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離開

  底家刀是以血脈傳承,能用烏啼刀的一定是底家的後人,五年前底家堡幸存的人隻有底星河一個,這個少年和底星河年紀相仿,不但有烏啼刀還能使用月落刀法,如果由騰淵這個萬仙宗十長老之一的追星劍主力證,那誰又能不承認他是底家少堡主呢?

  “底星河可還活著。”騰淵驚訝於少年的膽大,但少年謀劃的事並不是膽大就能成的。


  “你是想說他背後還有東海月境天?月境天對於九州中原而言不過是海上的一個小門派。”紅衣少年的語氣和神情中都透著不在乎:“底星河失蹤五年,誰先被萬仙宗承認誰就是正兒八經的底家少堡主,月境天的一麵之詞隻會讓人覺得他們是居心叵測。”


  他眼角帶著一點挑釁的笑:“想取代萬仙宗宗主的人,不該沒有這點膽魄吧?”


  “今晚在黑石城的可不止我們兩個。”騰淵被紅衣少年道破了自己的野心,也不再遮掩而是攤開了分析這個謀劃是否可行。


  “懸壺宮的那一個已經被我軟禁起來了,路觀主那邊你去想辦法,廣元劍仙的那個徒弟和他麵和心不和,我猜廣元劍仙和他之間也必有齷齪,你可以好好利用這一點。”紅衣少年看著自己的手:“其他的嘛,不能成為自己人就隻能成為死人了。”


  “廣元劍仙的徒弟從囚龍嶺帶了六個劍靈出來,依我看你和那六個劍靈也不過平分秋色,說這話未免有些托大了吧?”騰淵覺得紅衣少年沒那個本事:“再加上東海散修宋老九的天羅紅傘也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你隻要拉攏了路觀主,路觀主自然會幫你對付廣元劍仙的弟子,至於宋老九,天羅紅傘隻能守不能攻,隻要刀夠快夠硬,哪有劈不開的盾呢?”紅衣少年如有所思的說:“倒是和他們一起的那個瘦高個,我覺得他身上有一絲妖氣,藏的雖然好可還是被我給捉到了,可看他的骨像卻不是妖,那就是個魔修了,和魔修攪合在一起就是勾搭魔道中人,就算是廣元劍仙出關也護不住他這個徒弟了吧?”


  他往前走了半步,肩和騰淵的肩隻有一拳的距離,他壓低了嗓門說:“隻要騰劍主你說那個人是魔修那他就一定是……把烈煊的屍體給我,我會讓那些人沒有機會喊冤的。”


  這邊張靈骨一行人在天剛亮的時候到了東海,羽瞳讓白螭領路到了海上一個不起眼的小島,不等船停穩張靈骨就迫不及待的跳下船:“底星河!底星河!”


  內力將他的聲音布滿全島卻沒有人回答他。


  “別喊了,估計還在慪氣肯定不會搭理人,我讓大雕將他送過來好了。”羽瞳跳到沙灘上拿出一個骨哨輕輕一吹,清越的哨聲傳了出去,她得意的說:“我這隻白玉雕可是整個東海最漂亮的。”


  等了一會並沒有雕飛來,她有些奇怪的又吹了一聲,可還是沒有回應,頓時她的臉色就變了,疑惑和驚慌浮上了她的眼睛。


  張靈骨皺著眉頭:“你確定是這個島?會不會你記錯地方了?”


  “當然不會,東海哪裏有個貝殼哪裏有叢珊瑚我都清清楚楚,再說了隻要我的骨哨一響,白玉雕就一定聽得到。”羽瞳急匆匆的招來白螭在島上低空飛行:“不對勁。”


  張靈骨忙跟了上去:“他們會不會離開這裏去了別的地方?”


  “不會。”羽瞳皺著眉頭語氣篤定的回答:“白玉雕隻聽我的話,我沒回來它除非死,要不然絕對不會不回應我的。”


  宋老九坐著驢車上了沙灘,他拍了拍車座,毛驢在原地轉了一個圈,回頭對著宋老九叫了一聲,宋老九臉色一變,從座位下摸出一個蘋果扔給毛驢,又拍了一下車座,毛驢咬著蘋果滴溜溜的跑起來。


  跑到一棵大樹下停住了,宋老九正覺得奇怪,就聽到童言說:“往上看。”


  大樹的枝葉間有一隻體型很大的白色大雕,這隻大雕一隻翅膀被斬斷了,白色的羽毛上滿是血汙,頭垂在樹枝間,仔細看還有蒼蠅在它的傷口貪婪的飛舞。


  宋老九臉色變得很難看,急忙喊了一聲:“羽瞳!”


  羽瞳聽到後立刻讓白螭飛過來,一看到樹枝間的情形,她就從白螭背上飛起來,直直的撲了過去:“大雕!”


  她不顧白玉雕身上的血汙,伸手將白玉雕的脖子給摟住,眼淚從眼眶裏湧了出來:“大雕!”


  張靈骨和童言對視一眼,兩個人飛身上去查看。


  童言看了看白玉雕身上的創口:“是劍傷。”


  張靈骨指著樹幹上一處斷裂的枝丫:“這像是狼牙棒。”


  兩人落到地上,地上打鬥的痕跡不多卻能認出好幾種兵器的痕跡,在附近他們找到一個山洞,山洞裏有燒過的木柴,地上鋪了被褥,角落的貝殼裏還盛著幾個果子,看得出有人曾經在這裏住過。


  張靈骨握住一個果子:“底星河應該就是住在這裏。”


  “周圍找找看,或許他給我們留下了什麽線索。”童言說著仔細的在周圍的灌木和草叢裏翻找起來。


  羽瞳哭了一會怒氣卻絲毫沒消,她從樹上落下來,咬著牙問宋老九:“東海這一片隻要看到白玉雕就知道是我們月境天的人在這裏,哪個敢上島來抓人?”


  宋老九的臉色很難看,遲疑了一下才說:“黔驢找不到底星河的所在,他可能不是被抓走了,而是……”


  “老張,你看!”童言在草叢裏找到一個鬼麵具,他忙小心的用樹枝穿過麵具上眼睛的部分將麵具給挑起來:“是鬼泣崖的人幹的!”


  宋老九一看臉色更難看了:“鬼泣崖的人怎麽會知道星河在這個島上?”


  這個島是羽瞳順路選的,把底星河留在這裏她就去了中原,鬼泣崖的人前天還在秀水鎮將童言誤認成了底星河,怎麽不過一天的時間他們就能找到這個島並帶走了底星河呢?


  他問這句話的時候眼睛看向了羽瞳。


  羽瞳被他這麽一看立刻氣得臉發白:“我隻告訴過你……”


  “你是在黑石城告訴我的。”宋老九突然醒悟過來:“鬼泣崖的人在秀水鎮把童老弟錯認成了星河,當時沒能殺了童老弟必定一路跟隨找尋機會,鬼泣崖各門各派的人都有,隱匿偷聽的手法多的去了,隻怕我們在說話的時候他們早就偷偷聽了個一清二楚,而我們被困在黑石城的時候,他們已經悄悄來東海找星河了。”


  他看羽瞳眼圈泛紅,卻也沒能壓住自己的脾氣:“星河可是你表姑姑唯一的兒子,他自由體弱練功本來就是事倍功半,你怎麽可以把他一個人留在這個小島呢?你就不能多想想,一隻雕能守得住嗎?你啊你,你讓我說什麽好?”


  “那就什麽都別說了!”羽瞳本來滿心的愧疚,可被宋老九這麽一嚷嚷,變成了滿心的不服氣和委屈,轉身招來白螭就要走:“我拚了這條命也要去鬼泣崖把底星河給你們救回來,行了吧?”


  “姑娘,別急。”張靈骨情急之下抓住了羽瞳的手腕,怕羽瞳負氣離開他不敢鬆手:“泄露底星河行蹤的可未必是你。”


  童言理科明白了張靈骨的意思,他看著宋老九問:“九哥,你人脈廣消息多,這麽多年就真的一點沒打探到當年底家堡命案的真相?那至少也該查到底雲軒有個私生子吧?”


  “這種事誰也不會到大街上去嚷嚷,我查不到也是很正常的啊。”宋老九一臉的挫敗:“星河落在鬼泣崖手裏那是必死無疑了,羽瞳你也是糊塗啊,為什麽要帶他離開月境天呢,他現在那是死不瞑目啊,他們家就是一筆糊塗賬,他為什麽就不肯聽你爹的話,上一輩的恩怨就留在海的那一邊,自己好好過完這一生呢?”


  “報仇是一種執念,成仙同樣也是,這些執念就是支撐我們活下去的動力。”張靈骨說:“有件事我覺得有些奇怪,穿紅衣服的在說出他的身世之後,我和童言都覺得驚訝且不可理喻,羽姑娘衝過去要報仇,可你不但沒有一點驚訝的樣子,還攔著羽姑娘不讓她去……”


  他的語氣中滿是懷疑和逼問:“你說你是底星河的好友,為什麽你不但不想幫他報仇,還攔著要幫他報仇的人呢?”


  “我那不是打不過嘛。”宋老九不自在的舔了一下嘴唇,他瞪著用探究的目光看著自己的羽瞳:“你也看到那刀法了,那可是底家的月落刀法,你打得過嗎?就知道往上衝,你要是少了一根頭發你爹能饒了我嗎?”


  他一拍驢車,小毛驢拉著車往海邊走,他坐在車上頭也不回的說:“趁你爹沒發現你趕緊回去吧,中原人最擅長騙人了,你表姑姑當年就是被底雲軒給騙了的,你好好在家呆著,你九哥我呀,會想辦法給星河收屍的,不能讓他就這麽死外麵了啊。”


  等宋老九的驢車不見了蹤影,童言才問張靈骨:“你懷疑是他泄露了消息給鬼泣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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