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刺青
魘兒皺著眉頭說:“殿下,狐族最擅蠱惑人心,你……”
“你家殿下要成大事那不得廣結善緣啊?我看你們家七尾娘娘躲在地下,也不想是能一呼百應的樣子,那個叫風什麽的妖怪都敢來搶我們的白狼,可見有多不把你家殿下放在眼裏,這是為什麽呢?”童言堵住了魘兒的話:“樹倒猢猻還散了,何況一個死了妖王的兒子,誰服?眼下的世道也不比以往了,念舊的人少了,很多事得一點點的做起來。”
他拽著張靈骨往外走:“比如當今萬仙宗的宗主,並不是當年修為最高的,也並不是當年門派最大的,憑什麽他就能當宗主?因為他人緣好啊,大家都覺得他和自己關係不錯,關係這個東西多多益善,沒準哪天就用上了呢?”
“妖族以強者為尊,隻要殿下有足夠的實力,不怕沒有妖族前來臣服的。”魘兒站在門口沒有讓開,不露痕跡的將他們擋在屋裏。
“那種妖怪都是牆頭草,今兒你強跟你走,明兒他強跟他混,沒意思。”童言一副過來人的語氣:“民心所歸才是天下所向,你們家殿下要是沒點妖怪口口傳頌些功德,妖界群妖又怎麽會知道他是值得追隨呢?”
魘兒的嘴皮子沒有童言利索,隻能堅持的說:“此處魚龍混雜,奴婢就是一個不留神被風大人將白狼給誆了去,殿下隻身犯險奴婢不放心,奴婢……”
“你不會想跟著去吧?”童言立刻截斷了魘兒的話,他們鬧這麽一出不就是為了不讓魘兒跟著嗎?
他清清喉嚨:“我們可是去喝酒的,你確定要跟著?”
魘兒堅定的點點頭:“七尾娘娘讓奴婢伺候殿下,奴婢就得對殿下寸步不離確保殿下的安危。”
張靈骨似乎不想在這件事上糾纏:“那就走吧。”
魘兒忙收了小院跟他們到了鎮上。
在鎮上最大的客棧裏,青衣定下了最大的包房,裏麵還真有一班狐族女子奏絲竹載歌載舞,不但如此還有兩位五百年以上的妖族在座,等他們一走進青衣立刻將這兩位引薦,有童言這個長袖善舞的話癆在,席間真是其樂融融。
魘兒一見這場景既疑惑又信了三分張靈骨真的是來拉攏關係,可她心中很是不屑的覺得張靈骨眼皮子太淺,五百年以上的道行就能入了張靈骨的眼,她家七尾娘娘可是有一千多年的道行呢。
青衣起身去取酒,走過魘兒身邊,眼睛彎成兩輪新月:“姑娘伺候殿下辛苦了,妾身曉得鎮上有一家特別擅長捏腳的鋪子,妾身陪姑娘去捏捏腳鬆乏鬆乏吧?”
魘兒沉吟了一下說:“那就有勞青姑娘了。”
兩人挽著手很是親密的往外走去,她們剛走沒多久,張靈骨和童言就起身去了茅房,獾在茅房外等他們很久了,看到他們來不露聲色的從他們身邊經過,然後塞了一張紙條在張靈骨的手中。
這麽做都是為了防止魘兒在偷偷監視他們。
這邊的魘兒和青衣穿過一處小巷子時,魘兒看到四處無人,裝作扭了腳哎呀一聲靠在青衣的手臂上,青衣忙關切的問:“姑娘怎麽了?”
魘兒趁機往青衣眼中吹了一口氣,一股淡淡的灰色煙霧被吹進了青衣的眼中,看青衣有些迷茫的眨巴了兩下眼睛,她這才站直了:“剛剛踩了個小石頭。”
兩人又其樂融融的往前走。
這邊客棧茅房裏,張靈骨和童言一人選了一個蹲坑關上門,然後兩人手中各拿出一張紙,這是童言做的小玩意,隻要在紙上寫字另一張紙上也會顯出來。
童言問張靈骨:“你到底和這些人在做什麽?”
“我答應了烏老仙偷袁半仙的屍體換你。”張靈骨言簡意賅的寫。
“不能夠,我答應了烏老仙死後屍體歸她,她才放我走的。”童言下筆如流雲,字跡有些潦草的寫道:“她這是一件事撿兩樣好處啊。”
張靈骨也沒來得及解釋要屍體的是敲鑼人,他急切的寫下關心的問題:“你死後屍體歸烏老仙?你怎麽能答應這種事?她會用你的屍體去煉屍道的。”
“死後的事誰管得了?她幫我接了手上的筋脈。”童言忙回複:“這是交換的條件。”
張靈骨看了又驚又喜:“你可以用劍了?”
“後天續上的始終不如先天的,好歹是能運行劍氣了。”童言覺得這件事說了就行,不想再糾纏立刻寫道:“烏老仙要袁半仙的屍骨做什麽?”
“其實開口的人不是她,而是那個敲鑼的。”張靈骨遲疑了一下又繼續寫:“按你這麽說來,我覺得這件事是他瞞著烏老仙做的。”
“有意思。”
一盞茶的功夫以後,一隻八哥飛到仙芝洞附近,吐了一張紙條給依在洞口敲鑼人,然後一言不發的振翅飛走了。
敲鑼人看紙條上畫了一個簡單的地圖,上麵有個小黑點是在鎮子外麵的小樹林裏,他回頭看了一眼山洞,裏麵悄無聲息,他站起來倒退了兩步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不過三眨眼的功夫敲鑼人就出現在了地圖標識的地方,他小心翼翼的敲了一聲鑼,鑼聲不大卻在空中推出層層波紋,波紋擴散開探到附近樹林中除了他並無活物,他這才放心下來將鑼錘別在腰後。
地上有一處剛埋的新土的痕跡,長寬約莫一個人的樣子,他一揮掌上麵的浮土被吹開,露出下麵被一副冰棺盛著的袁半仙。
這幅冰棺竟沒有縫隙,像是整個人凍起來的。
敲鑼人的手按在棺材蓋上,一用力棺材蓋碎裂開,他再一翻手碎掉的冰塊四下紛落開,裏麵的屍體本就蒼白的皮膚被凍得發青,大白天的看上去也有些滲人。
敲鑼人卻根本不畏懼,直接彎腰將袁半仙的屍體給抓了出來,一團氣勁裹著袁半仙的屍體懸浮在半空中,敲鑼人伸手脫下袁半仙的鞋子,看到袁半仙左腳腳底整個人怔怔的像是魔障了。
袁半仙的腳底密密麻麻全是黑色的點,仔細看這些點竟然是刺青刺上去的。
別人刺青都是為了好看或明誌,刺個花啊鳥啊精忠報國啊之類的,沒見過有人刺一腳底板的小黑點的。
敲鑼人一伸手將袁半仙整塊左腳的腳皮剝了下來,將屍體裝回冰棺裏草草的掩埋了,一個轉身消失在了原地。
過了好一會一個身形壯實的大漢從地下冒出來,伸手在附近幾棵樹上取下幾塊印石,然後再次沉入了地下。
客棧之中張靈骨和童言早已回到席上,張靈骨百無聊賴的依在窗邊,卻突然看到街上巡邏的月境天弟子突然都向碼頭走去,他有些好奇的問青衣:“抓到殺人的凶手了?”
“殿下且等我去打聽一下。”青衣說著匆匆下了樓,不一會她就回來了,坐回張靈骨身邊,神情輕鬆的說:“我還以為是什麽大事,都是中原修仙界的那些個破事,前一段啊底家堡的少堡主血字留書直指熾炎門是滅他全家的凶手,前幾天這位少堡主親手報了仇,眼下在追星劍派劍主陪同下上了萬仙宗,據說啊要重開底家堡光宗耀祖呢。”
她給張靈骨斟上酒:“眼下往修仙界各處送了消息,說是有喜歡刀法,想學底家刀的都可以前去呢。”
怎麽可能?
底家的烏啼刀法是以血脈相傳,如果不是底家的後人根本學不了。
張靈骨和隔壁桌的童言交換了一個眼神,同時想起了那個紅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