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常夫人要照料常老爺,脫不開身,能處理的事少,江餘便親自帶人往無名山而去,依照之前和常夫人的約定,在常家木料來不及供應時,她的無名山將空缺補上。
在回程的路上,她便遭遇到截殺,好在她與常夫人店中的人分開走,她所帶的人各個功夫不俗,將她護的嚴實,那些人見占不到便宜,也不多糾纏,轉身就走。
“江夫人,您真的不用回基地避一避嗎?”阿九擔憂道。
聽聞路上發生的事後,墨竹也眉頭緊皺:“那些人衝著您來,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江餘笑著擺擺手:“我身邊這麽多護衛,加上我現在身手也不弱,不會輕易讓他們得手的。”
“圍牆邊的刺刺樹種好沒?”江餘問。
“種好了。”
“那些藥粉也要加急趕製出來,灑在圍牆上。”
“是。”
江餘現在仍舊住著初入金陵購置的二進小院中,剛開始是沒找到合適的院子,後來她忙著各種事,孩子月份也漸大,陳明軒又中了解元,索性就沒有換院子。
這裏離她的店子近,有什麽事倒也方便,更何況現在隨時可能有人偷襲,院子小,所需要防守的地方少,也正適合。
給負責防護的護衛加了月錢後,江餘坐在屋子裏看各種賬本。
發現賬本有些小問題,江餘拿筆蘸取墨水,想要在賬本上畫圈批注,但見筆下一片水漬,寫不出字,扭頭看墨竹,見她正發怔,硯中仍舊是清水,墨塊還好好的在裏麵,未被研開。
“想什麽呢。”
“在想夫人為何執著生意上的事。”明明夫人馬上可以成為官太太,像金陵那些官太太一般,隨便管管店裏不就行了麽?
江餘沒想到竟是她率先問這個問題:“老爺被點為狀元,授翰林編修,且看近日的情況,他所謀之事必定幹係重大。他在往上一步步努力,我也不能落後啊。”
原來夫人是為成為老爺的助力,墨竹恍然大悟,當初夫人嫁給老爺時,老爺還是一無所有,夫人處與強勢一方,現在老爺入了官場,夫人不甘心落後也是正常。
江餘看著窗外的刺刺樹鋒利的倒刺,無奈苦笑。將要去京城,她其實是有一些慌了,而沉浸在生意中,不僅能讓她不再亂想,也能有實實在在的滿足感。
陳宅防衛的密不透風,暗處的人幾次都沒得手,行事漸漸急切放肆起來,不光夜裏不得安寧,白日裏,也時常騷擾。
護衛拖過來又一個被迷暈的黑衣人,江餘將一個袖珍小瓶放在黑衣人的鼻下,這人掙紮著顫動的手不動了。
見護衛將今日抓住的黑衣人全部綁住,塞進車廂,江餘歎了口氣:“這都快三十人,我的藥有點不夠了。”
“我那邊的暗牢也塞不下多餘的人了。”
江餘拉住突然造訪的洛夫人:“給我弄一些藥材吧,條子我都列好了。”
“京城來的暗衛沒幾人了,他們最近應是不會出手了。”
“那正好!”江餘長籲一口氣。
這些人雖然都被護衛攔下,沒有對她造成傷害,但是連日的騷擾使得院子裏的下人心神不寧,疲憊不堪,近日出差錯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別放心太早,剩下人雖不多,但都是各府派來的暗衛頭領,不容小噓。”洛夫人皺眉,“而且他們應是與金陵知縣搭上了線。”
江餘也早有猜測,最初交給官府的暗衛後來不見蹤影,近來暗衛各種動作動靜極大,官府也放任不理,看來找她麻煩的兩批人準備一起行動了。
“還是要早些入京啊。”
洛夫人其實是聽聞京中慧敏郡主要榜下擇婿的消息,特地來尋江餘,勸她早日入京,現在天氣回暖,寶兒的身體也康健,早些入京,也好讓那些人忌憚幾分。
見她有此打算,洛夫人也不準備現在就讓江餘知道此事,平白著急,轉移話題道:“寶兒近來都會爬了,每天在房裏爬來爬去可活潑呢。”
江餘麵色鬆下來,心中有些愧疚,這輩子陪孩子的時間太少了,等近日的事過去,要好好陪陪寶兒。
很快就到了巧坊閣開業的日子,常夫人麵帶疲色的和江餘一起主持開業儀式。
江餘這會兒不過十八,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就算前幾日忙的腳不沾地,略施脂粉,仍舊顯的嬌豔美麗。
反倒是常夫人,年紀要大上許多,加上早年身體虧損,本就顯老,現在站在江餘身邊,活像是兩代人一般。
周圍來捧場的貴婦中,有人竊竊私語,說常夫人多年經驗積累,平白給江餘做了嫁衣。
還有人嘀咕常夫人的父親仍在病中,江餘卻絲毫不肯將開業時間延後,不講人情。
周圍的婦人多,和江餘打過交道的是少數,就這麽議論開來,將江餘說成了吸血蟲一般的存在。
有些和常夫人交好的女富商聞言,心中很是不快。
她們得常夫人幫助良多,慣來視常夫人為她們女富商的榜樣,在這些似真似假的話語中,都對江餘產生了惡感,還有一位與常夫人平時走的近的錢夫人起身,準備去找常夫人好好聊聊。
二樓上,江餘也是很久未見常夫人,看到她不過一個月就蒼老如此多,也很是吃驚。但常夫人來的遲,定好的開業時間已到,隻好在儀式後詢問。
“你怎的這般憔悴。”說著就要去抓常夫人的手腕。
常夫人將手縮回,往後退了幾步,邊咳邊道:“無妨。”
“這樣還是無妨?”江餘很是著急,沒理會常夫人的動作,強硬的一手抓住常夫人肩膀,一手握住她的手腕。
常夫人一邊急促的咳嗽,一邊往後躲,但是她現在虛弱的樣子哪裏掙脫的開,急的滿臉汗,咳的也更凶了。
來尋常夫人的錢夫人見此,大喝一聲,衝過來將江餘推開。
江餘被脈象驚住,正回不過神,被推的趔趄了一下。
“好你個江氏,常夫人這般為你操勞,你竟是這樣回報的?”
聲音極大,樓下的眾人對視一眼,不知誰說了一句,“為常夫人討回公道。”眾人便齊齊往樓梯那裏擠,巧坊閣一下子就亂了起來。
對麵酒樓的窗戶中,探出不少腦袋往這邊望,想看看是發生了什麽。其中一間不起眼的包廂,裏麵的人站在窗邊,同樣往隔著一條街的巧坊閣望去。
“可以動手了。”
“是。”
說話的兩人長的平實的緊,身上透露出的殺氣卻十分重,薛老爺站在兩人旁邊,努力縮小存在感。
巧坊閣中,正當那些貴婦要擠上二樓時,不知哪裏傳來一陣灼熱。
“起火啦!”
一聲驚叫,貴婦人又匆忙往樓下擠去,因為太亂,有些人險些被擠出欄杆。
“誰踩我的裙子!”
“啊!別推我!”
……
尖叫聲此起彼伏,剛剛不過是湊熱鬧,就算是所有人都堵在了樓梯那裏,還算有序,但現在大家急忙逃離巧坊閣,急切許多。
樓上,江餘剛說服錢夫人,讓她重新給常夫人把脈,常夫人卻堅持不肯,推拉間,將常夫人的戴著的手套扯開了,手上密密麻麻全是紅點。
錢夫人嚇得立馬放開了倚靠在她身上的常夫人。
常夫人苦笑:“這個是肢體接觸傳染,隔著衣服是無事的。”
江餘肯定了自己的猜測,感受著手上的瘙癢,知道自己著了道,隻怕常夫人也是被她連累。
扶著常夫人,江餘剛想問常府的情況,就聽見樓下一片喧鬧。
著火?這裏全是木質家具,可經不住火!怎的這般喪心病狂!
江餘實在低估了他們的瘋狂,巧坊閣位於金陵最繁華的街道,其中全是木質家具,這一把火下來,半點不由人控製。
往樓下一看,蜿蜒的樓梯上擠滿了人,還有些人被擠了下去,好在現在仍有些春寒,衣服不薄,沒有摔出什麽事,但有些運氣不好的婦人摔到了家具上,看樣子撞的不輕。
江餘果斷將衣裳的外搭脫下,用隨身攜帶的匕首劃開,扯成條狀。
常夫人明白她的意圖,連忙過來幫忙,錢夫人猶豫片刻,瞥見江餘手背上已經冒了紅色的小點,深吸一口氣,轉頭去擠樓梯。
兩人才綁好兩米長的布條,突然一個蒙麵男子從樓梯那躥出,一劍直指江餘。
江餘被訓練多時,又早有準備,將常夫人往旁邊一推,拿著匕首迎了上去。
到底比不上蒙麵人訓練有素,江餘不停躲避刺過來的劍,不過半盞茶時間,兩人交手數招,蒙麵人驚訝於江餘這麽好的身手,動作急切了起來。
此時火勢已大,樓梯已經被全部燒沒,快要蔓延到二樓。
江餘觀察到蒙麵人並不管旁邊仍舊不斷搓繩的常夫人,隻專注對付自己,並且對她已經長滿紅痘的手十分抗拒,顯然知道這是什麽。
見常夫人將繩子搓好,綁在了窗欞上,江餘從懷中取出一瓶藥,捏在手中,手握成拳往蒙麵人露出的麵門而去,蒙麵人正用劍擋住江餘的匕首,防守不及,頭微後仰,躲開江餘長滿紅痘的手。
趁蒙麵人不備,江餘將手中的藥粉灑向蒙麵人,蒙麵人的動作越來越遲鈍,不多久,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