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算計
張靈骨一個閃身掠進大殿,他懸浮在半空伸手去戳神像的右眼,手剛伸出去又改了主意。
印石可以拓下影像,那這個印石裏會不會有無咎子和明櫻的下落?又或者會不會印下了布陣人的模樣?
張靈骨立刻改戳為挖想把整個印石挖出來,他的手指剛碰到印石就看到上麵一道弧光滑過,他心裏一驚忙往後飛掠,剛退出大殿就聽到轟的一聲,整個神像突然炸開了,整座山頭都顫動了一下。
搖搖欲墜的大殿隨之塌下來,飛沙走石中一點紅光直衝雲霄。
妖骨劍懸浮在張靈骨身前,張開的一層好似薄紗的黑氣將紛飛的石塊擋在外麵,被嚇了一跳的老八和汪林海也全都躲在了黑氣之後。
老八嘎的叫了一聲:“拆房子!”
汪林海看著天空讚了一句:“玉石俱焚啊,好縝密的心思。”
等到塵埃落定,張靈骨眼中閃過一絲黑氣,妖骨劍飛到他手中,一劍劃過去黑氣翻滾如雲。
雷法是妖的克星,所以張靈骨這一劍劈的並不是五雷陣,而是劍鋒向下削地麵,黑氣入土如地龍翻江湧向五雷陣,劍氣和陣法相觸直接散開從地下將整個五雷陣給掀飛在半空中。
汪林海歎了口氣:“這個破陣的方法真是簡單粗暴的一點腦子都不費。”
地下埋的桃符也全都被掀飛,五雷陣不攻自破,塵土飛揚間空中的白狼低頭咬住刻了雷符的磁石,在空中一個敏捷的轉身奔到張靈骨身邊。
張靈骨伸手撫上白狼被灼焦的皮毛,黑色的妖氣從他掌中湧出,被黑氣掃過皮毛煥然一新,白狼感覺到身上的灼痛全都消失了,高興的在張靈骨手上蹭了蹭。
汪林海看張靈骨的目光盯住大殿,他心裏咯噔一下:“你不會是想……”
“我想會一會布陣人。”張靈骨說這句話的時候眉宇間帶了三分戾氣。
汪林海忙說:“五雷陣是雲霄派的獨門,玉石俱焚是天樞門的絕技,千裏傳訊,飛燕巡音是鴻雁居的看家本事……布局的可不是一個人。”
“你是說,這裏是萬仙宗的人來布置的?”張靈骨皺起了眉頭:“為什麽?難道……”
他遲疑了一下:“為了生死簽?”
“是為了什麽我不清楚,我隻知道你師父當初要你走必定是有他的深意,而現在……”汪林海往天空看了兩眼:“你雖然在困龍淵學了五年劍術,可還無法躋身一流高手之列,要是現在被萬仙宗的人發現你身懷妖骨劍,隻怕是羽翼未豐就會被折斷了翅膀拿去喂狗了。”
囚龍嶺的路觀主隻是知道他是無咎子的徒弟,就不惜對他痛下殺手,如果讓萬仙宗的人知道不但有生死簽還有妖骨劍,會怎麽做簡直是不言而喻。
老八忙附和:“不錯!”
張靈骨咬著牙沒說話,妖骨劍已經和他氣脈相連,雖然讓他練功事半功倍,可也讓他多了幾分暴戾之氣和寧折不彎的強橫。
白狼左右看了看,突然低頭咬住張靈骨的胳膊,將張靈骨甩到自己的背上,然後撒開腿往山下狂奔起來。
張靈骨收了妖骨劍俯身摟住白狼的脖子,風一吹他也冷靜了下來,汪林海說的不錯,布局人如果真的是萬仙宗,來的必然不會是一個人,以他現在的能力還不宜讓萬仙宗發現妖骨劍的存在。
老八展翅飛在白狼旁邊,而汪林海則輕飄飄的蹲在老八的背上,他看張靈骨的表情便知道張靈骨想明白了,他說:“妖骨劍戾氣重,沒事你多抄抄經書清心吧。”
“我的心清淨得很。”張靈骨為了把當年的事分毫不差的想起來,讓童言找了搜魂香入夢後細細摹了一遍,他若有所思的說:“師父去村子裏除妖之前,也往空中拋了一個發光的東西,難道,他是通知萬仙宗的人來?”
聽無咎子和明櫻的對話,明櫻當年應該是叛出師門了,難道無咎子怕自己不是明櫻的對手所以才叫人來?可無咎子要對明櫻趕盡殺絕,為什麽又要替她接一道天雷呢?
汪林海盤腿在老八背上坐下,神情很是悠閑,手裏還幻化出一把折扇:“這個問題我可答不上來。”
張靈骨讓白狼繞道回山崖下,等白狼變作小狼崽的模樣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上了山崖:“我回來了。”
童言看著白狼軟萌的模樣,嘖嘖兩聲:“原來這就是秦姑娘說的凶猛無比的白狼,真是還可怕啊。”
秦落落白了他一眼,蹦蹦跳跳的走到汪林海身邊:“前輩,你剛剛去哪裏了呀?”
“上墳。”汪林海含糊的回答,他的確是上墳去了,隻是上的不是自己的。
“這種小事你讓我來就好了啊。”秦落落忙大獻殷勤:“前輩若是不嫌棄,晚輩願意給前輩立個長生牌位,每天三炷香,四時上供品,清明布酒中元施齋,保證一樣都不落。”
“然後他肚子裏那點貨被你給掏空以後,就一樣都沒有了。”童言在一邊忍不住說。
秦落落又白了童言一眼,張靈骨忙拉了童言一把:“你別逗她,她這人不但小氣還睚眥必報。”
秦落落一跺腳:“我可都聽到了。”
“我也沒說假話啊。”張靈骨笑了一下轉開話題:“我們要去底家堡,你去不去?”
從無心觀回來的路上,張靈骨問過白狼,白狼住在這山崖下三四年了,從來沒有人來過,也就是說底星河並沒有來取烏啼刀,不過以底星河的體質也練不了烏啼劍法,如果血字留書要熾炎門血債血償是底星河,那他這幾年是不是也另有奇遇呢?
“不去……”秦落落傲嬌的哼了一聲,話鋒一轉:“是小狗。”
底家堡的慘案真相到底是什麽?
傳說中體質羸弱不能練刀法的底星河如何報仇?
這都是攪得修仙界每一個人心神不寧的問題,秦落落本就是一個好奇心旺盛的人,既然有了機會當然要親自去看看才甘心。
底星河既然回來了,自然會回底家堡,有這個想法的不止張靈骨一個人。
等他們趕到底家堡的時候,看到前方占地甚廣的底家堡被蓋在一個法器裏,而法器前麵有幾十個打扮各異的修仙界同道在排隊。
三人想往前去看個究竟,卻被排在隊伍最後麵的一個大漢喝住了:“幹什麽呢?排隊!”
“排隊?為什麽?”秦落落不明白的問。
大漢卷發藍眼,皮膚黝黑,五官輪廓異於中原人,他坐在一輛獨輪車上:“你們不知道麽?要排隊付了錢才能進底家堡呀。”
張靈骨忙問:“收錢的是誰?是底家的人嗎?”
“當然不是,是個臭不要臉的。”大漢性格直爽,回答得也很爽快。
張靈骨不明白了:“既然不是底家的人,有什麽資格在這裏收錢?”
就算是底家的人,別人來你家看看,你也不好意思收錢才對。
“看來你們是什麽都不知道呀。”大漢說:“聽說熾炎門的門主上萬仙宗哭自己被冤枉了,詛咒發誓說底家堡的事情和他沒有關係,出了黃金萬兩懸賞真凶,所以大家都來找線索咯。”
童言湊過來抓了一把瓜子給他:“當年不是查明白了是蠱毒山的萬毒姥姥下的手嗎?”
“蠱毒山那邊放了話,萬毒姥姥十年前就被蠱毒反噬給咬死了。”大漢收了瓜子不客氣的嗑起來:“你這瓜子哪兒買的?挺脆的呀。”
“既然不是萬毒姥姥做的,那五年前蠱毒山為什麽不出來澄清呢?”張靈骨皺起了眉頭,這件事比他想的似乎要麻煩一點。
大漢剛要開口,秦落落就搶著回答:“那蠱毒山非正非邪,秉承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往死裏報複,一個個脾氣古怪固步自封少與外人來往……”
大漢顯然不甘心被秦落落給搶了話,語速很快的接上:“可不是,若不是這次萬仙宗下帖子去請萬毒姥姥出來說清楚,隻怕她的死訊還不會放出來呢。”
童言和張靈骨對視一眼,聽說萬毒姥姥和底星河的爹是有舊怨的,所以當年說是萬毒姥姥下的手才沒人懷疑,可如果底家堡之事另有蹊蹺,選這麽個不與外麵通消息的人來背黑鍋,那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童言興致勃勃的問大漢:“那這收錢的又是什麽人啊?”
“是個不要臉的散修宋老九,他師承東海無垢散人,無垢散人雖不在萬仙宗,可當年封魔一戰也是出了大力的,在修仙界威望很高,可惜收的這個徒弟……”大漢嗑著瓜子用很是嫌棄的眼神往底家堡方向看去:“收徒的眼光不太好。”
“他讓給錢就給錢啊?”秦落落不服氣的說:“你們這麽多人一起闖進去,哪怕他有些個本事也是攔不住的吧。”
她說到這裏還不忘補上一句:“毛病都是慣出來的。”
“我還不想給錢呢,可這個宋老九一早就用法器將整個底家堡給罩住了,不給錢誰也別想進去。”大漢說到這裏歎了口氣。
秦落落更加的不服氣了:“五年前萬仙宗就來這裏收了屍,裏麵也就一座空房子,有什麽好看的?還得花錢看。”
大漢隨地亂吐著瓜子皮:“這樁命案,蠱毒山不認,熾炎門也不認,黃金萬兩又那麽誘人,哪怕隻有桌椅板凳,看啊看的,說不定就能看出點什麽來呢,你們三個不也為這筆懸賞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