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節
迷了路,他可內疚死。
“阿如,我能走了……”吳良掙紮著要起來。卻被蕭如影一把按了回去,整個人直接倒在蕭如影大腿上。
“沒事,沒危險,我看著呢。”蕭如影自然知道吳良在想什麽,雖然一片漆黑,但蕭如影看得極為清晰,吳良那一臉挫敗和焦急,都被捕捉到了。
輕輕撫上他的臉頰,出的汗浸濕發絲,黏在臉上,摸到一手涼意。山上夜風一吹,吳良更是感到一陣發冷。蕭如影給他換了個姿勢,把人往懷裏摟了摟。
“阿良,不要勉強,我在呢。”蕭如影歎息道,聲音輕輕的。卻直鑽進吳良耳裏。
過了一會兒,她帶著笑意的聲音又傳來:“咱們都盡心盡力了,再說,總不能到那兒再讓神醫多治一個人吧。”
吳良動了動唇,沒有出聲。漆黑的夜裏,所有事物都成了深深淺淺的黑影,他的眼睛什麽也看不見,別的感覺卻被放大,比如阿如的體溫,和他的心跳。
蕭如影望了望天,今夜沒有月亮。可月亮一直在心裏。
她回頭,見他拚命追趕著什麽,就想伸出手,告訴他不必如此。
吳良是吳良,她是她,他們始終是不同的個體,所以她的阿良才獨一無二。沒有必要凡事跟她想法一樣,沒有必要事事順她心意,沒有必要日夜焦心趕不上她。
因為她不管要走多遠,心在他身上啊。
線索有了
歇了一會兒,兩人繼續爬山,蕭如影方向感不錯,順著痕跡很快就找到了神醫住所,他們遠遠看見一處不大的院落,房屋燈火通明。
隻是,再靠近幾步,蕭如影忽然感到氣氛不對。察覺到暗中有人藏匿,瞬間變了臉色,眼神淩厲起來。
扭頭對著吳良比了個噓聲的手勢,將人按住,吳良也神經一緊,躲到灌木中。蕭如影則緩步前進,不動聲色地偵查對方的方位。
忽然,蕭如影鎖定右前側的高大樹木,抬眼看去,幾乎在同一瞬間,刀刃銀光閃過,“鏘”的一聲,短兵相接,蕭如影用匕首擋過,側身化守為攻,向來人腰側刺去,對方靈敏躲過,卻是後退兩步收了勢。
“怎麽是你們?”黑暗中傳來驚詫的女子的聲音。
對方一把扯下蒙臉的黑布,蕭如影頓住,仔細一瞧,也是驚訝無語。“師姐??你們怎麽這麽快?不是,你怎麽會在這兒?”蕭如影滿頭問號,都不知道自己該先問哪個。
吳良見安全了,也出來站到蕭如影身旁,同樣一臉納悶。
李湉皺眉看著兩人,低低道了一聲“難怪”。這才向兩人解釋:“我和張闕白天到的。李神醫,算是我族伯。”東淶李氏,本家如今隻剩她一人,李洵與她親緣不遠不近,可現在也算是唯一的親人。
事情好像繞了個圈。蕭如影和吳良對視一眼,覺得巧合得過分,可偏偏關係錯落,回想這個過程,他倆都有種強迫症發作的微妙感覺。
“所以,張闕怎麽樣了?”吳良忍不住問,關鍵人物可別出什麽閃失。
那個蠢貨。提到張闕,李湉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又燃了起來,沉著臉道:“他沒事,走吧。”
三人一起到屋前敲門,不一會兒,門開了,隻是裏麵的氣氛分外詭異。
外間本就不大,張闕和趙櫟兩人卻站成了對角線,無聲沉默地對峙著,好像隨時都要打起來。
可見李湉回來,一臉不屑的張闕立馬換了張麵孔,站直身體衝著李湉討好得傻笑,雖然還蒙著臉,隻能看見雙笑成一條線眼睛:“湉湉。”無意義地叫了聲,似乎是在表達他很乖沒惹事。
李湉看了眼張闕打著紗布的左臂,向他走過去,示意身後:“是他們。”
張闕見到門口二人,眼神中透出不可置信,轉而也想通了其中聯係。把目光落在吳良身上,不自覺有些敵意。
蕭如影皺了皺眉,選擇問趙櫟:“這是怎麽了?”見他不回答,這才發現他被點了穴,動彈不得。不由出手解穴,蹙眉防備起張闕。
“大人,屬下失職,在外人麵前暴露了我等身份。”
趙櫟立刻跪地請罪。是他一時大意,不曾察覺屋裏還有這兩人。李洵不願醫治,他便按照吩咐亮出皇家身份,誰知這裏竟藏匿了血雁樓逆賊,雖說上麵早已撤銷對血雁樓的封殺,可趙櫟是參與過和血雁樓的對抗的,他不少同伴死於殺手刀下。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當即就在院中打鬥了一番,還是李湉製止,否則趙櫟根本不是兩個人的對手。
而李湉張闕得知後麵還有兩位“大人物”,趙櫟被張闕壓製住,李湉則去外麵盯梢,怕朝廷派來的人對他們不利,誰知這“大人物”竟是她小師妹他們。
吳良則問到:“神醫在裏間嗎?車禹怎麽樣了?”
趙櫟:“是,正在診治,神醫說有救。”
兩人皆是鬆了口氣。現在也不便去裏間打擾,正好和張闕談一談。
吳良環視一圈,幾人神態各異,不由開口道:“我們都出去說吧。趙櫟在這裏等著。”
幾人沒有異議,一同到院子裏。
蕭如影先道:“師姐,我把東西給你。”又對張闕警告了一番,“張闕對吧,別忘了人情。讓阿良先同你說,你不許動手。”
張闕又先用眼神詢問了一下李湉,這才點頭應下。
蕭如影和李湉繞到屋後,這才撩起衣裙把賬冊拿出來。
看著卷成圈的賬冊,李湉頗為嫌棄,額角一跳,忍不住照著蕭如影腦門兒來了下。
“師姐,你們怎麽比我們還早?”蕭如影也不在意,問出心中疑惑。
李湉簡單解釋了下。是張闕傷上加傷,箭傷被覆上重度燒傷,喬裝打扮,找了個巡查薄弱的時機混出城去,快馬加鞭到了澹州,直奔山上,比起胳膊,張闕內傷嚴重,自是找李洵診治她才放心。
真是對自己夠狠。蕭如影一臉佩服,看著李湉惱怒的神情,暗歎一聲磕到了磕到了,忠犬殺手暴嬌禦姐麽。
“話說回來,你和你小相好答應了皇帝什麽?你們在為朝廷效力?師妹,你可別忘了你師從何處!”李湉話鋒一轉,嚴肅起來。
“不是效力,交易罷了。我烏刹門傳統不就是人情交易嗎?”蕭如影絲毫不慫,“我們用皇家勢力也是人命關天,斷不會用它插手江湖,你放心吧。”
李湉還是覺得可疑:“那你們找張闕做什麽?還是皇帝與血雁樓那些舊事嗎?”
蕭如影皺眉苦下臉:“我也不知師姐你知曉多少,這其中可能有些誤會,我們真的隻是想打聽消息——為了救一人性命。”
而屋前,氣氛也是劍拔弩張。張闕單方麵釋放殺意,他看著對麵這白麵宦官,心中不屑。不在宮裏好好待著,跑到江湖上耀武揚威,皇家向來霸道,不管對錯真相全是他們有理。
三年前,令江湖聞風喪膽的血雁樓殺手死的死,傷的傷,他一人撐起所有擔子,重組血雁樓,苦心經營,如今才勉強恢複在江湖的地位。遭此大難,血雁樓上下就為了瞞住那個秘密,就為了保住那個人。張闕怎能不恨?
吳良攥緊拳頭,手心全是冷汗,但臉上的表情卻不露半分膽怯,甚至微微淡笑著,不痛不癢,雲淡風輕。“師姐好像警告過你吧。”
張闕一下子炸了毛:“你叫什麽師姐!”
吳良心裏嗬嗬:“那你又叫什麽師妹?看你挺著急的,師姐還沒答應你吧?”
“……”張闕一哽,心裏直罵,太監就是太監,怪會陰陽怪氣!
“我也不繞彎子了,你欠阿如的人情,用七星煞解藥的消息來換。”
“獅子大開口,你們換不起。”張闕臉色一變,“早說過不知!問誰都是這個結果!”
吳良若有所思,看來這張闕權限確實夠高,估計就是知情者。
“我就是不明白,你們到底在怕什麽?”吳良搖搖頭,對愈發強烈的殺意似是毫無所覺,逼問,“皇帝不過是想要解藥。既然不是你們毒害的,你們怕什麽?”
張闕心下微驚,這人知曉的未免太多了。這些年,皇帝是否查出什麽了?
“解藥和你們的秘密,真的死死連在一起麽?若我說,隻要解藥下落,也不行?”吳良試圖跟他打個商量。
有些事情,皇帝知道自然不會放過。但他們不同,他們目標就在解藥,就算血雁樓是什麽前朝餘孽,吳良都沒興趣跟皇帝多提一嘴。
張闕冷笑:“誰能信你?虛偽狡詐,一個皇帝走狗罷了。”
吳良眸色一沉,還未反擊,就聽得身後傳來一聲嬌叱:“說什麽呢!嘴巴放幹淨點!”
蕭如影從後麵出來,護在吳良身前。冷笑了兩聲,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