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書房中的王爺們聽到這話,仍舊眉頭緊皺,近一個月來,他們派出不少人手,先是手下的家丁,後來是暗中培養的影衛,無一例外折戟沉沙。


  可見小皇帝是真的下了決心要改革商律,要動他們宗室的錢袋子,將陳明軒護的滴水不漏。


  今日陳明軒必被點為狀元,授官職,入翰林,再要殺他,付出的代價要大多了。


  在場的老王爺互相看了幾眼,並不願意做這個出頭鳥,殺官差和殺平民完全是兩個概念,他們可不僅隻對商律熟悉。


  宗司並不意外在場眾人的反應,瞥了眼旁邊輩分頗高的另一位老王爺。


  “既然殺他不容易,將他變的對皇上無用便是。”


  見到在場眾人皆看向自己,老王爺撫須笑道:“我女兒慧敏郡主若是嫁了他,小皇帝隻怕也不敢對他再重用。”


  “……可是我聽聞陳明軒在金陵已娶妻,會不會太委屈慧敏。”


  “將金陵那邊料理幹淨,自然不會有什麽不好聽的傳過來。”


  眾王爺鬆開眉毛,讚歎妙極。


  ——


  金陵巧坊閣中,江餘掃視周圍,見其中布置頗為妥當。


  各種雕花屏風將屋子分隔出一個個區域,其間陳列著師傅加急做出的小巧擺件,精巧的設計使人不會一進屋便一覽無餘,增加了幾分神秘感。


  心中讚歎著常夫人的高效率,江餘提著裙擺上了二樓。


  “你來了。”常夫人連忙放下筆,給江餘倒茶,“這開張的日子越近,我的心越是不安穩,你說我們這個高端家具店能成嗎。”


  還不待江餘回答,常夫人徑自念叨著:“我那些家具鋪子,都是派木匠師傅去顧客家裏測量房屋尺寸,專門為他們定做,累是累了些,但是百姓大多如此,基數大,我也有賺頭,這專門的高端家具店,可是連……”


  常夫人壓低聲音:“可是連皇商都沒涉及,可見這個不如瓷器服飾脂粉之類好做。”


  江餘上輩子沒嚐試過這個,心裏也不敢打包票,但是她一貫是下了決定,便不會後悔的,“曉瑤姐,那些小的家具鋪子其實走的便是這條少而精的路子。他們的顧客少,便在家具上多花些功夫,再將價格提高。”


  見常夫人仍舊蹙緊眉頭,江餘拉住她的手,安撫道:“這個剛開始肯定不如服飾脂粉之類容易見到效果,但是我們可以采用相同法子,隻為達官顯貴服務,將我們店做成江南家具的代表。”


  “現在江南皇商沒有做,反而是我們的機會!”


  “是了,是了。”常夫人比江餘了解更多,這係話不僅打消了她的焦慮,還讓她生了些旁的心思。


  家具不如服飾脂粉這類消耗品,平常百姓買的少,她借著娘家將生意往南邊擴,雖已成規模,但是她並不甘心於此,北邊的還有大片她未涉及的區域。


  “我們到時候可以借著巧坊閣的東風,將普通家具店開到北方。”常夫人已經非常適應江餘外管事的身份,將江餘隻占兩成利潤的其他普通家具店也歸與她們的共同財產。


  見常夫人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江餘微笑點頭,兩個同樣事業心重的女人眼中閃著相同的野心。


  談完這些,江餘又跟著去看了後院師傅們的進度,對巧坊閣下月的開業有了把握。


  時辰漸晚,兩人同去酒樓用晚膳。


  “等這段時間忙完,你帶著小瑞和小瓏來我家玩。”


  “那兩皮猴天天鬧著要找小弟弟玩,你不嫌鬧就好。”


  兩人用著飯食,隨意聊些家常,這時常夫人的心腹丫鬟急衝衝走進,也沒避著江餘,著急道:“夫人,常老爺出了事!”


  常夫人的家具店中的木材主要靠她娘家從閩南運過來,這次運貨時因著天寒,常夫人的父親常老爺不放心幾個小子,親自押送,算日子這周應是到了,卻沒想接貨的人沒見著貨,隻等到了狼狽的常家小廝。


  原來是他們夜晚在野外休息時,遇見了猛獸,一群人倉皇逃跑,掉進河裏,隻有這個小廝當時去解手,逃過一劫,他找了半日沒找著人,就來報信了。


  兩人這會兒也吃不下飯,騎上快馬往城外而去。


  到了事發地點,見木料的遮雨布被咬的坑坑窪窪,布下的木材被連日的雨泡的不成樣子。有小廝收起這些布準備扔掉,江餘將其要了過來,仔細打量這塊被咬的亂七八糟的布,有些奇怪。


  這些遮雨布經過銷製,又經常被使用,沒有半點吸引野獸的地方,怎麽會被咬成這般。


  湊近細聞,也聞不出什麽味道,連日的雨將很多東西都衝幹淨了。


  她們帶著護衛,在山林河流中搜尋了兩日才在一處河水幹涸,突出的礁石那裏尋到常老爺,常老爺此時氣息微弱,若不是江餘當機立斷,用身上帶著的銀針替常老爺掉住一口氣,隻怕等不到大夫來。


  回到金陵城,江餘除了盯著巧坊閣的準備情況,還同時聯係無名山,讓小桃的哥哥阿木運過來一批木材到常夫人的店中應急。


  越是忙碌,江餘的思路越清晰,這件事很不尋常,定不是意外,她將部分老兵安排到常夫人的院子以做防守,自己換上不起眼的衣服,帶上一個護衛,往秦淮河而去。


  金陵城中的一座奢華院落中,薛老爺接到其他富商的來信,信上對這次的常老爺的事表功,還說要接著對江餘動手。薛老爺愉快地將管事叫來,吩咐他們的計劃也可以開始了。


  管事連忙將李夫人送來的紙條遞給自家老爺。


  “將江餘弄死,銀票翻三倍?我姐姐何時這般大方。”薛老爺直覺不對,但是想到之前的弄癱和毀容,與弄死無甚差別,也不在意,隻暗自嘀咕麻煩,叫來謀士,讓他們幫忙改變計劃。


  秦淮河中的花船上,江餘抖了抖。


  “阿餘可是覺的有些冷?”花紗關切地給江餘披上薄被,“夜晚船上寒氣重。”


  江餘笑著將毯子裹緊,“花姐姐最近氣色好多了。”


  “多虧你之前幫我尋得的方子。”花紗溫柔笑道。


  花紗在秦淮河上經營著一條花船,雖排不上前十,但是金陵的大大小小的事鮮少有瞞過她的。


  她與江餘結識與藥坊,當時花紗身患重疾,隻能靠些普通藥材吊著命,江餘那會兒管著江家三分之一的脂粉鋪子,手上有餘錢,便順手幫了她。


  沒想到花紗稍微壓住病情後,給江餘送了次消息,幫她避過了一次同行的暗算,兩人漸漸的有了來往。江餘當時選李小公子當夫婿也是花紗依著江餘的要求幫她挑的。


  這些年來,兩人聯絡雖不頻繁,但感情一直不錯。


  “你今日不來,我也準備去尋你,最近你可要小心些!”


  江餘早有預料,沉聲問:“是有人針對我和常夫人?”


  “是李夫人的弟弟薛老爺。”花紗直接點出人來,“他好似是得他姐姐李夫人的授意。”


  李夫人?她和李夫人的恩怨隻限於她在與李小公子納彩問名後,與外男同處一室,得罪了李家。


  春日宴上,可是李老爺沒管李夫人的麵子,當事人薛老爺都沒太計較,李夫人不至於將氣灑在她身上。


  “李夫人要求薛老爺將你的腿打折,臉劃花。”


  怎麽狠?江餘不知怎麽的想起了春日宴上蔣夫人毒蛇一般的目光,潛意識覺得她才是背後之人。


  蔣夫人之前就指示過九姊對付她,現在這般也不奇怪,但是她和蔣夫人也沒這麽大的仇怨,不過是搶了些生意,蔣夫人現在有李家幫忙代理商鋪,也不愁沒有銀子花用。


  花紗見江餘陷入沉思,久久不出聲,焦急道:“阿餘,你最近還是跟著洛夫人,薛老爺他們那群人很是識得一些三教九流之人,你可當心。”


  “放心,我心中有數。”夜漸漸深了,江餘也不多逗留,回了陳府。


  身後一直跟著的護衛阿九見江餘絲毫沒有準備去城外荒山秘密基地,猶豫片刻開口:“夫人還是和小少爺去荒山避一避吧。”


  江餘思緒被打斷,難得見阿九開口,也不惱:“隻一個薛家,這府上這麽多護衛難道是吃素的。”


  見阿九仍舊支支吾吾,江餘挑眉:“難道是還有一批人想打我的注意?”


  “是之前針對陳明軒的那些人?”


  “是有人見動不了陳明軒準備拿我開刀。”


  阿九呆呆地問:“你怎麽知道……”


  江餘沒有多說什麽,她剛剛想起上輩子曾經聽過的一個傳言。蔣家小姐愛慕張尚書獨子,薛小姐是薛尚書的庶女,不敢表露心意,沒想到張公子在金陵做官時娶了一個農家女……


  那個蔣家小姐應該就是現在的知縣夫人。


  第二日,江餘親自去了一趟荒山,將寶兒送到那裏。最近找她麻煩的人不少,寶兒才五個多月,實在脆弱,還是將他放在安全的地方,她才好來一個甕中捉鱉。


  作者有話要說: 鱉:?


  薛老爺,京城來的暗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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