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番外·嶄新的生活
謝玨在醫院住了兩個多月, 才被允許出院。他從樓上摔下來, 沒有骨折, 隻是輕微的腦震蕩,之所以住了那麽長時間的院, 還是因為眼睛。
謝玨的右眼被劃傷的很嚴重, 已經傷到了眼球,不過神奇的,眼部肌肉還算完好,除了一道從上而下劃過眼眶的疤痕,並不影響睜眼和閉眼。謝玨的視網膜已經脫落了, 但是瞳孔傷的不嚴重,外觀上看, 隻是比左眼更灰,但是毫無光感,完全失明了。
韋柔和謝長琦還抱著希望,請了好幾個國外的專家, 希望能讓謝玨的右眼恢複一點光感。但是到底無法, 隻能接受。
謝玨出院的那天豔陽高照, 他帶著一副紅框墨鏡, 穿著黑色的骷髏潮衫, 寬鬆的破洞牛仔褲,紅色的板鞋,簡直像是機場街拍。他其實早就能活動自如了,經常趁著謝長琦和韋柔不在的時候偷溜出去, 大部分時間都在買墨鏡。眼睛上的疤還沒除,他跟墨鏡恐怕要相依相偎一段時間了。
謝長琦將大包小包放進後備箱,回頭一看,謝玨正在玩手機。他將左側的墨鏡往下拉了不少,從鏡片上方看手機。
“不要一直玩手機,別給左眼增加負擔。”話剛說出口,謝長琦就有些後悔,大概是當了多年的上位者,他已經習慣了發號施令,說話的口氣總是有些訓誡的意味。
謝玨挑著左眼看謝長琦,咧嘴一笑,“要是不能看手機,那不如讓我左眼也瞎了算了。”
“不準這麽說。”謝長琦暗暗的磨後槽牙,他伸手去拉謝玨,力道很溫柔,將謝玨塞進了副駕駛,又囑咐了一句,“別不當回事兒,好好保護左眼。”
“知道啦,知道啦。”謝玨說著,突然將腦袋湊過去,吧唧一聲,狠狠親了下謝長琦的臉蛋。“我現在可聽話了,你快點開車吧。”
謝長琦被親了個措手不及,正有些發怔,便被謝玨搶過了門把手,嘭的一聲關上了車門。
謝長琦一路開車回家,謝玨真的很聽話的沒有玩手機,而是摘下了墨鏡,看著外麵的街道出神。
那場重生太過真切了,直到現在他還懷疑,那到底是真的還是做夢。不過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他從中體味到的不會變。他微微側頭,有些好笑的看謝長琦。30歲的謝長琦跟20出頭的謝長琦很不一樣。更加成熟,更加穩重,也更加悶騷。
不同於重生世界中的謝長琦,現在的謝長琦可是鬥戰剩佛,單身三十年,完全不會談戀愛,也就隻有在床上,會調笑幾句。不過這也不能怪謝長琦,誰讓自己這個真命天子,沒有早一點蹦到他麵前,害他苦等了這麽多年。如果像重生世界那樣,在他年輕的時候闖進他的世界,可能就不一樣了。
這樣想著,謝玨嘻嘻一笑,伸手去勾謝長琦的下巴,“謝董,您看您什麽時候有空,跟我表個白唄。總這麽不清不楚的,咱媽也不放心啊。”
謝長琦下巴一揚,避開了謝玨的撩撥,還順便冷冷瞥了謝玨一眼。這段時間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謝玨,甜言蜜語說得比台詞都溜。
謝玨真的變了,自從昏迷醒來,他整個人的狀態都不一樣了。謝長琦剛認識謝玨的時候,就感覺到謝玨身上的戾氣,那種壯士難酬的不甘心和想要成功的願望太過強烈,幾乎已經扭曲了。認識謝玨之後,他又看到了謝玨華美皮囊之下的自卑,那種不自然流露的膽怯,根深蒂固的壓迫著他。王鐵出現之後,謝玨就徹底崩潰了,急躁和憤怒幾乎占滿了他的生活,像是受了驚的刺蝟,豎起全身的刺,將靠近他,想要溫暖他的人紮得遍體鱗傷。
可是這次意外之後,謝玨卻突然開朗了。他開口叫韋柔媽媽,大大方方的跟韋柔撒嬌,開開心心的接受韋柔的照顧,再不提過去那些痛苦的往事。他的右眼失明了,還有一道很難完全去除的傷疤。但是他一點也不在意,笑笑地說,不做演員,還有很多工作可以做。他甚至跟謝長琦表白,說得非常幹脆利落,甚至還帶點威脅,幾次暗示謝長琦,說自己有很多選擇的餘地,恨得謝長琦牙癢癢。
但是這樣的謝玨,讓人舒服。是的,以前的謝玨讓人著迷,但也讓人覺得壓抑。現在的謝玨依舊讓人著迷,著迷於他周身自在灑脫的氣息,無拘無束的自信和張揚。
“別鬧,我在開車。”鬥戰剩佛先生到底還是隻會訓斥一句,秉持了他的一貫作風。
謝玨撇了撇嘴,在心裏默默地想,人生的際遇,對人的影響可真是很大啊。夢裏那個年輕的,喜歡撩撥的謝長琦,跟現在這個成熟的,悶騷到古板的謝長琦,像兩個人一樣。
謝長琦開車送謝玨回的是他自己的家,那件兩室一廳的小公寓。
謝玨剛一進門,就看到一隻肥碩的狸花貓蹲在門口。灰姑娘看到謝玨,上來繞了一圈,然後果斷的走到謝長琦狡辯,喵喵叫著使勁蹭。
“忘恩負義啊。”謝玨感歎了一句。
“小玨回來了?”韋柔擦著手從廚房迎出來,笑著結果了謝長琦手裏大大包小包。
“媽,你就別動手了,我來露一手給你嚐嚐。”謝玨笑著脫鞋進屋,直奔廚房。
“不行不行,今天廚房我說了算,你去等著去。”韋柔趕緊攔在了廚房門口,不讓謝玨進去。
“我來吧,我手藝很好的。”謝玨想要爭取表現的機會,韋柔卻不肯答應,趕小雞似的將謝玨趕上了沙發。
謝玨無奈的搖了搖頭,跟韋柔相處的時候,他總有種夢境和真實傻傻分不清楚的錯覺。謝長琦的性格跟夢境很有些出入,韋柔卻完全是一個樣子,自從謝玨叫了她媽,她就完全進入了母親的角色,徹底忘記了謝玨之前的出口傷人,對他溺愛到不講原則。大概這就是母親吧,對於孩子,永遠都會原諒。
謝玨坐到沙發上的時候,謝長琦已經自覺地坐在那裏看電視了,對於廚房,他沒有絲毫的興趣。灰姑娘在謝長琦的腳邊蹭啊蹭的,謝玨去抱它,它還掙紮了一下。
“你怎麽把她養這麽胖?”謝絕沒事找事的挑釁。
“辛迪瑞拉?”謝長琦轉頭看了一眼灰姑娘,淡淡的說,“它太能吃。”
“什麽?你叫她什麽?她叫灰姑娘。”謝玨說著,將灰姑娘脖子上的名牌翻給謝長琦看。
“可它不是姑娘。”謝長琦看著謝玨,神色淡定。
謝玨愣住了,公貓母貓他還真不會分辨。他低頭看了灰姑娘兩眼,認命的說,“好吧,那就改名叫那個什麽吧。”
“辛迪瑞拉。”謝長琦重複。
“英文名啊,什麽意思?”謝玨隨便問。
“灰姑娘的英文名。”謝長琦說著,伸手揉了揉辛迪瑞拉的腦袋。
謝玨無語的看向謝長琦,搞了半天,還不是灰姑娘。
謝長琦看謝玨一臉吃癟,終於露出一個舒朗的笑容。他伸手蹭了蹭謝玨的臉蛋,突然說,“願不願意當我的灰姑娘。”
“不願意。”謝玨一口回絕。
“嗯,也對,現在我的身份才像灰姑娘。”謝長琦說著,瞄了一眼在廚房忙碌的韋柔。
謝玨微微皺眉,如果按韋柔的角度來看,謝長琦還真是灰姑娘,不過那樣算,自己豈不是變成了惡毒的姐姐?
見謝玨好像開始認真思考身份的問題,謝長琦突然湊近,伸手掰過了謝玨的臉,柔聲說,“別想太多,我其實隻是想告個白。我愛你,謝玨。”
謝玨反應慢半拍的露出笑容,他本來還想掙紮一下,怎麽也得再貧幾句,吊一吊謝長琦再答應,但是他根本控製不住那甜蜜溢滿胸膛。
“我愛你,謝長琦。”
我愛你,謝長琦。簡單的六個字,貫穿了謝玨之後幾十年的人生。
那之後他放棄演戲,拿起劇本,獲得第一個最佳編劇的時候,他在領獎台上說,“我愛你,謝長琦。”
那之後他又心血來潮,演了一次男主,並獲得影帝的時候,他舉著獎杯說,“我愛你,謝長琦。”
後來他說想試試導演,把兩人的故事拍成電影,電影的名字就叫《我愛你,謝長琦》。
而謝長琦每次的回應,就不那麽簡單了。他要變著法的討謝玨開心,當然不能總是機械的回應,我也愛你。
有時候,我會說,你是上天給我,最珍貴的禮物,我怎麽能不愛你。
或者說,你最可愛,我說時來不及思索,而思索之後,還是這樣說。
當然,最多的,還是直接用行動證明,愛嘛,總是做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