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小姐!”
一聲尖叫劃破長空,蘇白然渾渾噩噩的,猛然間打了個機靈,睜開眼睛。
“沙華?”虛弱的嗓子好似沒了氣息似的。
那些壓著的人總算是鬆了口氣,立馬地推開站在了一旁,隱藏在角落裏麵,不敢有什麽動靜。
沙華飛奔入門,膝蓋跪在地上,硬是劃了半米,撲在床榻邊緣,“小姐,你還健在嗎?你還好嗎!柏三悲大夫來了!”
蘇白然耳朵裏麵的聽力並沒有多好,隻是聽著這樣一嗓子,將眼皮硬生生的給支撐了起來。
迷迷糊糊的隻見著一個身長如玉,背後背著一輪光環的男人緩緩而來,長的什麽模樣自己模糊的看不清,不過這種氣質也隻有大慈大悲……柏三悲了。
完了!
這馬甲是被人強行給剝落下來了。
好了,以後這樣的好人,也不願意搭理自己了,可真是把自己的路給走窄了。
柏三悲緩步而來,入門口便見著那虛弱的人,躺在床榻之間,眼眸不由得一陣緊縮,隨後露出了些許苦思笑容。
“原來如此。”他低聲呢喃一句便是走上前去,鈦灰色的眼眸落在對方的臉麵上,隻看著那比麵粉,還要在潔白三分的麵孔,嘴唇上早就已經起皮,被她牙齒咬得紅乎乎的,眼睛茫然的睜著,隻是那其中卻早就已經沒了光彩,無法看到什麽神情靈動,隻剩下呆滯的呆望。
“大小姐,小生得罪了。”
從袖口裏抽出一絲金黃色手帕,略微的透明可以投出那些許的紋路。
柏三悲兩個手指將手帕抹開,輕輕地放在對方爆著血管的手腕子上。
如同是漢白羊脂玉玉雕刻出來的手,手心脈絡上斑駁著的清白血管。
蘇白然眼神空洞,望著前方,如同黑珍珠一般的眼眸裏倒映不出什麽光景,腦子似乎是慢了半拍似的,很難理解到對方現在的座位,隻是眼睜睜看著自己手上落了一個淡黃色的帕子。
方才的痛苦在血液之中蔓延,手臂上的紋路,早就已經暴露了出來。
青紫的色,好像是猙獰的管子落在手臂上。
柏三悲將手帕放好,正好可以遮蓋住那手腕上麵猙獰的血管,隨後半跪在地麵上,也不管地麵上的塵土如何沾染到他那翠色衣裳,自己兩根玉竹般的手指,緩慢搭在手腕上。
蘇白然茫然的看著,歪了歪頭,說來奇妙,之前折磨得自己渾渾噩噩的,這一下子反倒是平息了不少,似乎從那劃破了天際的尖叫開始,便是帶來了些許安寧。
“大小姐病症蹊蹺。”
柏三悲仔細的把脈,將脈絡中的波動,盡數的記在心間。
“是!”沙華聽到這話一個機靈立馬的說道,“小姐回來的時候跟我們說了!是張玲多!給了一盤子糕點,吃了之後走了幾步就立馬的疼了起來,小姐顫顫巍巍的,扶著牆才算是走回來!”
柏三悲頷首,“似乎是三片歸的症狀。”
“三片歸?”沙華聽到這樣的名字,臉上全都是茫然外頭看了過去,“這是個什麽東西,我倒是聽過什麽。,鶴頂紅,三片歸?是藥嗎?”
柏三悲並未搭話,在袖子之中翻到了一翻,抽出三根銀針紮在蘇白然額頭上。
“嘶啊!”
劇烈的疼痛從額頭上蔓延下來。
好像是紮到了自己骨頭裏,猛然之間落到了自己的腦海之中,砰的一下,似乎在那期間放起了一陣煙花。
蘇白然精神一下子便清醒了過來,嗓子裏麵好像是被撞了個風箱一樣,連著吼了兩聲。
脖子上的脈絡清晰可見,緊緊的繃著,過了兩口極快的喘氣之後,才算是反應了過來。
“大小姐主要是是抱歉,隻是若是沒有意識的話,更加的難以醫治,所以才出此下策。”
柏三悲說話言談之間慢慢夾雜著愧疚,眼神中閃爍著些許的光芒,望著對麵人的眼目,便是慢慢的低下了頭,嘴唇輕輕的搖了一下,手指在自己的袖子口上麵微微的滑動。
“無事。”
蘇白然聽著自己的嗓子,撲麵的也皺了一下眉頭,好像是鋸木頭一樣,穿過了自己的耳膜,纏繞不停,實在是難以入耳。
沙華蹭了一下跳起來,趕忙的跑到一旁倒了杯茶水。
冰涼的水流入喉嚨,如同幹涸的土地,得到了難以壓抑的清泉。
蘇白然舒了口氣,好似從腹中有股火辣的氣息,從嗓子眼兒裏麵送了出去。
柏三悲眸子中夾雜著些許悲憫,“大小姐可是覺得腹中燃燒灼熱?”
“是。”
蘇白然癡迷的回答這一句,也認真思考了一下,自己的智商是不是被沙華給拉下去了。
沒有任何準備,也不調查一下,直接就往嘴裏咽。
不過……
心裏麵再多的情緒徘徊,對於這個動作還真的沒有後悔,要是這一份苦惱的傻丫頭承受,自己是萬萬受不了了。
更何況自己怎麽說也是大小姐,能找了幾個醫生,要是這傻丫頭在那沒人的地方發了病,或者說是那些丫鬟婆子中間,誰會願意去找一個大夫過來呢?
柏三悲緊促眉頭,“三片歸本是溫性毒,向來是循序漸進,等到病發時起幾乎時難以治療。”
“什麽!”還未等對方說完,沙華趕緊堅強地站起來,不可思議的看著蘇白然,“小姐!沒有辦法救了!”
“姑娘不要急。”柏三悲抬手止住她的喊叫,“還想請等小生說完。”
蘇白然費了些力氣,勉強地用手臂支撐起自己。
在腦門上紮的那三根針確實有用,不僅僅是痛苦,沒有了自己的精神回來了,並且還夾雜了些許的力氣,先招呼著那傻丫頭先到一邊。
“大夫,那請問我這還有回轉的餘地嗎?”
早不說,所以說心裏麵已經下了決定,可聽到這句話,自己的心不免的也是沉了一下,這簡直是給自己判了最後的期限。
果然做人不能太過於毛躁,原本還說不定有什麽偶然的機會獲得一絲生路,現如今都是真的領悟到了什麽叫做徹底毀滅。
蘇白然不自覺地將腦回路往外釋放。
也許這一次自己可以穿一身靴子,這樣的話在牆上麵就不會太奇怪,而且顯得也比較帥氣。
……自暴自棄!
“自然!”柏三悲某字中夾雜著些許憐惜,自己伸出手來,輕輕的拍了拍對方打著手帕的腕子,“看來對於大小姐保有惡意的呢,因為太過於急躁並未循序漸進,反而是直接將藥物放到了食物中,講著藥效激素的發揮出來造成了如此痛苦的景象,但對身體卻並不會有極致的傷害。”
“那就好。”
蘇白然開始構思,自己以後坐在牆頭上,穿個什麽樣的服裝,聽到這樣的話,倒是真的鬆了一口氣,抬眼望著對方的樣子說道,“不清楚大夫能否治療?”
“自然可以。”
柏三悲道“三片歸,最為頭疼的便是這潤物細無聲,枝葉也泡在水中,散發出些許的毒素,進而引用,則會將身體慢慢的損害,難以察覺的出來,如果是直接食用的話,雖說猛烈,但是很輕易便能解開。”
他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不過……”
“不過什麽!”沙華站到一旁聽到這樣的話,也是急了起來,趕緊的說道,“大夫,你可千萬得救救我們家小姐!要你真需要錢的話,我們也會給的,多少都會給的!”
“姑娘。”柏三悲輕聲呼喚了一聲,“姑娘不用太過於急躁,小生並非是索要什麽銀錢,這也並不是這價格的問題。”
“怎麽?”
蘇白然沒覺得對方是在拿什麽強調,隻是聽到這樣的言語,自己的心砰砰的亂跳,“不知大夫您的意思是?”
柏三悲眼神挪過去,略帶著些尷尬,閃爍了幾分才是說的,“此藥物若是直接吃,便也隻是給病人帶來折磨,很難出現致命問題,如此的話吐出去便好了。”
“……”
“……”蘇白然眼神恍惚了一下,自己抬起手來捏了捏鼻子,“原來如此啊。”
柏三悲道“大小姐,就算如此也該多加當心,三片歸葉片機會容易劃傷,也有些許的人吃,下次藥之後嘔吐出去,將自己的胃和食道劃傷,從而嘔血不止。”
蘇白然點頭,“大夫說的話,我謹記,還請大夫開一位藥吧。”
柏三悲頷首,起身輕輕拍了拍膝蓋上麵的灰塵。
二人眼眸不自覺地對視在一起,眸子之間都迎著彼此的身影,兩個人望著對方,輕輕的,茫然之間錯開。
蘇白然輕咳,“倒是多謝大夫了,如此打擾實在是內心愧疚。”
愧疚的又何止是這一件事兒呢,自己披著那個馬甲實在是有點惡劣了,對於人家這般心思純淨而又飽滿善意的人……
她太壞了。
“大小姐,這說的是哪裏話,既然小生作為大夫自然是要行醫治病,哪有什麽其他的呢。”柏三悲嘴角依舊是掛著那一抹溫和的笑容,都是沒有見到任何的埋怨,眼神軟和道“還請不要愧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