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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孽緣

  風雨將兩人困在這不避風也不怎麽避雨的山洞裏。


  江韌完全隱藏在暗處,袁鹿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她其實有猜到出來這一趟,不會聽到什麽好話,可她還是不受控製的出來,也是特別好笑。


  她搓了搓額頭,說:“我可能真的錯了,從一開始跑去找你,我就錯了。方式錯了,時機也錯了。我用我的思維方式去想,去以為,你會跟我一樣。我以為上床就是男女之間最大的承諾,那是一件很慎重的事兒,但原來你並不是這樣想的。我真的像個白癡一樣。”說到這裏,她的眼淚又忍不住了,一低頭就掉了下來。


  鼻子酸的厲害,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深吸幾口氣,用力揉了揉眼,是這雨給了她一點能量,“有些話,我說過一次就不想在一直說,一直說就會像一個怨婦,雖然我現在已經跟怨婦差不多了,我每天無數次的想去找你,想跟你說很多很多話,想吵,想鬧。我每天都要看很多心靈雞湯,道理都懂,但做起來真難。你現在很討厭我,對麽?”


  江韌沒答。


  袁鹿也不想聽他的答案,她現在有些無力,想說的好多,可說了又能怎麽樣,一點用都沒有,一切都沒有辦法回到過去,如果可以回到過去,當他說分手的時候,她一定不同意。


  “不管我現在說什麽,你都不會聽,也不會相信。這一趟,我是不該出來,但我還是出來了。”


  “如果沒有這場雨的話,我大概已經回去了,其實我坐在那裏我就後悔了。你說,我出來做什麽呢?來聽你諷刺我?還是跟你複合?”她自嘲的笑了笑,“不管你信不信,今天在精神病院就是個巧合,我大姨夫出了事兒,我大姨抽不開時間過來繳費,她的兩個兒子也都不肯過來,我就陪著我媽過來交錢,順便看一下情況。”


  “我也沒想到能在那裏見到你。還有,我不是一個喜歡傳播八卦的人,所以你這一趟叫我出來,根本就是多餘。”她扭頭看向外麵,默了一陣後,道:“今天過後,我不會再見你了。”


  說完這句話,她就一下衝進了雨裏,一口氣衝下了山,又跑了一段,才停下來。


  她已經徹底濕透了,跑不跑也就這樣。


  手機完全打濕,她也不管了,這手機是江韌給的,她已經存夠了錢,但她想,這錢大概也不用還了,似乎是沒什麽必要。


  她一路走出星悅廣場,找了家手機店,取出了電話卡,然後把手機丟進了垃圾桶。


  下雨天,出租車特別滿,她在路邊等了好久,才等到車。


  她太濕了,回到家裏,把門口的地毯都弄濕了,一路進去,還留下了一大灘水漬。


  幸好爸媽還沒回來,她換下衣服,先洗了個熱水澡,然後把水漬擦掉,把衣服也一並洗了。


  做完這些,她累的夠嗆。倒在沙發上,腦子嗡嗡的,像沒了信號的電視,一片一片的雪花。


  難受是真的難受,那種難受是,她想著如果自己死了,他會怎麽樣?

  這天裴麗和袁征回來的很晚,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袁鹿躺在床上,徹夜難眠。


  ……


  江韌回到家裏,已是深夜。


  別墅裏燈火通明,進去才知道,他母親鬧了一通,開著車跑出去,差點出事。


  給他打電話不通,最後是江一海趕回來處理,人已經送回醫院裏。


  江一海瞧見江韌渾身濕透,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你做什麽去了?這麽晚才回來。”


  “你今天有空回來了?”


  “你怎麽把你媽接出來了?本來你媽的病情已經有點好轉,現在好了,一朝回到解放前,你這不是在幫她,你是在害她,你知不知道?”


  江韌捋了捋頭發,“我先去洗澡。”


  “快去。”


  江一海擰著眉毛。


  江韌回房,衝洗完後,下樓讓桂雲姨給他煮一碗麵,到現在還沒吃什麽東西。


  江一海跟著他到餐廳,手裏夾著煙,拉開椅子坐下來。


  江韌這會穿著寬鬆的短袖,頭發還在滴水,衣服上很快暈開一圈水漬。


  江一海叫桂雲去拿毛巾,桂雲姨匆匆跑出來,去樓上拿了擦頭發的毛巾給江韌。


  “不是說暑假不回來了?”


  “我怕我不回來,我媽什麽時候死了都不知道。”


  “桂雲已經跟我說了,我也已經問責醫院,一定要他們給個交代。也是我疏忽了。”


  江韌擦著頭發,沉默好一會後,問:“你多久去看一次我媽?”


  江一海挑了下眉,抽了口煙,說:“最近比較少,這一陣子公司拓展業務,廠裏也很忙,我一時抽不開身,但讓助理兩周去一次還是有的。”


  “是麽?哪個助理?”


  “小韌,你這麽問,是什麽意思?你自己上了大學以後,不也一年都不回來一趟?你媽最想的還是你。”


  “哦,那我把我媽接去北城,你在北城給我買個房子,每個月多給些生活費,我找個專業的看護看著。”


  “這像什麽樣子,你帶著你媽去,你還能好好念書麽?旁得你都別想,你就好好完成你的學業,有什麽問題就找我。這次就是個意外,你媽被人虐待,這等於是不把我江一海放在眼裏。”


  江韌將毛巾丟到旁邊,冷道:“也不一定是不把你放在眼裏,可能僅僅隻是沒把我媽放在眼裏。至於他們為什麽不把我媽放在眼裏,也隻有一種可能,就是你沒有把她放在眼裏。”


  嘭的一聲,江一海猛地一拍桌子,“我看你這幾年脾氣越來越大了,已經不把我這個父親放在眼裏了,是麽?”


  江韌冷冷淡淡的瞥他一眼,沒再說話。


  隨即,桂雲姨端了兩碗麵上來,“父子兩個難得坐一起,一人少說一句。”


  江韌沒理,拿了筷子,就開始吃麵。


  江一海沒動那麵,滅了煙頭,起身說:“我不吃了。”


  他回了樓上。


  桂雲姨坐下阿狸,低聲說:“你幹嘛跟你爸吵架。”


  “我沒還嘴。”江韌澄清。


  桂雲姨輕歎口氣,默了一會後,語重心長的說:“其實你現在最好還是跟你爸爸搞好關係,別弄得那麽不愉快,有些事兒我也不說破,你自己心裏有個數。”


  “謝謝,桂雲姨。”


  “謝什麽,我是看著你長大,自然是想讓你好一些的。總不好便宜了外人吧?”


  江韌擦了擦嘴角的油漬,朝著她笑了笑。


  “既然回來了,就在這裏住一段吧?也好多陪陪你媽,你在他身邊,她的病情應該會好一些。”


  江韌:“她現在穩定的時候多麽?”


  桂雲姨看他眼,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片刻之後,江韌便有些了然,大概是桂雲姨沒有資格去探視他媽媽。


  這個資格,是江一海說了算的。


  他點點頭,“等到開學,我再回北城。”


  “好好,那明天我跟你一塊去看小傅。”


  “嗯。”


  江韌吃完,回了房間。


  他拿了備用手機,換上手機卡,正好景菲的電話進來。


  “你是不是明天回來?”


  “我要開學再回來。”


  景菲愣了愣,“為什麽?”


  “有事兒。”


  “那事務所的工作怎麽辦?”


  “不過是個實習,我明天給我師傅打個電話就行。”


  景菲默了一會,她知道袁鹿也回了樾城,他們幾乎是前後腳回去的。


  “我能問問,是什麽事兒麽?”


  “家事。”


  景菲知道,他不會再說更多。


  她咬了咬唇,“那好吧,那我下周回來一趟。我媽催我回去,到時候咱們見一見?”


  “到時候看。”江韌這會心思不在這上,所以說什麽都很敷衍。


  景菲也覺出了他的異常,“你是不是累了?”


  “嗯。”


  “那你先睡吧,明天再說。”


  “好。”


  掛了電話,景菲差點把手機扔出去,理智讓她停住了動作。


  她不相信就隻是家事,一定跟袁鹿脫不了關係。


  說不定,兩人就在一起。


  她蟄伏了那麽久,等了那麽久,終於能跟他在一起,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破壞。


  江韌拿了抱枕,點在腦袋後麵,舉著手刷手機。


  微信登上去,點開朋友圈,手指不停的嘩啦,幾乎沒有停頓,不知道想看什麽,最後好像什麽也沒看到。


  退回信息列表,袁鹿的微信還在前排的位置,顯示他們不久之前還聯係過。


  他莫名的心癢癢,手指不由的點了她的頭像,進了她的朋友圈。


  之前那條已經不見了。


  最後一條信息,停留在她來北城那一天,字裏行間和配圖都是高興的。


  他不停往下劃,劃到了她發的第一條朋友圈。


  發的是一條英鬥犬的照片,醜萌醜萌的,大眼睛透著憂鬱的神色。


  江韌點開後,唇角不自覺的往上揚了揚。


  很快嘴角落下,退出朋友圈後,將袁鹿拉進了黑名單,而後將手機塞進枕頭下麵,睡覺了。


  第二天,他成功的感冒了。


  但還是跟著桂雲姨一塊去了一趟精神病院,這一次傅嫻被安排妥當,身邊的護工全換了,他們過來時,她正好發作,在屋裏鬧。


  江韌站在外麵看著,一直看到她被人摁住,慢慢平複下來,喂了藥後,慢慢的睡過去。


  醫生過來要跟他們說什麽,江韌沒聽,自顧自的去外麵抽煙去了。


  這次是精神科的權威醫生,也是負責人,專門來給家屬交代的。


  等江韌抽完煙,他親自同他說:“你母親這病是遺傳,這個你應該知道,她發病時會攻擊人,一個發病的病人有多大力氣,你可能不太清楚,所以我們在控製一個病人傷害別人或自己的時候,一般沒辦法控製力度,難免會有點傷痕。”


  “你母親身上的傷,我也找了人來鑒定了,可以說不是虐待所致。先不說你父親,任何一個開我們醫院的人,我們都會好好對待,畢竟沒人願意變成這樣。”


  江韌靠著牆,一時沒有說話。這時,一個人突然從隔壁屋裏衝了出來,幾個穿著護工服的人跟著跑過來。


  男人大喊大叫,似乎很驚恐,他一把抓住江韌,“救命,救命。救救我!”


  他的手很有力度,抓著江韌的衣服,幾乎要扯破。


  很快四五個護工過來把人摁住,帶了回去,男人叫的更慘。


  正好,男人的家屬來了,看到這一幕,趕忙過來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是兩個中年女人,其中一個看起來有一點點眼熟的感覺。


  江韌整了整衣服,“沒事。”


  護士對醫生說:“這是洪江的家屬。”


  “是,我是他老婆。”


  醫生交代了情況,還有後續的治療方案,警方那邊的配合等等。


  江韌沒有回避,站的不遠不近,正好就都聽在耳朵裏。


  “袁鹿怎麽發燒了?”


  “不知道,出來的時候她還躺著說不舒服,本來她也跟著一塊過來,讓她多開開車,練練膽子。她那麽大人了,能照顧自己,你別擔心。”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往外走,很快就聽不到她們說話了。


  江韌揉了揉發癢的鼻子,走到隔壁間門口,朝裏看了看。


  ……


  之後這一個月。


  袁鹿在家裏當宅女,看書看電視玩遊戲。


  連陳萌約她,她都懶得出門,不想見人,也不想與人接觸。


  除了陪裴麗一塊去看了幾次大姨,就沒什麽活動。


  恰好袁征和裴麗這一整個月都在忙活著大姨的事兒,也沒時間顧她,再者她又乖乖的在家裏待著,就更沒什麽好操心的。


  袁鹿臉上的傷痕已經徹底好了,沈蘊庭給她的藥還挺管用,一點印子都沒有。


  快要開學,謝可曼給她打了電話,問她什麽時候去北城。


  公司那邊已經都給她安排妥當,連她原來學校那邊都已經打好招呼,給她先辦了休學。


  晚上,袁鹿跟爸媽說完,他們才反應過來,已經月底了。


  兩人決定周末的時候親自送她去北城。隔天,裴麗帶著袁鹿去逛街買衣服。


  試衣服的時候,裴麗才察覺到袁鹿整個人瘦了一圈,褲子尺碼小了一寸。


  “你又減肥了?”


  袁鹿瘦了以後,臉顯得更小,五官越發的立體,原本下巴還有些圓潤,現在變得尖尖的。


  “沒有啊,可能是因為不吃午飯。”袁鹿提了提褲子,站在鏡子前轉了兩圈,問:“這個好看麽?”


  裴麗歎氣,“這時間過的真快,一眨眼的功夫一個月就過去了,本來還想著這一個月給你養胖點,燒點好吃的給你吃,結果精力都落在你大姨家的事兒上了。到了北城以後,估計還得再瘦。”


  “聽說女明星都吃不飽,鏡頭裏看著還行,本人瘦骨如柴。以後回趟家都沒時間,這麽一想,我都有點後悔了。”


  他們本來都想好的,等袁鹿畢業以後,就讓她回樾城,讓她進樾城電視台,這一點人脈,他們還是有的。再加上,袁鹿本身姿勢就好,就是靠她自己也能進去。


  到時候再安排一個能與她相匹配的男朋友,家庭條件不做特別要求,最主要還是男生人品要好,工作最好是鐵飯碗,體製內的。


  袁征自己是公務員,所以這方麵的資源還是很多的。


  袁鹿人生的每一個階段,他們都替她想的明明白白。


  現在所有計劃被打亂,她就怕袁鹿在外麵找個男朋友,到時候嫁到外地去。他們也就這一個女兒,自然就希望她能夠在身邊。


  最主要還是有個照應。


  這夫妻兩一輩子不可能不吵架,父母不在身邊,吵個架都沒處回,裴麗想都不敢想。


  再者,現在的年輕人也不比他們以前了。


  不過既然是袁鹿決定的,她總是要支持才行。


  裴麗捏捏她的細細的手腕,說:“明天做一頓大餐給你踐行,到了北城以後,再忙也要給家裏打電話,我和你爸都記掛著你。”


  “知道了。”


  袁鹿就挑了兩套衣服,多了也沒必要,可以在北城買。


  晚上裴麗給她收拾東西,整理了三個箱子的東西,幸好袁鹿在旁邊壓著,不然的話,她懷疑裴麗要給她把整個家都搬過去。


  在家的最後一個晚上,裴麗又燉雞,又燉豬蹄,大魚大肉的,像是要過年。


  吃完,袁鹿跟著他們一塊去了一趟大姨家。


  大姨夫的事兒還沒解決,因為小孩的情況不好,且不說是否會醒來,醒來也是癡傻兒,孩子家長無論如何都不肯和解,孩子的媽媽好幾次上門吵鬧,弄得大姨都變得神經衰弱。


  現在人病倒,躺在床上,也沒個貼心人照顧。


  小兒子倒是回來,但不會照顧人,除了抽煙發愁吐槽,也幹不了別的事兒。


  最近跟女朋友分手,心情就更不好,上次裴麗過來的時候,聽到他罵人。


  大姨見著袁鹿,笑了笑,“鹿鹿是越來越漂亮了,聽裴麗說你要去北城了?以後當了大明星,可不要忘了大姨,你小時候大姨可帶過你。”


  “還是鹿鹿有出息,以後你跟老袁就享清福吧,就鹿鹿這模樣,我早覺得她能當大明星,她可比電視上的演員好看多了。”


  袁鹿說:“要真有那一天,大姨你也一起享清福。”


  在袁鹿心裏,大姨一直就是個很醇厚善良的人,她話不多,但做的一定是最多。對待兄弟姐妹也很好,裴麗總在她耳邊說,以前她能夠上大學,有一半要感謝大姨。


  身為老大,把上學的機會留給妹妹,自己早早出去打工賺錢,貼補些家用,供他們讀書。


  裴麗上大學時候,部分生活費,都是大姨掏的。


  所以現在她家裏出事兒,裴麗也是第一時間過來幫忙,有錢出錢,有力出力。


  大姨笑了笑,“可惜我怎麽就沒生個女兒,到底是女兒貼心。我以前還說讓你再生個兒子,現在想想,你的決定挺好,不管兒子女兒,隻要是好孩子就好。”


  他們在大姨家裏坐到十來點鍾,袁鹿的表哥始終沒回來,走的時候,裴麗都紅了眼。


  袁鹿是下午的飛機飛北城。


  到了機場,袁征去托運行李,袁鹿和裴麗在安檢口附近的休息椅等著。


  袁鹿低頭玩手機,玩了一陣後,覺得脖子酸,抬頭,看到對麵的人,一愣。


  她心裏沉了沉,這是什麽孽緣。


  竟然碰上了江韌。


  正當她以為他是一個人的時候,景菲背著包跑過來,在他身邊的空位上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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