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陳明軒一怔, 他其實隻是有些累了,原本應該兩個月完成的事,他壓縮到了半個月, 甚至因為他行動過快,連帶著本該接應他的孟丞相提前半月動身。


  “讓我靠一靠。”陳明軒將頭埋入江餘頸窩。


  江餘為自己剛才的想歪尷尬一瞬, 隨後被陳明軒疲憊的聲音撰住心神,語氣裏忍不住帶上埋怨:“你怎麽這麽急著回來。”說著就要轉過身, 伸手往陳明軒衣服裏探。


  陳明軒被江餘的主動驚到,整個人僵硬著任由江餘將他外衣解開,然後將手伸入裏衣。


  摸遍陳明軒全身, 江餘麵色越來越凝重, 最後拉住陳明軒的手腕把脈,發現不隻氣血不足,還有餘毒的未清。


  看著陳明軒心虛的模樣, 江餘的火氣也漸漸消了下去:“你也要顧及著身體, 我在京城一切都好。”


  飯後, 江餘將寶兒塞入陳明軒懷中,去側院整理些藥材出來,陳明軒這身體虧損的厲害,可要好好養著。


  江餘收拾完, 拿著今日要用的到了正房, 沉默著將藥材用剪刀剪碎撒入浴桶, 在陳明軒入水後,用包著另一份藥材的藥包往他身上敷。


  “阿餘,這次的事皇帝雖然讓我先行,但也隻是讓我將李家賄賂官員的證據找出,後麵的事主要還是由孟丞相來辦, 我這次沒有冒太大險,這些傷都是意外。”


  “那你提前回來,可否會得罪孟丞相?”江餘放下手上的銀針,蹙眉問。


  “我這次的行動都是秘密進行,就算是在金陵,也是隱在暗處,該做的,我走之前已經安排妥當。”


  江餘到底不放心,如今陳明軒雖得皇帝看中,到底不比人家親舅舅,若是被上了眼藥,這些操勞豈不是白費了。


  聽到江餘將心中的話說出,陳明軒沉默片刻,還是坦白道:“這次的事,最後的功勞應都在孟丞相身上。”


  “孟丞相是今年皇帝提拔上來的,本就有些不穩,有了這次金陵的案子,朝堂上就再無質疑之聲。”


  “難道就這麽被搶了功?”江餘很是憤怒,這次的金陵計劃,是她看著陳明軒和大長公主一起製定的,中間可完全沒有孟丞相什麽事。


  陳明軒小心的轉過身,不讓藥包掉下來,“這件事本就是我的私心。”而大長公主也有著她的計較。


  看著江餘因憤怒而微紅的雙頰,陳明軒輕聲道:“我是想親自為你報仇。如今李家倒了,知縣和蔣家完了,我的目的其實已經達到了。”


  至於江家,他也背著江餘偷偷的將他們的野心點起,等他們瘋狂過後,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江餘避開陳明軒的視線,腦中一片轟鳴,那些埋怨、憤怒、憐惜的情緒都離她遠去,此時隻剩下慌亂。


  她不知道此時應該回應些什麽,也不知道這會兒應該做什麽。


  這時,感受到手上的刺痛,江餘低頭,看見手上的銀針。


  對了,針灸還沒做完,這不能耽誤。江餘將自己縮回了殼子中。


  陳明軒輕歎一口氣,又慢慢的轉回身,方便江餘在他背後施針。


  陳明軒心想,沒關係,如今有了回應就是進步,他們以後的日子還長,總有一天江餘會明白他的心意。


  看著旁邊榻上自己玩球玩的不亦樂乎的小胖墩,陳明軒想起他和江餘的新婚之夜。


  就算是隔了十七年的光陰,他也清楚的記得那一夜。


  被他努力整理的幹淨整潔的土屋內,江餘穿著一身紅色嫁衣,坐在他的床上。在他挑開蓋頭的那一刻,他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那時他卑劣的想,還好江家宴會上,江四姊挑中的是他。在之後江餘為他做飯,對他笑時,他都無比慶幸於此。


  他知道江餘的痛苦,知道這其中的一部分還是由他帶來,所以他不敢去太過幹涉江餘,像是碎瓦片中終於出現一片珍貴的琉璃,想將琉璃托起,又怕自己鋒利的邊緣傷了琉璃。


  他想給她一切,而他的一切那麽少。


  —


  陳明軒的離京與回京都悄無聲息,隻有狀元府上的人欣喜於自家主子終於養病結束,回到府上。


  “怎麽回來就要去上衙?”江餘對皇帝不給陳明軒該得的功勞很有意見。


  陳明軒穿戴好官服,給江餘乘了一碗蓮子羹:“吃完了再去睡會兒。”


  江餘抱怨:“這蓮子運過來都有些不新鮮,還是等著本地的時候到了,在吃比較好。”


  “是是是。”明軒將江餘哄好後,神采飛揚的去了官府。


  江餘身子乏,躺了片刻才起身,將府上安排妥當後照常去新平山上查看進度。


  兩口子就這麽按部就班的過著小日子時,金陵的消息卻一條一條往京城傳。今兒是孟丞相查抄李府威嚴無私,明日是孟丞相親自前去查看貨物事必躬親。


  陳狀元在大長公主與江餘身後,喋喋不休地念叨:“孟丞相這吃相也太難看了些。”


  大長公主瞥了眼江餘,見她眉頭緊鎖麵色蒼白,轉頭瞪了陳狀元一眼。


  “我無事,就是爬山有些累。夫君已經和我說了,之前他太過高調,引人忌憚,現在低調些也好。”


  “你們夫妻倆想得開就好,你的郡主稱號也快下來了,到時候有你的這個身份撐腰,我看誰還看輕視。”


  江餘噗嗤一笑,調侃道:“夫君也說他在外都靠我撐腰呢。”


  母女倆親親密密地挽著手,慢慢走下山,此時新平山上的主要屋舍已經建好,還剩下一些涼亭,吊橋,還有便於行車的路還未修好。


  到了馬車停放的地方,上了車,大長公主見江餘背後已經被汗全部打濕,微微一驚:“怎麽全濕了?是身子不舒服嗎?”說著高聲朝外麵的車夫道,“去最近的醫館。”


  江餘今日確實很是難受,便由著大長公主。


  “也是我最近太麻煩你了,既是新平山,又是鳳泰樓。”


  “這說的什麽話,能為母親做事,我心裏開心。”


  母女倆近日常在一塊兒,關係親近許多,到了醫館後,大長公主堅持要攙扶著江餘進去,這可把醫館的人嚇了一跳,以為是受了什麽嚴重的傷,派了五個精通外傷的大夫過來。


  那些大夫把完脈,都沒看出問題,見江餘這會兒確實是虛弱的緊,猶猶豫豫道:“是體虛,要補充些氣血。”


  見他們自己都不肯定,大長公主蹙眉讓所有大夫都過來,最後還是一位老大夫肯定回複:“這是有了身孕。”


  江餘手摸上脈,卻怎麽也把不出來。


  “還不滿一個月。”老大夫補充道。


  知道問題,開了些安胎藥,大長公主堅持要送江餘回去。


  陳明軒下衙,知道江餘又懷上了孩子,自是欣喜無限,連寶兒都趴在江餘肚子旁邊,小心支棱著腦袋,聽妹妹的動靜。


  這一胎江餘懷的很不安穩,從那日起,每天都讓江餘很是虛弱,隻能在房中躺著,到了新平書院開學時,經商的一些課程,都是由墨竹代她去授課。


  隨著月份漸大,江餘反而好受了些,但也沒法出門。這日,徐管事來報,說有一位女客來找江餘。


  徐管事麵色糾結:“是嘉敏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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