地說道。
「對不起，教官，我錯了，不該質疑您，我願意接受懲罰。」瓢蟲233深吸一口氣，正視著項教官。
教官點點頭，轉而看向所有人。
「今天是第一次，我給了你們理由，但你們要記住，戰場上，命令的對錯與否不是你們來評價！執行，才是你們的任務！」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給你們理由，聽清楚了嗎！」說道最後，項教官身上散發出了刺入骨髓的殺氣，瞬間從一個穿著軍裝的溫和男子變成了一個真正的戰場修羅！
訓練兵們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從心底里生出的恐懼和寒意，讓他們一時間都有些臉色發白。
這是真正經歷過戰場的洗禮才有的殺氣，這是斬殺了無數敵人才有的殺氣！
比起之前那個幹事，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位項教官，絕對也是從光榮軍一線退下來的戰士！
項教官只是略微震懾一下，這些小瓢蟲們可不禁嚇。
咦？項教官的視線不可察覺地掃過了前排的訓練兵。
這個編號002的小瓢蟲有點意思啊，按理說離我最近，感受到的殺氣也最濃郁，可他的樣子感覺比最後一排的小瓢蟲們都好很多。
有意思。
項教官哪裡知道，見識過真正異族，以及一位S級戰士和一群A級戰士恐怖威勢的凌安，在剛剛不僅沒有因為他的殺氣感到恐懼，甚至還在心裡進行了一番評價！
「嗯，項教官肯定不是S級戰士，從感覺上比那些A級戰士也要弱一點，但沒看過他戰鬥，也不太確定……應該是個B級戰士吧？」
凌安自己也很驚訝，按理說完全不緊張是不可能的，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內心為何會這麼平靜。
「你們幾個，還不走嗎？接送的船現在應該還沒離開，要是晚了，宿舍可不會提供給非訓練兵。」教官收回了殺氣，笑眯眯地對著瓢蟲003、232等人說道。
原本還有人不服，想說自己是真的忘了數圈數，但被這殺氣一震懾，哪裡還敢多說什麼，當即離開。
瓢蟲232離開前，看著瓢蟲233，五分歉意五分羞愧地說道：
「羅哥，對不起……我，我是真的怕了……」
說完，不待233回應，他自己就轉過身以及最快的速度逃離了這裡。
而瓢蟲233，面無表情地直視前方，但雙拳卻用力捏得死死的。
教官並沒有禁止大家向後看，所以這一切凌安也看在了眼裡。
凌安暗自搖了搖頭。
不得不說，即使邁出了第一步，只要還沒真正去面對恐懼，人就有可能放棄與其鬥爭的機會，回到自己安全的港灣。
這些人中，或許真有數錯了圈數的。
但是，其中肯定不乏此時後悔選擇這條道路的人。
訓練兵基本都是十八歲的年紀，經歷了幾年的學習，清楚自己的行為會有什麼後果。
指望教官不發現？
可能嗎？
但只要不跑完，被教官發現后逮出來，就會喪失訓練兵資格，就可以不用經過艱苦的訓練，就可以不用去戰場……
就可以……安全地過完這一生。
看瓢蟲233的反應，或許曾經有兩個少年，許下保家衛國的壯志豪情，他們也相約邁出了第一步，但是其中一位，退縮了。
人各有志，僅此而已。
「你們不必為他們的離去有什麼情緒，真正下定決心的，自然會被留下。要是有想走的，未來這一年有的是機會。」
項教官收起懶散地態度，站直身體，目光掃過每一個訓練兵。
「休息好了吧？全體起立！」
雖然有些不情不願，但所有人還是迅速地做出反應。
一些人臉色十分不好看。剛剛跑完了五十圈，雖然經過了幾分鐘的休息，但大多數人能夠站起來已經是極限了。
「不要緊張，我又不是魔鬼。」項教官笑道：「現在也才剛到5點，今天食堂應該開門較早，你們可以回去換個衣服，準備吃飯了。」
雖然對教官前半截話十分不認同，但是訓練兵們還是鬆了一口氣。
「寢室里給你們準備了好東西，都回去看一下，吃飯的時間會通過手環告訴你們的。」項教官擺擺手。
「現在，解散！」
好東西？
訓練兵們面面相覷，頓時心裡打了個寒顫。
不過等凌安回到自己的單人間宿舍，發現似乎還真是好東西，不是預想中的折磨人的奇怪的訓練器。
「將瓶子里的液體全部倒入浴缸，加水混合。趁熱浸入身體，浸泡一小時……」
凌安看著手裡一個裝滿綠色液體的透明罐子，看著說明，摸了摸腦袋。
這個罐子就擺在他的書桌上，旁邊還有一根大號吸管，凌安開始還以為是什麼喝的飲料。
要不是手環發來的說明，自己說不定已經喝了。
嗯……教官都說是好東西了，那肯定要試試。
而且手環發來的信息也說了，每位訓練兵都必須浸泡。
按照上面所說，凌安將這些液體倒入浴缸。
罐子不大，就和一罐子啤酒差不多，裡面裝得綠色液體也不多，在浴缸底部覆蓋了薄薄一層。
「怪了，這綠色液體居然沒有一點殘留在罐子里？」凌安搖了搖罐子，什麼聲音也沒聽到。
低下頭，凌安鼻子輕微地聳了聳。
「中藥……不對，是合成藥劑嗎？」凌安喃喃道。
不知道什麼時候食堂開啟，凌安也懶得多想，按照說明，打開了水龍頭。
水龍頭只有一個開關，顯然是由系統進行調配，沒法由凌安自己調節熱水還是冷水。
滾燙的熱水噴涌而出，很快和綠色液體混合在一起，變成了一缸淡綠色液體。
看著翻湧的熱氣，凌安嘴角抽搐了一下，看了看說明上的「趁熱浸入身體」，一咬牙，脫了衣服跳進去。
嘶——
燙死了！
凌安全身都在哆嗦，不是因為冷，而是水太燙，燙得凌安想要跳出來。
但既然說明上這麼說了，按照它說的做肯定有好處，凌安一咬牙，深吸一口氣，全身都泡入其中。
說來也怪，開始感覺很燙，但僅僅過了十幾秒，凌安就覺得溫度降下來了一些。
而隨著浸泡，原本因為跑完五十圈有些僵硬酸麻的肢體，此時反而舒緩了不少。
即使在水下，凌安也雙眼一亮，這種極度勞累后彷彿被按摩著的感覺……
太舒爽了！
「呼！舒服！」
凌安探出頭來換氣，卻想起了那根吸管。
看來那不是吸管，是換氣管！
換氣管就放在空罐子邊上，凌安探出半個身子，將它拿過來。
藉助換氣管，凌安就能將全身包括頭部都泡在淡綠色液體中了。
而沉浸於此，享受著那種疲勞一絲絲消洱的舒爽，凌安不知不覺中忘記了時間。
閉著眼睛的他，也沒有注意到液體的顏色正慢慢變淡。
滴滴！滴滴！
急促的聲音自手環上響起，將凌安驚醒。
嘩啦——
從浴缸中站起，凌安的眼神逐漸清明。
剛剛……好像舒服得要睡著了？
看了看一直戴著的手環，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小時。
凌安這才注意到，浴缸中的液體已經完全看不到一絲綠色了。
「是藥劑中的物質都被我吸收了嗎？」摸了摸下巴，凌安這才想起浴室里還有監控，自己這麼赤裸著站在浴缸里，好像不太好啊。
對著監控的鏡頭尷尬地笑了笑，凌安迅速拿起旁邊的浴巾，背著鏡頭擦了擦身體，隨後換上了衣服。
全身的疲憊感已經消失，手臂揮動的時候，也有一種暢快感，似乎比起最開始，自己的身體變強了那麼一點，視力、感官也更靈敏了一些。
果然是好東西啊！
此刻凌安才想起，自己曾經在市圖書館看過一個類似物品的資料：
健身浸泡藥劑，由數十種藥物的精華提煉製成，通過浸泡吸收，可以起到強身健體、緩解疲勞的功能。
而這裡提供的綠色液體，顯然是功能更強，也更溫和的類型，應該叫它強化藥劑，就這麼一小罐，價值也應該在七千聯邦幣。
普通家庭一個月的收入……
「聯邦真有錢……」凌安感嘆道。
光是這麼一小罐強化藥劑，幾千的報名費就賺回來了。
何況，這東西應該還是控制了流動的，外面只能買到那種健身用的藥劑。
活動活動身體，凌安點開手環的虛擬屏幕。
食堂已經開啟，地圖上也有了標註。
上面還說，讓訓練兵們儘早前去用餐。
咕嚕嚕——
肉體的疲勞是緩解了，但肚子也需要滿足。
隨意地擦了擦短髮，反正一會兒就幹了。
凌安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間，準備先去填飽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