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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開竅

  穆棠風滿麵潮紅,徹底清醒過來了,等到謝含玉鬆開他,他暈暈乎乎的靠在牆上,唇瓣紅了一片,眼睛上凝了一層水霧。


  謝兄又親他了,這回時間也太長了些,就算是做戲也不用演這麽逼真。


  他還沒想明白,謝含玉垂眸用手指碾在他的唇上,話音裏帶著涼意,“你騙我。”


  漆黑的眼眸深不見底,像是一口幽邃的深井,泛著一股子陰冷。


  穆棠風莫名感覺謝含玉的眼神有點可怕,他看了謝含玉一眼,小聲道,“晚上……出去了。”


  謝含玉語氣淡淡,“那為什麽剛剛不告訴我?”


  穆棠風抿唇,“你會生氣。”


  如果他跟謝含玉講了,謝含玉肯定會生氣的……雖然沒講也生氣了。


  謝含玉的目光落在他捏著被角的手上,看到那一片紅,握著他的手腕擰眉,“你這是怎麽弄的?”


  “晚上端粥碗的時候撒了。”穆棠風把手往後縮了縮,指尖微動。


  “笨手笨腳的。”謝含玉下床去櫃子裏拿出來一瓶膏藥,擰開盒子用手指挖了一點,把淡綠色的膏體抹在了手腕上的深紅上。


  藥膏碰在皮膚上清清涼涼的,沒一會兒就被吸收進去,紅色變淺了些。


  “還有哪裏?”


  “腿上也有,我自己塗。”


  謝含玉卻沒把藥膏給他,看他一眼,把他的褲腿挽起來。目光落到上麵的水泡時頓了一下,挖出來藥膏覆在上麵,動作放輕了許多。


  “粥能燙成這樣?”


  穆棠風神色尷尬,“我沒端穩,都灑身上了。”


  他又想起來那件衣服,不好意思道,“謝兄,粥裏放的有油,你今天剛給我買的那件衣服弄的到處都是……對不起。”


  謝含玉把藥膏抹上去,等到被吸收進去了才放下他的褲腿。


  “不怪你。”謝含玉放輕了語氣,指尖撚了撚,“以後不許再騙人。”


  穆棠風點點頭,看了謝含玉一眼,又提議道,“謝兄,我們是做樣子,你以後不用那麽……”


  他組織了一下語言,“不用演的那麽逼真。”


  主要是謝含玉親他,他剛才直接被親的軟軟的全身沒有力氣,臉上特別熱,好丟人。


  “來找我的是你,”謝含玉垂眸看著他,“讓我陪你演,現在又覺得我演的太過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穆棠風拽緊了被角,他小聲道,“你親我……我就會變得好奇怪。”


  他低著頭,耳尖通紅,沒有注意到謝含玉徒然轉深的眼眸,上方傳來低啞的聲音,謝含玉說了個“好”字。


  兗州城,一處客棧裏。


  夜已經深了,客棧二樓傳來十分清淺的腳步聲。最角落的一間房門前,男子長身而立,一身月華雪月長袍,修眉鳳目,鼻梁高挺,薄唇淺淡,遠遠看著那讓人感覺到驕矜的華貴。


  魏鳳臨。


  他看到了來人,嗓音清冷,“回去吧,銀玄交給我處理。”


  謝含玉眼眸裏翻湧著墨色,看了一眼房間裏,身形消失在了原地,留下了一道話音。


  “管好你的人。”


  ……


  第二日穆棠風就沒有再見到慕箏,他問了一句,謝含玉隻告訴他換了個人,直到他們動身去妖城那日,才又見到慕箏。


  同行的一共五個人,他、謝含玉、朱鹮,程一和慕箏。


  朱鹮找了一輛飛船,外邊看上去像是一層白紙糊上去的,一層又一層,仿佛一戳就破。但是摸起來很堅實,冷木塊一般穩穩的立在地上。


  穆棠風還是第一次見這種東西,上了飛船後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在飛船上趴著朝下看。


  飛船緩緩地向上升起,底下的府邸越變越小,四周逐漸凝成白霧,青山連著變成了一條長脈,鬱鬱蒼蒼婉轉成勢。


  耳邊有風聲呼嘯,氣溫比在地上要低一些,風中帶著涼意。


  穆棠風放在欄杆上的手被吹的冰涼,聽到身後有動靜,謝含玉在他身上披了一件外袍。


  他眼眸彎彎的道謝,想了想問道。


  “謝兄,妖城裏很多妖怪嗎?”


  他說著看一眼朱鹮,要是都是像朱鹮那樣的妖怪倒還好,不會想著吃他,長的也並不嚇人。


  謝含玉看出來了他的想法,回道,“這次應該挺多的,都是五階以上的。”


  “不用擔心,他們打不過我。”謝含玉握著他的手,看著上麵燙出來的水泡都消下去了,用手指碰了碰,“還疼嗎。”


  “不疼。”穆棠風搖搖頭,他還不知道謝含玉到底是什麽身份呢,此時想起來便問了出來。


  朱鹮在一旁聽著,程一在前麵靠牆坐著,角落裏的慕箏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原來你還不知道他是什麽人?”


  朱鹮聞言頗有些意外,到了兩人旁邊,看向穆棠風玩味道,“就這麽也敢跟著他,不怕他把你賣了?”


  穆棠風立刻反駁道,“謝兄不是那樣的人。”


  好幾次謝含玉都救他,如果說謝含玉是有目的的話,既不圖他錢財也不圖他性命,還能圖什麽呢?


  朱鹮看了謝含玉一眼,對穆棠風道,“那你想知道他到底是什麽人嗎?”


  穆棠風點點頭。


  他以為朱鹮會告訴他,然而朱鹮隻是輕輕一笑,敷衍道,“你自己問他。”


  穆棠風,“……”


  謝含玉一直沒說話,捏著穆棠風的指尖道,“以後你就知道了。”


  “我們以前就見過的。”


  穆棠風下意識道,“什麽時候見過的?”


  他為什麽完全沒有印象呢?


  穆棠風仔仔細細回憶了一遍,在記憶裏找不出來有關謝含玉的影子,像謝含玉這般出眾的人,他若是見過,一定會有印象的。


  他繼續問下去,謝含玉卻不願意說了,讓他早點進屋子裏,自己去找程一說事了。


  穆棠風心裏好奇,見朱鹮在欄杆邊站著,指尖上是一隻淡金色的小鳥兒,他到了朱鹮旁邊,瞅了鳥兒一眼,誇道,“朱公子,這是你的鳥兒嗎?好可愛。”


  話說出來感覺怪怪的,穆棠風不知道怪在哪兒,朱鹮表情凝固了一瞬,“不用叫朱公子,叫朱鹮就可以。”


  朱鹮指尖放在鳥頭上摸摸,金鳥兒烏黑的眼珠盯著穆棠風看,避開了朱鹮的手,翅膀甩了甩,“嘰”了一聲,飛到了穆棠風頭上。


  朱鹮,“……”


  穆棠風愣了一下,感覺到腦袋上多了個鳥兒。他伸手要去把鳥兒抓下來,手上卻被啄了一下,金鳥兒“嘰嘰”兩聲,拽緊了穆棠風的發帶。


  “它很喜歡你。”


  他們鳥族看穆棠風宛如一塊兒發光的金人兒,不喜歡才奇怪了。


  穆棠風把手放下來了,看到手上多了個淡紅色的印子,鳥兒啄出來的,帶著輕微的灼燒感。


  他想著正好有話要問朱鹮,就先不把鳥兒放下來了,他頭上頂個金鳥兒,問朱鹮道,“朱鹮,你能告訴我謝兄的身份嗎?”


  謝含玉越不說,他越好奇。


  朱鹮,“我也不知道。”


  穆棠風抿抿唇,知曉這是知道不想告訴他。他捏住了頭上的鳥兒,不顧鳥兒的嘰嘰嘰,把鳥兒還給了朱鹮。


  周圍的霧逐漸變得濃起來,飛船突然開始晃動,前麵傳來了程一的聲音,“主子,底下有靈力波動。”


  穆棠風被晃的身形不穩,抓住了一旁的欄杆。他朝著謝含玉的方向看過去,沒看到謝含玉的人,但是看著慕箏虛虛地握著欄杆,臉色蒼白。


  飛船一個猛晃,周圍嗡嗡嗡鳴,穆棠風抱緊了欄杆,差點兒被甩了過去。


  耳邊是冷風呼嘯的聲音,飛船嗡鳴,像是支撐不住要散架落下去,地板跟著不停震動。


  他似有所感地朝前麵看過去,看到眼前的景象時微微一愣。


  慕箏險些被甩的掉下去,在他快要掉下去的時候,一隻手摟住了他的腰,把他抱了回來。


  謝含玉把慕箏拉了回來,慕箏整個人癱在謝含玉的懷裏,臉色蒼白如紙,抱著謝含玉不願意撒手。


  以他這個角度,隻能看到謝含玉垂眸在說些什麽,眼神看起來很溫柔。


  那一刻,穆棠風感覺眼前隻剩下這副畫麵,手上鬆了些許,清澈的眼眸倒映著兩人的身影,感覺莫名有些刺眼。


  心裏酸酸脹脹的,悶的難受。像是有什麽東西順著堵在他的胸腔裏,不上不下,空落落的沒有著落點。


  他的目光落在謝含玉抱著慕箏的手上,心尖仿佛被輕輕戳了一下,一道聲音冒出來,想讓這兩個人趕緊分開。


  穆棠風察覺到了自己的想法,像是被燙到一般收回了視線。


  耳邊傳來了朱鹮的聲音,朱鹮拽著他的手腕把他拽回來。


  “你走什麽神?掉下去可是直接會摔成肉泥。”


  朱鹮沒好氣的鬆開他,注意到他呆愣愣的目光,朝著謝含玉和慕箏那邊看了一眼,瞬間明白了。


  “慕箏跟在謝含玉身邊也有十幾年了。”


  朱鹮看穆棠風滿臉心裏想的寫在臉上,心裏起了逗弄的心思,開口道,“想知道他們是怎麽認識的嗎?”


  穆棠風垂下眼眸來,知道朱鹮這是故意說給他聽的,但是還是忍不住想知道。


  不等他回答,朱鹮道,“慕箏當年,在郇國有第一美人之稱。”


  “他是郇國九皇子,當年郇國國破,他因為容貌被敵國將軍看上,被他爹送去當男寵。謝含玉在路上順手救了他,後來他就跟在謝含玉身邊了。”


  寥寥幾句,再平常不過的故事,救命之恩無以回報,於是跟著恩人在恩人身邊做事。


  但是穆棠風,總感覺沒那麽容易的釋然。


  他在想,原來謝含玉不光救過他,也救過別人。不是隻跟他親密,對別人也能。不是對他偶爾溫柔,也能對別人有這麽溫柔的目光。


  他和慕箏上,本質上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穆棠風也是在這一刻意識到,他似乎是喜歡上謝含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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