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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學藝難精

  鏤空鬆木門被緩緩的打開,錦霓身後跟著兩個年約十三四歲的姑娘,眉清目秀,看上去甚為靈巧,兩人同著蜜合色的比肩短褂,下著藕色綾紋襦裙。而此時錦霓之修容更甚先前,一身雪白靛青夾紋的緊身羅衫下罩著雙麵雲錦裙,手挽綺羅翠軟紗,將她的身材襯托的玲瓏有致。一頭烏發綰成高高的百合髻,發髻兩頭綴著長長的鎏金穿花流蘇,鵝蛋臉上描著時下流行的涵煙眉,碧波般的美目卻含著憂思惆悵,嘴唇好似雨後的櫻桃,兩頰微紅,款步姍姍的向洳影走去。


  錦霓頷首微微屈身向花媽媽行了個福禮,這才抬起頭向洳影頷首笑了笑,安洳影起身回禮。


  錦霓這才細細的瞧見了洳影的麵容,果真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不過看她的麵容委實不似中原女子。


  “果真是個美人兒啊!”這可是錦霓的真心話。


  安洳影被如此貌美的女子稱讚倒是羞澀起來,婉婉一笑,濃密細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愈加嬌俏動人。


  “那我現在就教姑娘跳舞嗎?”回過神的錦霓向花媽媽輕聲問到。


  “嗯……你先看著辦吧!等會兒我就把舞裙送過來。”


  花媽媽心下念著其他事隻懵懵然對洳影關切道:“洛洛!記得你叫洛洛,好生跟著錦霓學學吧,盡量就行了,我先走了啊!”花媽媽自覺囑咐妥當後便將門輕輕的掩上。


  待花媽媽走後,錦霓有些驚異的問道:“你叫洛洛?”


  安洳影對錦霓還是頗有好感的,見這位姐姐眸光清澈,喜怒哀樂皆見於形容,不藏暗心,且估摸著她同濉滎一般年紀,自覺又似遇了一位姐姐。


  “嗯,你是叫錦霓嗎?”


  “對啊,你這名字定是花媽媽取得吧?”錦霓這話的時候眉心微蹙。


  “你怎麽知道?”安洳影有些疑惑。


  “我這也是媽媽取得,不過我們現下姐妹都是錦字頭的,如我,還有錦霏,錦雯什麽的,以後你便知曉了,可你的名字著實特別啊!”


  “是嗎?許是花媽媽覺得我的容貌抵不上錦緞花簇的美豔吧?”洳影實在不知道花媽媽為何給她去這麽個名字,便也婉轉的讚賞著錦霓的美貌,都女子是極其注重自己的容顏的,所以還是不要這個上麵糾纏太久了,便接著道:“對了!錦霓姐姐你不是要教我跳舞嗎?”


  錦霓聽著安洳影叫著自己姐姐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她能知道誰是把這聲“姐姐”叫的最為真誠了,錦霓有些感動,握著洳影的手入了內屋隔著一道紗簾絲音房。


  “夏兒、春兒把琵琶和箏放下吧!你們先與我合一曲《長相思》,這曲子輕柔緩慢,我想應該適合你,洛洛你就聽著這首曲子隨便跳,我好看看你的底子到底如何,可以嗎?”錦霓含著笑慢慢地著,見洳影點了點頭,便放開了如影的手於絲音房正位前的古琴前盤腿坐下,示意已經準備就緒夏兒、春兒可以開始了。


  一曲輕柔婉轉的曲子回旋在屋子內,錦霓的麵容看起來卻有些淒切,隻見她一邊彈著古琴一邊沉沉地唱著:“深畫眉,淺畫眉,蟬鬢鬅鬙雲滿衣,陽台行雨回。巫山高,巫山低,暮雨瀟瀟郎不歸,空床獨守時。”


  安洳影聽三人婉轉附和的妙音著實似外之音,隻錦霓唱的是那般悲淒,她的聲音低低的,細細的,如泣如訴,如怨如慕,似乎每個詞節都含有她深深不能言語的疼痛,她低著頭薄如蟬翼的睫毛上掛著幾滴眼淚,兩行清淚流出了多年的傷怨。錦霓不知她為什麽就哭了,若不是那淚水落在了她的手上她倒是不知道自己竟然哭了,這麽多年過去了,還是會撩動心弦。


  琴聲戛然而止,錦霓抬起左手,長長的衣袖擋著她的麵容,右手執著手錦帕拂去麵上的淚水。


  “洛洛,姐姐失禮了,許是沙子迷了眼。你先休息會兒,等姐姐補個妝容,這樣出去恐會嚇壞別人呢?”錦霓側身扶著琴桌站了起來,強作笑顏對安如影著。


  一旁的夏兒見此,忙起了身快步走到錦霓身旁,扶著有些眩暈的錦霓走了。


  安洳影有些弄不清狀況,心情也有些低落了,甚至她開始有些不知緣由的憐惜錦霓。


  錦霓同夏兒走了沒多久,雅玉和紅玉就端著煮好的茶扣門進來了,春兒引著安洳影到圓形的低幾案前坐下,雅玉將已經煮好的顧渚紫筍倒一盞與安洳影,提醒道:“姑娘仔細著,別觸了杯壁,燙!”


  安洳影雙手接過盛茶的素麵淡色青瓷茶盞,茶盞細細高高的,釉麵光滑,著實精致。


  正待三人舉著茶盞準備“同分甘苦”時錦霓便回來了,臉上堆滿了笑容,仿佛剛才的一切就是一場幻夢,也不知是不是風塵中的女子對於這甜甜的笑容隨時都可以信手拈來。


  雅玉和春兒見錦霓來了,連忙起了身讓錦霓入座。


  雅玉將桌子上早已為錦霓準備好的茶倒了一盞遞與她,錦霓低著頭整理著衣衫上的絲帶,並沒有接雅玉遞給她的茶,雅玉的笑容有些僵硬,訕訕的了一句:“姐,茶涼了喝不好。”


  錦霓輕輕的“嗯”一聲,過了些許時候她才抬起頭對雅玉道:“去做你該做的吧!別亂了規矩!”錦霓訓人的聲音聽著淡淡的倒不像在訓人,隻是那眼角的餘光帶著些許的淩厲,雅玉把頭低的不能再低,恨不得把脖子折成兩節,她的兩隻手緊緊的絞在一起,聽錦霓完後連頭也來不及抬起便急急退了下去。


  安洳影沒想到錦霓還能把一個丫頭嚇成這樣,明明她看起來很溫柔的。


  安洳影雙手捧這茶盞,低著頭喝著茶,頭也不抬,就是喝了許久也沒見茶少了多少,錦霓嘴角憋著笑,斜坐著看著她,她倒想看看這半盞茶她什麽時候能喝完。安洳影被錦霓看的受不了了,終於放下了茶盞,泯了泯嘴,轉過頭看著用絲帕掩著嘴角笑開的錦霓。


  “錦霓姐姐——”安洳影把這聲姐姐拖的極長,“你怎麽一直盯著我看啊?”


  “好啦!好啦!姐姐不逗你了啊!你也休息夠了吧?姐姐來教你跳舞。”錦霓笑起來也是極為迷人,“溫婉如玉”的便是她的笑容。


  夏兒抱著琵琶坐在高腳的獨木椅子上,春兒也坐在箏前等著她們。


  錦霓讓洳影站在她身後看著她跳,隨著春兒的箏發出的“商”音,錦霓緩緩的抬起了她那纖細如玉的手臂,慢慢起舞,長長的衣袖包裹著錦霓的身體,她的手時而輕舒時而輕合,長長的頭發流水行雲般似龍飛似鳳舞。


  這舞的確很美,可謂輕盈之極、娟秀之極、典雅之極。隨著夏兒彈出一個單“宮”音,錦霓抬腕低眉,身上的彩色絲帶隨著她的一個右旋高高飄起,久久未落,這便是“綠腰舞”。


  三十年後,錦花坊的花魁墨煙曾將此舞跳到極致,澧州李群玉有幸觀之,隨後即寫下千古名詩——《綠腰》


  南國有佳人,輕盈綠腰舞。


  華筵九秋暮,飛袂拂雲雨。


  翩如蘭苕翠,婉如遊龍舉。


  越豔罷前溪,吳姬停白紵。


  慢態不能窮,繁姿曲向終。


  低回蓮破浪,淩亂雪縈風。


  墜珥時流盻,修裾欲溯空。


  唯愁捉不住,飛去逐驚鴻。


  “怎麽樣?能學會嗎?”錦霓輕吐納氣後轉過身向安如影問到。


  安洳影有些泄氣了,悶悶的答道:“錦霓姐姐,這個什麽綠腰舞的舞姿輕盈、飄逸、柔美,學起來好難哦!以前我跟著燕爾學著玩已鬧了不少笑話了,我可不可以不學啊?”


  “沒關係,慢慢來,再隻要有你在一切都不成問題。”錦霓拉著洳影到床榻坐下,錦霓自是明白,這綠腰舞可不是一時之間就能學會的,聽花媽媽那意思也不過是讓洛洛上去應應景,就洛洛這花容月貌即使隨便甩兩下衣袖也能迷得那些老少爺們七葷八素的,還跳什麽綠腰舞啊?這般想來倒不如和她坐著聊會兒,她還不知道這姑娘是不是真的願意幫她,不如現在和她聊聊,談談心,拉近彼此的關係,免得這姑娘到時候不願意幫她。


  “你不是中原人吧?”錦霓覺得不仔細看著姑娘倒是像個中原人,可細細的瞧下去吧這洛洛的眉眼極深,皮膚極白。


  “呃……對啊!我從塞外來的。”安洳影真搞不懂這些人怎麽就那麽喜歡打聽她是哪裏人。。


  “是嗎?聽塞外的風景別有一番風味,很美的,不如你給我講講?”錦霓有點驚異洛洛竟然真的不是中原人,但卻能一口地道的中原話。


  “啊!這個,其實我……”安洳影其實也想知道那塞外的故國到底是什麽樣的,她不知道該怎樣描繪那所謂的塞外風景,還好這時花媽媽破門而入了,真不知道她在急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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