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爭執
袁鹿和盛驍趕到醫院，入了急症室看到鄒顏一個人待在那裏，身上的衣服染著血，額頭纏著繃帶，臉頰上有幹涸未擦幹的血跡。
袁鹿瞧著心驚，“怎麽會出車禍？給二姑打電話了麽？”
鄒顏白著一張臉，朝著盛驍看了眼，說：“我不想跟她說才給你打電話，本來是打給林軼傅，他不接我電話，我就隻好打給你。這事兒就別讓我媽知道了，免得她擔心。”
“可你這樣，她也不可能不知道。”
鄒顏默了會，看向盛驍，“交警在外麵吧？你可否幫我解決善後一下，或者你幫忙給林軼傅打個電話，讓他這個未婚夫做點事。”
盛驍出去。
她傷成這樣，想來車禍極嚴重。
袁鹿：“在哪兒出的車禍？怎麽那麽不小心。”
鄒顏淡笑，“是躲不過的禍，那路口沒有監控，估計說不清。隻要對方不惹事兒，我就不追究責任。”
“不會又是……”
鄒顏看她一眼，袁鹿便沒繼續往下說。
袁鹿當下不免有些惱火，鄒顏說：“你就當做不知道吧，本也不想給你打這個電話，但當時情況嚴重，我怕被人鑽了空子，就還是給你打比較妥當。他幾時回來的？”
“今天。”
“那真是不巧，你千萬不要因為我的事兒跟他吵架。”她似乎有些懊惱，腦部的疼痛，讓她閉了眼，手抬不起來，一動就疼。
袁鹿說：“你先別想那些有的沒的，我在這裏，你安心休息吧。”
她點點頭，閉眼之前，還是囑咐叫她別為了這件事跟盛驍吵架。
等鄒顏入了病房安頓下來後，袁鹿就在病房門口等盛驍，她簡單的去了解了一下，看到了現場照片，看到以後背脊一陣冷汗，鄒顏算是命大。
多虧他回來的遲，等的夠久，袁鹿心裏的那一團火，再等待中慢慢的熄滅，看到他充滿疲態的臉，便徹底沒了跟他吵架的欲望。
她說；“你回去吧，我要留在這裏照顧著。”
他沒多言，點了下頭，“有事給我打電話。”
她抬眼看著他，半晌後，轉身進去，一句話沒講。手臂被握住，“有什麽就說，不要憋在心裏自己去想。”
袁鹿沒有回頭，“算了，說了也不能解決問題，反而影響心情。你這麽奔波應該很累，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我沒事兒，也不會亂想。”
他沒鬆手，“袁鹿。”
“非要現在說的話，就得吵架，你是要跟我吵架麽？”她扒拉下他的手，終究是沒看他，“你走吧。”
盛驍一把將她拉了回來，“就算是要吵架，這事兒也不要過夜，過了一夜，大概一切都不一樣。這一晚上，你都不會睡覺，會一直想這件事，對吧？”
袁鹿不語，這看他一眼，而後側開了頭。
“我知道我媽做事的方式過分，但你要知道，從袁美華插足她的婚姻的那一刻，就應該要有心理準備。我媽從來不是一個好惹的人，我有我的立場，於你我不會退步，但袁美華和鄒顏的事兒，我不會插手。”
袁鹿微的皺了下眉，緊抿著唇，不想開口。
可最終還是事與願違，她掙開他的手，說：“我反倒希望她來對付我，也好過用這種手段去威嚇我二姑。我不知道車禍多嚴重，但從鄒顏的傷勢看來，這是要她命吧？你媽已經野蠻到想要拿人性命的地步了？你要我別管，可那是我親二姑，親表姐！縱使她當初插足了婚姻，做錯了事兒，我就要看著他們被你媽整死，也不管不問，跟你一塊開開心心。是麽？你覺得我做得到麽？剛才鄒顏還反複的告誡我不要跟你為這事兒吵，我也真的不想跟你吵，解決不了的事兒，何必要拉著我說，說了以後你會開心還是我會開心？”
她一把將他推開，“我告訴你，讓我看著她們死，我做不到，也不可能做到，甚至於我現在都有點……”
後麵兩個字被盛驍打斷，“她不讓你跟我吵，是因為你跟我吵，會讓我媽開心，你以為她是真心為你麽？”
袁鹿一頓，哼笑一聲。
“她們現在鬥的厲。，就這場車禍而言，並不一定是我媽的問題。鄒顏跟林軼傅結婚的消息已經放出去了，我媽再橫，也會有顧慮……”
“別說了。”袁鹿扭身背對著他，“我不想聽，你回去吧。”
盛驍看著她的後腦勺，心裏鬱結的不行，二話不說，扭頭就走。
袁鹿聽到腳步聲，心裏難受，但也沒有轉頭去看他離開的背影，她深吸一口氣，並沒有立刻推門進去，想著要再冷靜冷靜。
還沒冷靜兩秒，人就被一把拽走。
附近有個無人的露台，盛驍拉著她出去，“就算是吵架，在這裏吵完。我不想因為這點破事兒，影響了心情。”
兩人心頭都有氣，袁鹿瞪他一眼，說：“真是抱歉，我沒有順著你的心意，影響了你的心情。你想吵架，但我不想，你要吵就對著空氣吵個夠。我還不想因為這點破事兒，影響了心情呢。”
她說完就要走，盛驍擋住她，“這種時候，我要是去找我媽，隻會火上澆油。不管是對你還是對你二姑她們母女兩個，都沒有好處。還有，你現在跟我吵架，那就正中我媽下懷，我媽高興，你二姑和表姐就該不舒服了。”
袁鹿微的一頓，“你現在是在埋怨我？”
“哪一句？”黑夜裏，他臉上沒笑，顯得嚴肅，雙眸深沉，眼底有壓不住的煩躁。語氣盡可能的平靜。
鬼知道他現在有多累，工作上的煩心事兒一大堆，回來還要搞這種破事兒。
“哪句都是。”
他冷笑，“袁鹿，是不是我一直讓著你，由著你，寵著你。你就可以忽略我的感受了？你心裏不舒服，我心裏就很好受麽？你在乎你二姑和表姐，你什麽時候能在乎我一下？我跟你在一起，要傷著我媽，你以為我心裏就高興了？說到底，我可以以你為先，你能麽？”
她緊抿了唇，眼眶泛紅，數秒後，別開頭。
盛驍吸氣，“我最近忙的要命，連軸轉跑回來見你，不是來跟你吵架。”
說完，他就甩手走人，門摔的震天響。袁鹿站在原地，腰杆挺得壁紙，門扣上的那一下，她還是跟著抖了一下，心裏堵得慌。
她在露台上吹了一會風，等平靜了才回病房。
鄒顏還睡著，她在這裏守了一夜，林軼傅早上過來了一趟，他跟鄒顏聊了半小時。袁鹿買了早餐過來，就看到林軼傅從房裏出來，與她點頭打了招呼就走。
袁鹿進去，鄒顏心情還可以，見她垮著臉，“你還是跟盛驍吵架了？”
她笑了下，說：“吵架難免的，你有見過不吵架的情侶麽？”
“普通吵架自然沒什麽，但為了我的話，真的沒必要。”
袁鹿低著頭，夾了隻烤餃放進嘴裏，“我們吵架會讓盛驍的媽媽得逞，是麽？”
她的聲音低低沉沉，垂著眼，自始始終沒有抬眼看她。
鄒顏笑了笑，“要聽實話麽？”
袁鹿不語。
鄒顏說：“我確實這麽想，當我看到你跟盛驍一塊出現的時候，我真的蠻後悔給你打這個電話。因為正中她的下懷，這個女人很厲害。她功於心計，我跟我媽加起來都不是她的對手。她雖說這些年都不在北城，但她的人，從未離開過，公司高層有一半是她的人。盛韜光現在一直在跟她交涉，協商，離婚都搬上來了。”
“外人看笑話，內行人占便宜。我們都是她股掌中的玩物，她猜她大概是想利用我跟我媽，讓你們有隔閡，產生矛盾。這次的車禍，坦白講，原本不會這麽嚴重。是我想將計就計，搞個大的，讓她無法收場。可我現在發現，這似乎也在她算計之內，她要威脅的並不是我，最終目的是想讓你們兩個為了我這件事吵架。”
袁鹿嘴裏的餃子反複的咀嚼著，味同嚼蠟。
鄒顏見她一直不說話，有點慌，“你可別想不開。”
她抬眼，笑了笑，說：“想不開什麽？跟他分手？不會的，你放心。”
這場戀愛夾雜了太多，他們不管是吵架，還是秀恩愛，儼然成了他們兩方互鬥的場地。
下午，她回了一趟學校，阮子銘開了個會，敲定了巡回演出的時間和地點，袁鹿大概要跟著參加五場，有兩場在國外。
時間敲定，宣傳要開始跟進。
設計畫報，拍廣告圖等等事情都要著手準備起來。
開完會，袁鹿請了半天假，阮子銘就倒是挺縱著她，雖然心裏焦急，但也沒說出來。
袁鹿回到宿舍，先到了杯水喝完，坐下來才發現盛驍的東西還放在這裏。
他昨天走了以後，就沒跟她聯係，信息一個都沒有，電話自然也沒有。
她坐在椅子上，眼睛盯著那黑色簡易的行李箱，想了一陣，覺得眼皮極沉，有些撐不住，她拿出手機，解了鎖，卻沒能撐到撥通那個號碼，就趴在了桌子上，不省人事。
片刻後，衛生間的門輕輕推開。
……
盛驍在景氏集團開會，商討排汙工程的方案。
景祥天隻知道動嘴，嫌棄成本太高，還企圖讓盛驍兜著。休息時間，他去茶水間倒咖啡，正好與江韌碰麵，兩人站在一塊等咖啡，並未交流。
盛驍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兩下，得空，他摸索出來看了眼，登時氣血上湧，立刻撥了電話過去，響了兩下，就被摁掉。
他反複打了三個，都是如此。
江韌覺出他情緒波動，先替他倒了咖啡，遞過去，“盛總。”
盛驍沒理，擰著眉毛瞪著手機，像是要把手機燒出一個洞。
江韌端了一分鍾後，把咖啡放在一側，自顧端了咖啡，從他後側走過，目光掃了一眼他的手機屏幕，他眼尖，視力也不錯，看到了袁鹿給他發的信息，我不想你為難，也不想我自己為難，既然在一起要傷害那麽多人，不如就這樣算了吧。
江韌收回視線，唇邊泛起一絲淺笑，自顧走出了茶水間。
盛驍打字的時候，還沒打完，手機就飛了出去，砸在了地上。
過來的李特助見到此景，頓了一下，趕忙進去，關上了茶水間的門，說：“盛總，息怒。”
他壓著火，接過李特助撿回來的手機，倒是挺抗砸，屏幕沒碎。
“什麽事。”
“景總想跟你單獨談談。”
他伸手，“有煙麽？”
李特助掏出煙盒遞過去，他拿了一根點上，“不談。他真以為自己能吃定我了？”
他抽完煙，把煙頭摁在煙灰缸裏，“今天不談了。”
他拉開門直接走人，會議室的人還在等著呢，他一句交代也沒有就這麽走了。
孟正進了辦公室，說：“俞素的人慢了一步，被別人捷足先登了。”
“人現在在哪裏？”
“跟丟了。”
江韌抬眸看向他，眸色陰沉，“是跟丟了，還是沒跟？”
“跟丟了，對方的人洞察力很強，他們不敢跟得太緊，幾個紅綠燈過去，就丟了。”孟正捏了下鼻梁，說：“應該不會有什麽生命危險。”
“去查梁雲月的行蹤。”
“現在？”
“現在。”
……
景家。
俞素接完電話，眉頭微微蹙著，站在窗邊，一時沒什麽反應。
景菲等了一會，等不及起身過去，“怎麽樣？人呢？”
俞素扭過頭，搖搖頭，說：“被人捷足先登了。”
“誰啊？”
她搖頭，“還不知道。”
景菲哼了聲，“算她走運沒落到我手裏，最好永遠都別再出現。”
俞素伸手攬住她的肩膀，“別再想那些不高興的事兒了，既然有人替我們出氣，咱們就坐著看戲。我猜可能是梁雲月做的，她最近動作可大著，大手筆購入了融盛的散戶，大有謀朝篡位的架勢。融盛最近亂的很，盛韜光也是焦頭爛額。手裏好幾個項目都擱置不動，當初他們離婚都沒鬧這麽大動靜。”
“我瞧著這梁雲月是憋著勁，這會是總算找了個突破口發泄。他們內部鬧的越厲害，我們就越有利。”
景菲才不管這些，她隻是想要報仇，要袁鹿也嚐嚐她遭受到的痛苦。
……
盛驍兀自開著車，在城中繞了一圈，最後還是到了醫院。
他停下車子，給袁鹿再打了一個，依然是被掛斷。他憤然下車，一路上去，到了病房門口，也不敲門，直接推門進去。
病房裏隻鄒顏一個人，見他怒氣衝衝，問：“袁鹿呢？”
“這話我該問你吧。”他把門甩上，“你昨天都跟她說了什麽？”
不等鄒顏說話，他惡狠狠道：“你們母女兩個要跟我媽怎麽鬥，我不管，別他媽拉袁鹿下水。”
他的眼裏透著明明白白的厭惡。
鄒顏臉色白了幾分，冷笑，說：“真要鬥，我巴不得她跟你好好的在一起，氣死你媽媽。我除了勸她不要跟你吵架之外，你覺得我會做什麽？我就差勸你們結婚了。我知道你討厭我跟我媽，但這種時候，想要拆散你們的，肯定不會是我們。”
盛驍：“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打這個電話的意圖？”他彎下身，目光與她相觸，“你心裏在謀劃什麽，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想一箭雙雕，想利用林軼傅打擊我媽，又想賣慘讓袁鹿動搖，如果我們分開，順勢我媽就不會再追擊你們任何一個，一切恢複平靜。”
鄒顏麵無表情，迎著他的目光，說：“隨便你怎麽想，她是你媽媽，你需要給她開脫，把所有的罪名加到我的身上，無所謂，你開心就好。我可以背這個鍋，但是有一點你要記住，這件事罪魁禍首是你自己，你怪不得了任何人。是你自己親手打破平衡，把一切攪和的翻天覆地，然後你自己置身事外，瞧著我們窩裏鬥，我倒想問問，你究竟是什麽居心？”沉默片刻，鄒顏別開了頭，說：“鹿鹿下午就回了學校，原本說傍晚會過來，到現在還沒來，打電話也不通，你去學校找找吧，可千萬別出什麽意外。”
“還有，你大可以放心，她如此艱難又堅定的跨出這一步，不可能輕而易舉的就縮回去。當初對著江韌，她都可以自欺欺人那麽久，如今，她照舊可以不管不顧堅定的跟你在一起。我隻是她的表姐，還不至於動搖她的內心。”
是了，當局者迷，盛驍一下被衝昏了腦袋。
眼下再看那條信息，便覺得不對勁。
袁鹿並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
盛驍出了醫院，驅車去了學校，宿舍沒人，他的行李還原封不動的放在那裏，一切沒有異常，像是沒人來過。
他找了阮子銘，詢問過後，才知道兩點半以前，袁鹿還在，兩點半以後的行蹤就不為人知了。
他調了宿舍樓這邊的監控，結果監控從兩點開始就壞了，一直到現在也沒有修好。
這很顯然是有問題。
盛驍站在宿舍陽台，先給袁鹿的手機打了一個，照舊是被掛斷，他想可能是有人把他的號碼給拉黑了。而後，他打給了梁雲月。
“喂。”
“你把人弄到哪兒去了？”
梁雲月笑了笑，“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你能藏得了一輩子麽？”
梁雲月仍是風輕雲淡，“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發生什麽事兒了麽？”
“你現在都要用這種下三路的手段了？”
梁雲月默了一陣，語氣冷硬嚴肅，“盛驍，我是你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