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四章
“柳公子?你還好嗎?”
麵色蒼白無力,不見半分血色,麵容之上連一絲紅血絲,也不曾停留。
眼眶紫黑,眼窩之間棕黑顏色漫布開來,鼻梁之上停留著密密麻麻的汗水。
嘴唇幹裂的不像樣子,隱約可見著牙齒,輕輕地打著顫。
嗓子呼呼的氣息,如同拉著風箱一般嘎吱嘎吱直響。
一雙琉璃般的眸子早已混沌,難以看得清楚倒影。
蘇白然站立在一側,冷靜地咽了下口水,將目光投射到了旁觀的柏三悲身上,“大夫,還有搶救的希望嗎?”
柏三悲含笑道“蘇大小姐無需擔心,還是可以活回來的。”
柳青瑤“……”你就是欺負我說不出話了,要不然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這麽多年的涵養依然拋擲在腦後,認真冷靜的思考,究竟是做了什麽孽,才遇到了這麽一位大夫?
誰能想到他當年隻是好心的救了個人呢。
究竟為什麽要落到如此下場?
蘇白然不由得眼神之中沾染著幾分的可憐,並非是他心底裏如何憐憫,隻是對於這如此一般病弱之人,但凡是個人還能會有幾分的怒氣呢?
這位大哥看樣子,是支撐不了兩天的模樣了呀。
有進氣沒出去了,怎麽之前沒有看到一星半點的預兆呢?
果然是體製比較特殊嘛?
不過……蘇白然不由得對自己的憧憬也有幾分的擔憂,畢竟這位大哥的心思轉換莫測,狠辣利落,萬一打算臨終帶著自己一起走呢。
看著身體狀況,應該支撐不了幾天了吧。趁著這個時間段跑出去的難度,似乎略微有一絲大,不過也得認真打算起來了。
柳青瑤模糊朦朧之間,瞧著未婚妻,緊緊皺著的眉頭,在心底裏也有幾分安慰。
至少在自己遇到了這麽坑人的大夫之後,也勉強有一個人能夠如此的擔憂自己,也算得上是一件幸事。
這話說起來,怎麽又帶著那一份難以言說的悲涼?
定然是自己的錯覺吧。
柏三悲站在一旁,雙手按在瞬間,暮色溫柔,幾縷陽光掃過他的肩頭,瑩瑩生出幾縷光,“蘇大小姐大可放心,小生竭盡全力必然是隻好此般病症。”
蘇白然頷首道“既然如此,便是辛苦大夫。”
柏三悲頷首,“還望大小姐稍稍等候,小生先去親自熬住藥材。”
“麻煩了。”
蘇白然坐在一顆認真冷靜的觀察自己的未婚夫,鈴聲聲的敲了半分鍾,才算是收回了目光。
“唉!”
這位大哥你病得也太突然了吧!
給別人一點心理準備呀,這種體質你是怎麽活這麽大的?
她究竟怎麽樣才能跑出去呀!
最後的一句話才是真正的重點,究竟如何才能躲開這一番的凶險,隻是保護自己的小命便是了。
隻是想要活下去而已,為何會如此艱難?
柳青瑤聽著幾聲歎息,若有若無的纏繞在自己的耳廓之間。
說不上是哪來的一份悲哀,也許隻有此時才能真的體會到未婚妻,對自己還是略微有些關懷的。
蘇白然與枕下抽出一方帕子,輕輕的掃過對方的鼻梁,沾染上些許的汗水。
雪白的帕子瞬間的化為幾時的淡漠淺藍,蘇白然順手想要這個方向,隻是手中捏著一卷絲帕,確實略微有些卡頓。
似乎略微不大對吧?
汗水打在帕子上,自然會順著水的蔓延而開,淡淡的漸暗顏色,隻是著雪白的帕子如何才能轉換為淡藍呢?
蘇白然蹙眉,手指間輕輕劃過絲帕織就的紋路,緩慢地劃過每一次的繡花增溫,未曾見著半分的異樣。
她快速起身走在太陽之下,將絲帕紋路打在陽光之中,透過光芒的折射,瞧著那手絹之間的圖案。
夭壽啦!
柳青瑤汗水竟然是帶著色兒的!
有科學邏輯可以解釋現在的整體狀況嗎?我化學學的不好,你不要騙我。
蘇白然一雙美目緊緊的盯著手中的帕子。
她腦子確實不是多好,智商從來沒覺得高到哪裏去過。
隻是直白白在麵前的物件兒,也至少能夠想得通,明顯是不合邏輯的吧。
下藥。
不聰明的腦子中隻閃出這一個念頭。
怎麽說關於這個話題自己也算是神經百戰,就連自己親口吃進去的也不止一兩回了,遇到的事情也可以說是精彩紛呈。
下意識地將這一份思緒轉換而來,不由得也有幾分的確認。
若隻是普通的病症,有怎麽可能改變自身的結構,從而產生如此奇妙的景象,隻能說是中了什麽藥,材質與身體裏產生了某些化學反應。
蘇白然此時此刻,隻恨自己為什麽當年不去學醫。
現如今麵對如此奇異的狀況,隻能如此枯燥的訴說著一番言論。
甚至無法下達任何一個有效的定論。
這事兒麵前的事情已經擺在了心坎兒裏,究竟是什麽樣的人至於傷害到柳青瑤?
他自己家裏的人,恐怕大約的概率不高,畢竟已經是跟著許多年,又是掌控著手下的各種脈絡行走,應當也有一份閱人之術。
加之周遭的人並沒有外在而來,全然是跟隨在身邊在走,怎麽說此時也剛是信得過的。
那麽這個問題就比較清晰了,不是家裏麵的人,那也隻能是外麵的人嘍。
外麵的人?
這個話題,不由得又來幾分奇妙。
柳青瑤自打前來,除了製衣坊,從未出外行走,怕隻是接觸的是蘇家人更多一些。
除了自己這般有著深仇大怨的,有他人想要這麽一個小命嗎?
不由得也有幾番呆愣,她略微的回過頭來見著自己親愛的未婚夫。
沒想到哥們你還挺招人恨啊。
操作難度係數這麽大,還潛伏起來了,看來這位兄台你得罪的人不是一星半點。
蘇白然順手將帕子捏在手心裏,轉身回走,步履安穩,心思卻是疑惑的很。
柳青瑤雖說是暫住在蘇家,也並不是寄人籬下,反而是自身帶著萬貫而來,丫鬟婆子自然是不少的,手底下的下人,也是全然聚集,隻是住著一個院子罷了。
並未有半分地低矮之意,半年之後也要娶走著家中的大小姐。
管什麽蘇白然,在家中地位如何,這一位未婚夫卻是認真的,有幾分位置。
究竟是誰想要害他?
蘇家不過去哪幾個人罷了,蘇家的小姐們?怕是沒這份實力最受寵的二小姐,不過是說了幾句,便已經被關了禁閉,直到現在也未曾出來的意思。
張崔燕?不過是家中的前世與這位也並無瓜葛,又何必做此番的事情,髒了自己的手,家中的女兒嫁出去與她又有什麽相關?自己屋有一兒半女,若是長女家的好,將來若真有個孩子,說不定還能幫襯幾下。
那麽……
細思極恐啊。
蘇白然不是想的明白,就是退掉一切不合理的,剩下的便是最合理的。
蘇穀霖,自己這位便宜的老爸,究竟是想要下的一盤什麽樣的棋,有這麽個女婿難道不好嗎?還想要把他弄死?
蘇白然是萬萬不信,這一位也會調查出其中背後的原因,突然之間為自己這位大女兒伸屈,悄無聲息地將成為未來的女婿摁死。
但凡有點兒腦子的人也幹不出來呀。
就算是突然之間良心發現,猛然之間時空轉變空間調換,蘇穀霖對於自己這個沒有多少影響的大女兒充滿了父愛之心,也頂多算是毀掉婚約罷了,又何必叫他命赴黃泉?
柳青瑤死在蘇家,柳家人難道會一聲不響,就這麽忍了,就但凡是個腦子正常的家族,也得過來盤問一遍,這豈不是很輕易能夠發現其中的真相?
究竟是如何的一番局麵,都是讓人難以捉摸的剔透。
柳青瑤體會著柏三悲帶來的傷痛,目色落在蘇白然身旁。
悲哀之際,不免一絲欣喜。
他的未婚妻,對於自己的關懷之意,必然是掛在心上,否則要再能露出如此傷懷情?
平常時日不曾顯露,如今倒是見著一份真情實感。
“大小姐。”
嗓子沙啞的自己也難以忍受的,下去如同沙漠之中燒火,用著古老粗糙風箱,幹燥之間不停地冒起火焰。
清澈如泉水的聲音早已消失殆盡,如今的嗓子自己聽起來都帶著幾分的恐懼。
蘇白然聽聞此聲音不由得也打了個顫抖,快速地走到一旁端了杯水。
輕輕地打著嘴唇,喂下去兩口。
“柳公子,有什麽想吩咐的,便直說就是,怎麽說你也是個病人,大多數合理請求我還是願意幫幫忙的。”
柳青瑤搖頭,目色軟和的望著蘇白然。
話語咽在喉嚨間徘徊,到底是受著禮數約束,無法訴說出口。
也許多年之後的二人成親,或許孩子已有兩三個的時候,會能夠說得出來,隻是還在現在,是萬萬無法言說出口的。
眸子之間幾分言語難以訴說,隻是望著對方的麵容,見著了焦躁而擔憂之色,不免的心中也有幾分的暖意流暢而來。
也許這個大夫當初救的也沒什麽錯,看來也是有個正經用途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