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八爺

  “我懷疑底星河根本沒出事,這裏都是刻意布置的。”張靈骨鬆開了抓著羽瞳手腕的手:“鬼泣崖的人在五年前就要取星河的性命,五年前讓底星河跑掉了必然是他們的奇恥大辱,前兩天將童言誤認為星河的時候還用了萬星落這樣的大妖器,可你們看島上打鬥的痕跡雖然多,可並不顯得十分凶險……”


  他的目光看向童言用木棍挑著的鬼麵具:“鬼泣崖的人一旦被掀掉麵具就會化作黃水,聽你們說底星河這幾年的修為根本沒精進多少,在大雕被殺以後他還能弄死一個鬼麵人嗎?”


  鬼泣崖出手必然是直取性命,大雕死了底星河沒有還手之力必死無疑。


  張靈骨說:“太明顯的東西可能是別人故意留給你看的,這樣的麵具隻要有心不難仿製,這個麵具有可能是假的。”


  “假的?”羽瞳急急的問:“你確定嗎?”


  “魘兒說過鬼泣崖的麵具之所以一揭開就能將人化作黃水,是因為麵具上有不棄蟲……”張靈骨手指淩空一翻,麵具也跟著翻了過來,他看麵具的內側卻是有螢光的,再仔細看,麵具的正麵有一顆獠牙上有一個凹下去的指印:“這個麵具很像我在秀水鎮丟了的那一個啊,你看這個獠牙當時我按了一下想試試有沒有機關,所以留下了一個指印。”


  童言若有所指的說:“秀水鎮的時候……宋老九也在啊。”


  張靈骨抬頭往大雕屍體的大樹看過去:“大樹周圍的痕跡雖然多,可每一種武器的痕跡都隻有一個……看上去像是很多人攻擊了這裏,但不可能每個人都隻出一招吧?”


  “你的意思是……”羽瞳領悟過來:“底星河製造了這些假象,就是為了讓我們覺得他已經鬼泣崖的人給殺了?”


  她指著大樹上白玉雕的屍體,不敢相信的說:“為了讓我們相信他還殺了我的白玉雕?!”


  “若是我沒猜錯,這些年你們將他很好的保護在了月境天。”張靈骨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宋老九:“他報仇的心比你迫切不止千倍,在得知熾炎門藏了烏啼刀之後,他一定非常想去看個究竟,被你困在這裏,別說殺一隻雕了,就是殺一座島的人,他也一定會想辦法離開的。”


  羽瞳直接招來白螭:“我要殺了他!”


  “別急,不一定是他做的。”張靈骨忙攔住她,他伸手抓著羽瞳的手一拽,沒想到羽瞳沒用力相抗,他直接將羽瞳拽得從白螭背上跌下來撞進他懷裏。


  兩個人都鬧了個臉紅。


  羽瞳忙站直了,張了張嘴卻又覺得說什麽都不合適,張靈骨也咳嗽了一聲轉頭看向童言。


  童言一臉促狹的想要打趣兩句,一看到張靈骨威脅的眼神,話到嘴邊立刻變了:“這事可未必是底星河一個人做的,你們想想,如果禦劍飛行的話我們最多兩個時辰就飛到東海了,當時看到大船我們一時新鮮上去了,結果花了三個多時辰,其中我和老張還要魘兒一直在大廳坐著,羽姑娘你去過船舷兩次可都在我們看得到的地方,宋老九卻推說要去歇歇,有差不多兩個時辰不在。”


  羽瞳往他那邊走了兩步,一臉的疑惑:“你是說,九哥拖住我們跑來這裏和底星河一起殺了我的雕,偽裝出底星河被鬼泣崖殺了的假象,這是為什麽呢?”


  “我要是沒猜錯,他應該是為了讓你認定這件事是鬼泣崖的人做的,以姑娘的性格隻怕會嚷嚷到整個東海都知道,到時候宋老九再推波助瀾的把消息往中原一傳,那天下都知道底星河死在了鬼泣崖手裏。”張靈骨想了想回答:“大概是為了讓底星河這次假死能死的徹底一點,所以才這麽做的吧。”


  羽瞳齜著牙:“他殺了我的雕,我會讓他假死變真死的。”


  她的目光掃過海麵:“九哥再怎麽藏也不可能把他藏到東海以外去,隻要還在東海我就一定能把他給找出來。”


  這個時候海麵上遠遠的傳來一陣鼓聲。


  羽瞳聽到這鼓聲臉色立刻變了:“我爹回來了。”


  她跨上螭背,剛要走又急急的回頭叮囑張靈骨和童言:“你們可別亂跑,要找地方住的話就去九哥的客棧,若是被我爹看到你們那就麻煩了。”


  童言不解的說:“以前聽說東海的人很好客的啊。”


  “沒時間解釋了。”羽瞳也沒功夫解釋,想了想她拿出一個海螺遞給張靈骨:“這是同音螺,你遇到危險就對著它喊我就能聽到了。”


  白螭飛起來載著她飛向鼓聲傳來的方向。


  等羽瞳沒了人影,童言問張靈骨:“我們接下來怎麽辦?在這東海耗著找底星河嗎?”


  “我們先去宋老九的客棧。”張靈骨從懷中摸出宋老九給的名帖:“我就不信我們把客棧直接給砸了,他還能躲著不見我們。”


  宋老九的大船還停在海邊,上了船白狼立刻迎了上來,魘兒一臉警惕的麵向大海張望,聽到聲響忙回身:“殿下。”


  張靈骨看她表情很凝重,隨口問了一句:“怎麽了?”


  “海上有歌聲……”魘兒說:“聽起來倒像是魘兒的同道呢。”


  “不會是鮫人吧?”童言忙往海麵張望:“聽說鮫人以歌聲魅人,的確和你的本事異曲同工呢。”


  “我還聽說鮫人的眼淚會凝成世上最好的珍珠,你要不娶個鮫人媳婦以後就有大把的珍珠了。”張靈骨看他恨不得立刻跳進海裏去看個究竟的樣子,忍不住打趣他。


  “鮫人要傷心才會掉淚,我怎麽舍得我媳婦傷心?”童言笑嘻嘻的說著回頭問魘兒:“魘兒,船上有吃的嗎?我肚子餓了。”


  “我剛才去後麵看了看,沒有吃的。”魘兒說著往水裏張望了一下,遲疑的問:“要不我下水給童公子撈幾尾魚吃?”


  “別慣著他,都是能辟穀的人了,哪有動不動就餓的。”張靈骨將手裏的名帖遞給魘兒:“我們找地方吃好的去。”


  魘兒忙催動大船走起來。


  童言躍起落在船艙的頂上,他坐下吹風:“還是魘兒好,又溫柔又可愛還那麽賢惠。”


  張靈骨落到他身邊往後一倒,看著藍天白雲萬裏無波,覺得心胸也開闊了許多:“你要真心喜歡的話,回頭去秀水鎮找七尾魅狐求了去啊。”


  “我不要,我們家落落會吃醋的。”童言一本正經的回答。


  “你們家?你和秦落落八字還沒一撇吧?”張靈骨忍不住嗤笑出聲。


  “我是還沒一撇,可我看你和這位羽姑娘倒是有一撇了。”童言也躺了下來:“剛剛你是故意把人家往懷裏拉的吧?嘖嘖,老張,手段太多了,我鄙視你。”


  “我又不是你。”張靈骨眯著眼睛看向遠處的太陽,卻看到迎風有個小黑點像是一隻鳥,這鳥還直衝衝的往這艘大船飛了過來,等這鳥飛近了他才認出來:“老八?!”


  童言被他嚇了一跳,跟著坐起來:“八爺回來了?”


  老八落在張靈骨的肩上:“嚇死,寶寶了。”


  它啄了張靈骨一下:“下次,再讓我,去做,危險的,事,我弄死,你!”


  “八爺罵起人來真是讓人聽不出你是一隻八哥。”童言笑嘻嘻的說:“使勁啄,這小子讓你去就沒安好心的。”


  “怎麽了?”張靈骨將老八抓起來放到童言肩上:“心情不好就啄他,他皮厚。”


  “司徒,回了蒼山,又去,黑石城。”老八雖然會說話卻隻能兩三字的往外蹦:“紅衣服,會火,差點,燒死我!”


  “你被發現了?”張靈骨皺著眉頭:“你就不會離遠一點啊?”


  “一個人,拿劍的,叫他,底,少堡主。”老八哼哼了兩聲:“他是,底星河?”


  “拿劍的?”童言看了張靈骨一眼,摸出一張紙,潑了點墨在上麵,紙上凝出騰淵和路觀主的畫像:“是哪一個?”


  他們離開的時候騰淵和路觀主都還在黑石城,這兩位都是用劍的。


  老八飛過去在騰淵的臉上用爪子拍了一下:“這個。”


  童言指指路觀主:“那這個呢?”


  “沒看見。”


  “騰淵叫紅衣服的底少堡主?”張靈骨皺起了眉頭:“他想做什麽?”


  童言倒是對名門大派的明爭暗鬥看得比較多,他冷笑一聲:“你記得熊山死之前說過什麽嗎?他說他喝醉了把底堡主散功的時辰說了出去,烈煊和熊山一向不太對付,熊山是不可能和他喝酒的,倒是這位騰劍主一向都是長袖善舞八麵玲瓏,各門各派的掌教門主和他都有來往。”


  “你是說,當年的事也有騰淵插一腳?”張靈骨有點不明白:“騰淵有什麽好處?”


  “不知道。”童言說:“要不怎麽解釋他會承認紅衣服的是底家的少堡主呢?一定是當年的事他有份,烈煊肯定把這件事告訴了紅衣服的,所以紅衣服才能用這件事要挾騰淵……如果由騰淵帶著他上萬仙宗,說他就是底星河,他有烏啼刀在手還會月落劍法,誰也不能說他不是底家的人。”


  “全天下都知道底家隻剩底星河一個。”張靈骨心中靈機一動:“宋老九一定是先我們一步想到了,所以才會趕來把底星河藏起來,因為紅衣服要想取代底星河真正的當上底家少堡主,那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底星河真正的死掉。”


  他站起來看向鼓聲傳來的方向:“不行,我要去告訴羽姑娘,紅衣服的隻怕已經來東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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