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與自己和解
鏡子裏出現李婉婉的臉,袁鹿有些詫異,扭頭看向她,“你怎麽進來的?”
李婉婉說:“我說找你就進來了,我看門口還有記者在做采訪呢,沒說不讓進來啊。”她拉了把椅子在袁鹿旁邊坐下,由著是要來做點壞事兒,李婉婉心裏多少有些忐忑不安,笑容也顯得有點僵硬。
袁鹿覺出她有點怪怪的,另外她突然出現在這裏也是怪怪的。
“你來這邊找我,是有事兒要跟我說?”不然,李婉婉應該不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在這裏,她想了下,“是要跟我說景菲的事兒麽?”
她跟景菲是朋友,景菲要坐牢,她大概是想給她求情?
李婉婉眼珠子轉了轉,說:“沒,我知道你要演出,正好我在這邊,就找人買了票,專程來捧你的場子。現在盛驍可是北城名人了,我還不要趕快來巴結你?”
袁鹿笑了笑,“那你空手來啊?沒有誠意哦。”
“我買花籃了,就在外麵擺著呢。我剛才數了數,整個後台的人,除了阮子銘,就你的花籃最多。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哪位出名的舞者呢。”
“你也說了,現在盛驍是名人,我是他女朋友,還不是有很多人要巴結我。你都給我買花籃了。”她轉過身,對著鏡子,弄了下自己的妝,想拿水喝,又覺得喝多了,一會上廁所,就又放下。
李婉婉一直看著她,手指擰著衣角,袁鹿瞥她一眼,等了一會,見她還不說,正要問的時候,李婉婉起身說:“哎呦,我去上廁所了,然後入場,你好好準備吧,我不打擾你了。”
“哦,好。”
袁鹿點點頭。
李婉婉快速的出去。
袁鹿看著她慌忙而走,心中存疑,但也不追問。李婉婉挺少有這樣緊張兮兮,不知所措的時候,想著當初她被人揍的時候,都沒這個樣子。
她沒繼續多想,隨著時間過去,她又緊張起來。
快要上台的時候,袁鹿接到盛驍的電話,“要上台了麽?”
“快了,還有半小時,我現在就站在後台,好多人。”
她站在幕布後,能看到台下觀眾,瞧著這場麵,她更加緊張,她退到人少的地方,說:“我好緊張啊,緊張的一直想上廁所。”
“別緊張,你練了那麽久,這不過是你平日裏彩排的一次而已。我相信你,一定不會出錯。”
袁鹿深吸幾口氣,“是吧,我就怕忘記動作。”
“你晚上做夢都在跳舞,怎麽會忘。”
“不跟你說了,我再去複習一遍。”
說完,袁鹿就直接把電話給掛斷了。
演出正式開始。
裴麗和袁征的位置在前排,觀看最佳的位置。鄒顏和袁美華也來了,連卓彥馨都請假趕過來,坐VIP。
李婉婉則坐在後排,她有些走神,根本沒心思看節目,心裏糾結的要命,不知道該怎麽說。
剛才不說,一會結束的時候,她哪兒還有機會跟袁鹿單獨相處。這麽一想,她又有點後悔,但現在後悔已經沒用了。
她雙手搓了搓臉,怎麽就接下這麽個任務,讓人費神。
這些人她又得罪不起,要是被他們知道,她自己到沒什麽,連累了家裏就不好。本來就風雨飄搖,要靠著陶家,到時候被江韌盛驍針對,還得了。
思來想去,演出還沒開始,她就起身出去了。
這種不能幹。
她出去的時候,在外麵碰見個人,帶著黑色口罩,套著帽兜,快步的從她身側走過去,往裏去。
她停了停,回頭看了眼,那人也停了下來,同樣回頭。
四目相對。
李婉婉嚇了一跳,想要跑來,那人過去一把拉住了她的衣服,“李婉婉?”
她咧開嘴笑,“江韌,怎麽那麽巧,在這裏碰上你。”
江韌眸色沉下來,揪著她到外麵,“你來這裏幹嘛?”
李婉婉:“看演出啊,不過我有事兒要先走。你呢?你來幹嘛。”
“你見過景菲。”
“對啊,我見過菲菲,怎麽了?不能見麽?菲菲現在這樣,你還有心情來看演出啊?”
“她跟你說了什麽。”
“她還能說什麽?人都要坐牢了,她想讓我來求求袁鹿,能原諒她的過錯,少坐幾年牢。”
江韌冷笑,“你覺得我看不出來你在撒謊?”
李婉婉眼珠子轉來轉去,心慌慌的,這一刻,竟然有點想念陶堰,如果他在的話,起碼不會讓人家欺負她。
要打也是自己打。
她一把甩開江韌的手,說:“我還輪不到你來管好不好。”她哼了聲,就快速跑開了。
江韌沒追,瞧著她上出租車離開。
他眯了眼,眸色微沉,緊盯著那輛車遠去。
館內,演出已經開始,音樂聲傳出來,他回過頭,轉身入內。
第一個舞蹈,袁鹿比較背景板,上場時間很短,不過她完成的很好。
第二個舞蹈,是阮子銘和夥伴的雙人舞,袁鹿在下麵換衣服,換裝扮。
下一場是四人的舞蹈,有點劇情,男女搭配。
袁鹿也不是主角,屬於女配。但這一場,袁鹿的衣著和妝容格外的吸人眼球,加上她麵部表情管理道理,每一個鏡頭畫麵,都特別的美,很多人都開始注意到她。
其實這台上的舞者,模樣都各有特點,每一個都有自己獨特的美。加上舞蹈賦予的魅力,他們每一個人都是發著光的,所以袁鹿的容顏,混雜在其中,反倒沒有那麽的突出,她隻有跳的好,才能叫人注意到。
可能是開了場,第二次上去袁鹿就沒那麽緊張,整個人都鬆弛下來,舞台也漸入佳境。
袁征聽到旁邊的人指著她女兒誇的時候,心裏高興極了,裴麗一直在拍視頻。他們的女兒,本就該是一個很耀眼的人。
統共兩個半個小時。
盛驍最後半小時的時候才到,袁鹿已經完全融入並適應了舞台,最後一場十分出彩,動作行雲流水,而且看起來很開心。
與其他人的配合也很默契。
所有表演結束後,演員在台上鞠躬,歡送觀眾離開。
有人上來送花,袁鹿竟然收到不少。
其中有一束還蠻特別,是滿天星。
送她的是個年輕小姑娘,笑眼盈盈的,“恭喜你演出成功。”
“謝謝。”袁鹿鞠躬,顏色搭配的很好看。
謝幕後,回到後台,盛驍就在那邊等她。
舞團演出完,有專門的群訪,大家一塊做了采訪後,有阮子銘的個人采訪,之後除了幾個有點名氣的留下做訪問,其他就先回了後台。
袁鹿跟著大部隊一起,開開心心的出現,好多人誇她表現不錯。阮子銘也說她很可以,並且適合舞台。
第一次演出,她自己挺滿意的,不但沒有出錯,跳的比之前彩排的任何一次都要順暢。
看到盛驍,其他人都自覺地走開,各做各的事兒。
袁鹿走過去,把手裏的話放在自己的化妝台上,“阮子銘說整場有專門的錄製,到時候你可以上網看。我今天表現好極了,他們都誇我,說我跳的很好。”
“最後一場我有看,看到你的表現了,跳了那麽久,一點都不累?”
袁鹿搖頭,“我還可以再戰兩個小時。”
她眉眼間是壓不住的雀躍,一雙眼裏占滿了光彩。
“我先去換衣服,一塊我們一塊去吃東西,我爸媽還有二姑她們在外麵等著了已經。你先在這裏坐一會。”
換衣服前,袁鹿先去上廁所,走到外麵擺著花籃的地方,她有些好奇走過去看了看,瞧著卓彥馨呀,鄒顏啊,還有李婉婉給她送的花籃,每個花籃的樣式都不一樣,但都很漂亮。
祝演出成功,陳先生。
署名一角還畫了個笑臉,一路看過來,都是認識的人給她送的花籃,隻有這個陳先生她不記得是誰,而且就光寫了個陳先生,也太草率了些。
要麽是送錯,要麽就是不想讓她知道。
袁鹿正想著是哪兒來的陳先生,一個聲音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恭喜。”
袁鹿回頭,後台的管控沒那麽嚴苛,不過這會後台除了幾個工作人員在忙著後續工作,沒什麽人。
江韌站在她幾步開外的位置,黑衣黑褲,手裏拿著鴨舌帽,口罩拉下,揚著笑,抬著手跟她打招呼。
她想了下,轉過身,笑著點了下頭,“多謝。”
“助理買的票,結果有事兒不能過來,就拿給我。正好今天晚上我沒什麽事兒,一個人閑著也是閑著就過來湊湊熱鬧,倒是沒想到你也在這裏頭。”
她立在原地,禮貌的微笑。
舞台妝比較濃重,五官凸顯,格外的好看明豔。
即便隻是一個禮貌的,保準的微笑,都很好看,好看到讓人心動難安,江韌按捺住自己的內心,回以一笑,說:“你跳的很好。”
“謝謝。”
“早知道你有這個演出,我也該送你花籃,之後還有演出麽?”
“有,這之後還有四五場。不過你不用費心給我送,我沒那麽在乎這些東西,本身我也隻是幫個忙。”
“好。”
“我還有事兒。”
“我想上個廁所來著,不小心走到這邊,不好意思了。”
“沒事。”袁鹿轉身要走。
江韌站著沒動,倏地開口,“其實我不是找錯,我是想過來看看你的。”
“哦。”她應了聲,他們之間其實沒什麽可說的,可好像又該說點什麽來做一個了結,正式的了結。
她想了下,說:“這邊有衛生間,我帶你去。”
江韌有些受寵若驚,壓著笑,立刻跟過去。
這邊距離衛生間不是特別遠,但足夠袁鹿把想說的話都說完,兩人中間隔著一點距離,江韌跟在她左後側,把鴨舌帽戴上,便可以肆無忌憚的看著她,一隻手插在褲兜裏,握著拳,手指掐著指關節,極努力的壓抑著自己翻湧著的情緒。
袁鹿說:“江韌。”
好像很久都沒有叫過他名字似得,兩個字說出口,竟然有些陌生感。
江韌心頭微顫了顫,故作鎮定的,應了一聲。
“嗯,我在。”
袁鹿回頭看了他一眼,正好對上他的目光,隻一瞬,他便垂了眼簾,掩住了所有的情緒,嘴角淺淺的揚了下,說:“你想說什麽,你說,我聽著。”
他的視線收的太快,袁鹿很難捉到蛛絲馬跡,當然,她也不想在他身上追尋任何東西。
她說:“我好了。被綁架那幾天,我想了很多事兒,然後就好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脈那樣,想明白了很多東西。我想,我已經徹底的從過去的陰影裏走出來,當初的事兒,也不能夠完全怪你,如果我自己不去找你,如果從一開始我就麵對現實,可能一切都不會發生。你隻是不喜歡我而已,我明白麵對一個不喜歡人的糾纏,是一件挺痛苦的事兒,所以在拒絕的時候,比口不擇言,年輕嘛,說話都不會考慮後果。”
“我自己也有問題。我一直憎恨你,其實我也憎恨我自己,每次想到過去,我便恨不能可以重頭再來,我想著我要是重頭再來,我一定要耍死你,一定要讓你嚐嚐那種生不如死的滋味。可人生是不能重來的,所以我隻有選擇放過我自己,原諒自己,也原諒你,那樣我才能夠真正重新開始我的人生,就算再見到你,也不會有任何異樣的情緒,我甚至還可以跟你打一聲招呼,因為你再不會對我有任何的影響。”
“你已經很有誠意的跟我道過謙,並且之前還送了我那麽貴的一件婚紗,現在回憶起來,我能感受到你的真心,我接受你的道歉。你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吧。不要再重蹈覆轍,其實你是個很好很優秀的男人,隻要你好好的,你可以擁有自己幸福快樂的生活。”
江韌微抵著頭,帽簷遮住他半張臉,袁鹿並不能看清楚他此時臉上是個什麽表情。
不過不管他如何,袁鹿已經把自己該說的都說完了。
江韌知道,她這是在跟他和過去的她自己告別。
他盯著她的手腕,手腕上用白色的膠布貼著,大概是不能露出紋身,他淺淺的勾了下嘴角,抬了眼簾,目光溫和,對上她明亮的眸子,說:“謝謝你。”
“不用。”她朝著他淺淺笑了下,輕點了下頭,就像是無聲的再見,而後轉身進了衛生間。
江韌立在原地,臉上的笑容不變,眼睛裏的柔情也未變,他站了一會,才轉身,看到了走廊盡頭處的盛驍。
袁鹿出去了好一陣,他出來看看,便瞧見了這兩人。
江韌步子沒停,朝著他走過去,“盛總。”
盛驍淡淡一笑,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嗯。
江韌:“快開場的時候,我在劇院門口碰到了李婉婉。李婉婉是景菲的朋友,她見過景菲。演出還沒開始她就走了,所以我想她大概不是來看袁鹿演出的。”他側頭看向盛驍,壓低聲音,說:“我還知道你身邊的李特助也見過景菲,在李婉婉之前。我大概知道她過來是想跟袁鹿說什麽,其實我是無所謂,讓袁鹿知道了,她大概不會有什麽反應,但她要是知道這件事你也參與其中,不知道會是個什麽樣的反應。”
盛驍表情不變,目視著前方,盯著衛生間門口,並沒有回應他的話。
江韌也沒再繼續往下說。
這時,袁鹿從衛生間出來,江韌聽到腳步聲,兀自離開。
袁鹿看到他兩,並不緊張,盛驍知道她與江韌的所有,所以她心裏並沒有什麽可擔憂的。而盛驍現在的地位,他也不會冒然做什麽去得罪他。
而且,如果江韌真的像他自己的表現的那樣,就不會做什麽說什麽。
袁鹿:“你怎麽出來了?”
“等半天不回來,就出來看看你在幹嘛。”
“我跟江韌聊了兩句,想知道我說了什麽麽?”她微仰著頭,長長的睫毛,跟刷子似得,隨著她眨眼,撲閃撲閃的。
盛驍笑了笑,“先去換衣服,都等著你呢。”
兩人回了化妝間,袁鹿先去換衣服,然後卸妝,草草弄完後,袁鹿拿了舞台上收到的花跟著盛驍出去。
“送滿天星倒是挺特別的。”盛驍幫她拿著花。
“是個小姑娘送的,挺可愛的,跟這花一樣。”
他們從劇院側門出去,保姆車已經等著了,裴麗和袁征都在車上,兩人上車,袁鹿坐在裴麗身邊,二老瞧著盛驍手裏的花,高興的跟自己收到花一樣,裴麗把手機拿出來,說:“我都給你拍下來了,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跳好,剛坐我旁邊的,一直在找你的資料。”
“嘻嘻,反正沒給他們拖後腿就是了。”
袁征:“你現在是錦上添花了。”
裴麗問:“下場去哪兒?什麽時候?”
“好像是去海市,估計沒那麽快,阮子銘還要排一出新的,每場都會有一個新編排的舞蹈,所以中間會隔一段時間。”
裴麗滿眼的自豪,瞧著袁鹿,眼眶紅了又紅,臉上笑開了花,“你以前還不喜歡跳舞,你瞧瞧我說女孩子跳舞好吧,苦是苦了一些,小時候受了不少罪,現在不就苦盡甘來了?無論以後能不能繼續,我覺得有這樣的經曆,都是很好的。”
裴麗都要哭了,袁鹿抱住她。
其實裴麗高興的不是她登台,能夠被人看到,她高興的是她看到袁鹿重新找回自信和光芒,她是真的走出來了。
今個晚了,大家簡單吃了一頓後,各自回家,盛驍送他們到家。
裴麗和袁征沒有打擾他們,先進了家門。
兩人進去後,袁鹿就直接靠在他的身上,這會是感覺到累了。兩人都沒說話,就這麽靜靜的站了一會,袁鹿說:“我之所以願意跟江韌說話,是因為他已經再也不能影響到我,過去與他有關的一切,我都放下了。所以我覺得也該與他說清楚,不管他是因為覺得虧欠,還是因為其他,我都不想他一直記掛著我。”
盛驍抱著她,下巴在她額上輕輕蹭了下,說:“能放下就好,他不過是你生命裏的一個小插曲,我才是不可取代,要陪你走完一生的人,多多關注我吧。”
袁鹿仰頭,他低下頭,正好捉住她的唇。
淺嚐輒止後,盛驍拍拍她的屁股,“進去吧,早點睡覺,一會就不給你打電話了。”
“嗯嗯。”她趴在他身上沒退開,額頭貼在他脖頸上,不太想分開,“我明天跟阮子銘他們一塊吃飯。聽說阮子銘有個習慣,一場公演結束,會帶著團隊出去放鬆兩天。可以帶家屬來著。”
“哦,想帶著我。”
“哎呦,你還挺自戀,怎麽就一定是你,可以是我爸媽呀。”
“伯父伯母都買了明天早上的機票回去了,我還做了安排送他們去機場。”
袁鹿鼓了下腮幫子,“那你去不去?”
“決定了地方和時間跟我說,我看看能不能安排出時間。景氏剛合並過來,很多事兒需要處理,所以接下去我會比較忙,如果抽不開身,別生氣。”他碰碰她的臉。
“知道,下半年我也會很忙,所以想這一次你盡量抽出時間,我們一起出去玩兩天。要實在不行,我也不會生氣。我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女孩。”
“好。”
她墊腳,在他下巴上親了下,然後從他手裏掙脫出去,轉身進屋,進去後,又探出頭,衝著他擺擺手,“晚安。”
“晚安。”
第二天一早,盛驍親自送裴麗和袁征到機場。
送完二老,盛驍送袁鹿到阮子銘的公司,而後才回融盛。
這次的演出很成功,因為舞蹈圈不像娛樂圈那樣,但熱度不錯,因為其中一支舞,上了熱搜。
袁鹿的一張照片,也在網上被熱議。
這次的熱度挺高,加上袁鹿公司配合的好,前期宣傳到位,後期也跟上熱度草話題,阮子銘漲粉不少。
對於下一場的公演,群眾期待值也很高。
這樣的成績,晚上阮子銘請客,在合福莊吃飯。
袁鹿在這邊開完會,又去典創在這裏的辦事處,程江笠是兢兢業業,她過去的時候,還在開會。他氣色不太好,整個人瘦了一大圈,五官變得淩厲。
她到門口的時候,聽到出來上廁所的職員抱怨。
“程江笠。”她走到辦公室門口,剛討論完一輪,十分鍾休息。
“你來了。”他淺淺笑了下,起身出來。
“我過來瞧瞧,阮子銘很滿意我們的宣傳,這次的巡演熱度很高,宣傳廣告方麵也做的好。晚上到合福莊吃飯,叫大家一起。這兩天搞個團建吧,我瞧著大家為了這次巡演也都挺累,適當的要休息一下。你也是,你是不是沒好好吃飯睡覺?我看你臉色不好,身體不舒服去醫院看看,可別忍著。人手不夠的話,再招些人進來。”
程江笠笑了笑,隻是他如今的笑容,總是很表麵,一雙眼睛再無神采,死氣沉沉的像個行將就木的人。
“昨天的舞蹈很精彩,你跳的很好。”
“你也來了?”
“當然,我請了公司全部人一起去,本來還想做個燈牌,但據說不能拿進去就放棄了。”
他說的認真,也確實想這麽做。
袁鹿笑著搖頭,“你以為是粉絲應援呢,還給我做燈牌,你要臊死我。”
“姐姐,你半隻腳已經跨進去了,沒看微博熱搜麽?昨天的攝影師厲害了,那張照片真是絕了,把你拍的跟仙女似得。天上剛下來那種。”
“行了,別奉承我。阮子銘舞團裏的女舞者每一個都長得好看,明明就是你做營銷了,你以為我看不出來。”
他低頭抿著嘴笑,“自己的資源,不用白不用。”
袁鹿:“還要開多久的會?一塊吃午飯。”
“再一會吧。”
袁鹿跟著他進去,坐在旁邊旁聽。
他們討論的是另外的項目,張歆給了她一份資料,她看了一下,才知道是近期接的,不過她心思都在阮子銘的項目上,程江笠被告訴她,也不必告訴她。
會議結束,正好午飯時間。
程江笠宣布下午休息,晚上去合福莊吃飯。
而後跟袁鹿一塊去吃飯,張歆也一塊。
三人隨便找了家餐廳吃飯,程江笠建議在北城這邊開一家分公司,最近業務上漲,光這麽個辦事處頂不住。
袁鹿想了下,說:“要不,我們分割吧。”
“什麽?”
程江笠沒聽明白。
袁鹿說:“我現在隻想做關於文藝方麵的,其他領域的我不想接。一方麵人家並不一定是覺得我們公司的實力強,廣告做的好,才來找我們合作,我相信近期業務上漲,有很大的原因是盛驍如今地位上升,我是他女朋友,想借著我跟盛驍攀上點關係。”
“你就當我性格別扭,我不想仰仗著盛驍,但我也不能耽誤你,所以我覺得我們可以做個分割。”
程江笠默了會,情緒變得低落,他沒說話,低著頭吃飯。
桌子下,張歆輕輕的踢了踢袁鹿的小腿。
張歆起身,“我去上個廁所啊,鹿姐。”
“好。”
張歆出去。
程江笠抬手擦了下眼睛,袁鹿詫異的發現他竟然是要哭。
“程江笠?”
他咳了一聲,吸了吸鼻子,說:“沒事。”
袁鹿歪頭看他,果然看到了一雙紅彤彤的眼,眼眶裏含著淚,倒是沒落下來。
他這樣子,真是可憐兮兮的,好像是一條被人拋棄的狗崽子。
“你……”
“我沒事。”他放下筷子,也要去上廁所。
袁鹿把他拉住,“出事了?”
他搖頭,“沒有。”
“那你……”
話音落下,包間內靜默下來,袁鹿沒碰到過這種情況,不知道該怎麽應付,她轉過身子,考慮著要怎麽說的時候,程江笠回握住她的手,說:“別不要我,好麽?”
袁鹿抿了唇,他的手冰冰涼的,因為瘦,骨節分明,抓著她的手倒是很有力氣。
程江笠如今每一天都覺得很難熬,他找不到他媽,不知道田依嫻如今什麽情況,田依嫻不在,他也不必回家,哪裏還有家。
程健自是不會管他,當年他跟田依嫻感情還不錯的時候,到時候對他很好,還真跟父親似得,所以後來田依嫻給他改姓。
如今,程江笠給他打電話,他從來不接,也不管他和他媽。
這日子過的渾渾噩噩,從天堂掉到地獄,再也不可能爬起來了。
除了工作,他也不太願意見人。
唯有在袁鹿這裏,他還能感受到一點點的溫暖,一點點的歸屬感。
袁鹿說:“就算我們公司分開各自獨立,我們也還是朋友啊,有事兒你可以找我,心情不好也可以找我聊天。”
程江笠搖頭,“我不想獨立開公司,我開不好的。”
“怎麽可能開不好。”
“他不會要我好好開公司的,如果沒有你壓著,典創就會毀在我的手裏。”
袁鹿沉默數秒,“他還在為難你?”
“年底我可能會結婚。”
袁鹿一臉迷惑,這消息未免有些炸,“跟誰?”
“昨天程健通知我的,不知道是誰,我猜可能不會是個正常人。”
“你可以拒絕啊。”
他苦笑了一下。
“或者你應該去找他聊聊,你要為你自己爭取,不能任由他們誤作非為。就算是錯,也不是你的錯。”
“沒有用的。”他深吸一口氣,朝著她勉強的扯了下嘴角,說:“我現在隻有在典創,在你身邊的時候,會開心一點。不要分割,你不想做那些,我就不做,接下的合作沒辦法,以後除了文藝和政府活動,我都不會再接。”
袁鹿:“文藝這一塊我來,其他你來。公司還是需要發展,好好做,用實力證明自己。公司以後能做到什麽樣,看你的本事了,我能不能變成富婆,靠你了,你要加油啊,不要辜負我對你的期望。”
程江笠一把將她抱住,極用力,袁鹿沒有推開他,拍拍他的背脊。
……
傍晚下班,程江笠回了一趟公寓,準備換身衣服,然後去合福莊吃飯。
程江笠出了電梯,就看到自己家門口站著的人。他一頓,數秒後,才硬著頭皮過去。
“你找我?”
江韌吹了手上的煙灰,餘光看過去,目光冷厲,含著薄怒。
程江笠來北城,他還沒出現過。
兩人一直沒什麽交集,這會突然出現,不知道他想做什麽,程江笠心裏忐忑,緊緊捏了一下手心裏的鑰匙,轉身開門,說:“進來吧。”
他先進去,江韌隨後而入,在他無防備的情況下,抬腳直接朝著他的屁股踹了過去。
這一腳,踹的程江笠一個踉蹌,差點摔了個狗吃屎。
幸好他反應快,堪堪站穩。
他眉頭微皺,回頭看他,“你幹嘛?”
江韌關上門,冷冷睨他一眼,“看你不爽。”
他抿了下唇,拍了拍屁股,“你先坐,我去倒水。”
江韌從他身側過去的時候,用推了他一把,程江笠憋著勁,逆來順受,把鑰匙丟在桌上,進廚房倒水。
江韌在沙發上坐下,把抽了一半的煙摁滅在煙灰缸。
程江笠端著水出來,江韌長腿交疊擱在茶幾上,坐姿慵懶,扯了領帶,一隻手抵在扶手上,撐著頭,盯著他過來。
程江笠過去,將杯子放在旁邊,在旁邊椅子上坐下,“你想怎麽樣?”
“你倒是挺會的。”
程江笠抬眼,“你說什麽啊?”
“在袁鹿跟前裝可憐,不是你麽?”
他微的挑了下眉毛,“你跟蹤我?”
“你有什麽可憐的?你有什麽臉麵在她跟前裝模作樣?你不就是仗著我不會動她,故意躲在她身邊。”他支起身子,收了腿,伸手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猛地扯過來,“裝可憐是不是?要不要我打死你,讓你更可憐一點?”
程江笠抿著唇,眼眶還是紅的,盯著他的眼睛,不懼他的惱怒,嘴唇蠕動,慢慢的吐出一個字,“哥。”
江韌微的一頓,一掌拍在他臉上,“別他媽叫我哥,我沒有你這種弟弟。”
“不管你承不承認,你都是我哥。我媽這人沒有親戚,爸爸死了以後,我跟她一直是相依為命,她可能對你很壞,不顧你的死活,但對我很好。為了給我一個正常優質的生活,她做了很多努力,費盡心思。我不能不管她。哥,我知道我現在是你的眼中刺,你把媽媽還給我,你要我怎麽樣都行。你想讓我嚐盡你所承受的痛苦,我願意接受,我來替我媽承受你的報複,可以麽?”
江韌哼笑,沉默片刻後,說:“你想彌補,是麽?”
程江笠:“算是吧。”
“你跟袁鹿關係挺好?”
不等他往下說,程江笠便拒絕,“不行。”
江韌笑起來,“你覺得你有選擇的餘地麽?”
“她現在那麽好,你為什麽非要拉她下地獄?你拉她一次了,還不夠麽?她好不容易才爬起來,才能重新生活,跟盛驍感情也很好,你……”
話未完,江韌甩手,將杯子裏的水全數潑再了他的臉上。
“不想讓你媽受罪,就給我好好聽話,親愛的弟弟。”
程江笠閉著眼,溫熱的水滾進了衣領裏。
啪嗒一聲,杯子放回茶幾上,“我不會再傷害她。”
“就算我幫你做事,你也對抗不了盛驍。”
他笑而不語,敲了敲桌子,“我要喝水。”
程江笠沒去合福莊吃飯,袁鹿給他打電話,他找了個借口推了。
袁鹿讓張歆平日裏多關注程江笠。
他的事兒,袁鹿也管不了,這種家務事兒,隻有他們自己才能解決。當然,她也絕不想摻和進他們兄弟的恩怨裏。
飯吃到一半的時候,袁鹿接到盛驍電話,說是一會不能親自去接她,會安排人過去接。
“不要緊,這樣我一會跟他們一塊去唱歌,就玩的晚一點。”
“好,結束了給我打電話。”
盛驍掛了電話,身後傳來一聲清脆的叫喚。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