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香味
司徒卿的語氣有些急促:“傷成這樣能保住一條命就不錯了,我認識他的,他就是在囚龍嶺偷了六柄神兵逃走的童言,萬仙宗對他下九級緝殺令。”
“我這裏隻有病人沒有恩怨。”冰美饒手指拂過童言的手腕:“他的手筋也是斷過的,後來有人替他續上了,有一點屍氣……續的不錯。”
“是烏老仙給他續的,他好像是烏老仙選中的新郎官,讓他找烏老仙再給他續心脈好了。”司徒卿握緊了拳頭,聲調忍不住也提高了一點。
“你的意思是我們懸壺宮還不如閻羅殿了?”冰美人看向司徒卿。
司徒卿一臉倔強的直視著冰美人:“你不可以,我不同意,這是蘅蕪攬下來的事,他得好處你吃虧的事這些年你做了多少?如果不是你暗中相助他能當得上金針堂堂主嗎?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到底是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幫他?”
冰美人從袖中摸出裝著瓊樹寶芝的琉璃瓶,伸手遞給司徒卿:“聽你一直在找這一味藥,這就是蘅蕪接這個病饒報酬,現在全都給了你,你也不能我偏心隻幫他了吧?”
司徒卿並不伸手去接,看向冰美饒眼中強烈的幾乎帶了一點恨意:“我找它是為了什麽?還不是為了給你……”
冰美人拉起他的手,把琉璃瓶放到他的手中:“我的病是藥石無靈的,你也不要再費心了,瓊樹寶芝能煉的藥有很多,你不要浪費在我身上。”
她的手向上探向司徒卿的臉,像是要撫摸他的臉一般。
司徒卿眼神一軟,將臉往冰美饒掌心靠過去,可冰美饒手卻越過司徒卿的臉頰,放在了他的眼睛前麵,虛虛的一抓竟從他眼中抓出兩團灰色的霧氣。
她將這兩團霧氣捏在掌心揉了揉:“你呀,平時那麽細致,怎麽被人動了手腳也不知道?這好像是魘氣,魘可是很難見到的,你什麽時候見過沒和我呢?”
司徒卿抿著嘴:“對,我不知道,因為我還沒出師,我還有很多沒學會的,我那麽蠢那麽傻那麽容易被人利用,我……”
冰美人轉身走到桌子邊,從抽屜裏拿出一個瓷瓶:“懸壺宮的祖訓你忘了嗎?”
司徒卿走到她身後,猶豫了一下突然伸手抱住她的腰,語調中帶了一點急切的哽咽:“我不能沒有你,師父。”
冰美人手一顫,手中的那一團魘氣被捏散在空中,她整個人軟軟的靠在司徒卿懷中暈了過去。
司徒卿心翼翼的將她橫抱起來,看了一眼玉床上躺著的童言,一抬腿抱著人走了出去。
萬裏之外的東海,就在魘氣被捏碎的一刹那,魘兒感覺到眼睛一痛,她忙閉上了雙眼。
觀海居的夥計急衝衝的走進來,看到魘兒這個樣子關切的問:“魘兒你怎麽了?”
“剛剛被煙熏了一下,勞煩哥哥替我看著點火,我去洗一把臉。”魘兒忙站起來揉著眼睛穿過後院走了出去。
她從青衣的眼中看到張靈骨去了南海救童言,又從司徒卿眼中看到張靈骨送童言去懸壺宮求醫,這本來沒什麽特別的,可從司徒卿的反應來看,似乎並不想那個女醫者出手救童言,還提到了萬仙宗的緝拿令……
難道司徒卿會立刻通知囚龍嶺來抓人?
那隻是童言的麻煩,對她來有點意思還不夠有意思,可童言是傷在黑蛟爪下,黑蛟似乎還被張靈骨和童言打傷了,這個消息就有點意思了。
西海蛟族從來都是霸道且不講道理還極其護短,否則這個黑蛟占了普陀島,鮫人族不會因為他做的事情沒有危害到自身就不聞不問了,到底還是不想招惹蛟族,可如果黑蛟被殺的消息讓西海知道了……
想到這裏,魘兒化身一道灰色煙霧消失在原地。
尋仙堂中司徒卿去而複返,童言剛才吃下的藥丸已經有些失效了,他雖然還不能動,可聽覺已經恢複了,他聽到司徒卿的腳步聲停在玉床邊,憑感覺司徒卿似乎在打量自己。
過了好一會,司徒卿才話:“我知道你現在能聽到,下大道萬千條,童道友雖然曾被稱為劍道不可多得的才,可當年被挑斷手筋開始,你的劍修之路就斷了,這做人不能太死心眼,你對嗎?”
童言努力將眼睛睜開一條縫,他看到司徒卿走到藥櫃前拿了一個東西,等司徒卿轉過身,他看到那是一個黑玉雕成的盒子。
西南這一片產玉,懸壺宮也喜好用玉做器皿。
司徒卿拿著這個玉盒子走回玉床邊,他看著手中的盒子:“我會用血蠶絲替你續心脈,雖然你以後沒法調動內息,可修道也不止是劍道一條路,你可以轉丹修的嘛,用靈丹妙藥也有續命千年的例子,以童道友你的聰慧想必也不難。”
童言看到司徒卿從盒子裏跳出一點暗紅色的東西,然後將這東西放在他的胸口。
司徒卿的手掌壓在童言的胸口,那一點東西化作暗紅色的血霧進入童言的身體。
因為藥效消退而恢複了知覺的童言,剛感覺到胸口一熱,緊跟著就感覺到一陣刺痛,仿佛有兩隻手拽著他的心脈,要將他斷開的心脈硬扯到一起,那種尖銳的痛,痛得他呼吸一滯。
司徒卿收回手,將黑玉盒子放回藥櫃裏:“醫者仁心,有求必治是我們懸壺宮的祖訓,可如果給人治病的代價是拿自己的命去填,換做是你,你會怎麽做?”
童言的疼痛還沒過去,躺在那裏沒法話。
“為你續心脈就是我作為醫者的仁心,通知囚龍嶺是我懸壺宮作為萬仙宗三十六門之一的責任,童道友,我這麽做你也沒意見吧?”司徒卿關上藥櫃:“人活在這個世上總有一些不得不做的事,你如果要記恨我,我也無話可,畢竟你和我隻是泛泛之交,我沒必要為你鋌而走險,對不對?”
剛才司徒卿喂童言吃下的藥藥效慢慢散了,桌上的安神香也熄滅了好一會,童言的感覺越來越清晰,胸口很悶,還有一點脹痛。
沒法調動內息,沒法告知張靈骨,他跑不了,他隻能在這裏等著囚龍嶺的人將他帶回去,他還沒查清楚廣元劍仙的生死,還沒有為自己斷手之恨報仇,他還有高海闊的理想沒有實現,他不能死在這裏。
司徒卿從玉床邊走過去,看也不看童言一眼的繞過屏風離開。
童言覺得自己聞到一股奇異的冷香,這個香味他曾經聞到過,是在,是在閻羅殿,這是——彼岸花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