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三三 退路

  我在趙磊手裏把張琳和糖糖領出來以後，經過一夜奔波，終於在第二一早八點多的時候趕到了安壤，直到車子下了高速的那一刻，我懸著的心才總算落地。


  我開車離開收費站以後，剛過減速帶，就看見了停在路邊的另外一台麵包車，之前楊濤他們開著劉源太和白建明的兩台車離開度假區之後，就把車給拋棄了，也不知道他們這台車，是臨時租的還是買的，此刻在那台麵包車旁邊，楊濤和史一剛、大龍、胖他們幾個全都坐在路邊的路基石頭上抽煙呢。


  ‘滴滴！’


  我把車開到幾人身邊之後，伸手按了下車喇叭。


  “我艸！”


  史一剛停車喇叭的聲音，抬起頭看見我這台車，一下就把手裏的煙頭摔在了地上，隨後楊濤他們全都向我這邊圍了上來。


  ‘嘩啦！’


  糖糖看見史一剛，打開車門跑過去，抱著史一剛就開始掉眼淚：“老公……”


  “沒事，回家了！”史一剛伸手拍著糖糖的後背，一臉的疲乏，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發現我身上沒有傷，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哥，你沒事吧？”


  “沒事。”我搖了搖頭：“你們還好吧？”


  “一切正常。”楊濤點了點頭：“這一路上，我們都在擔心你，看見你沒事，我們這心裏也就算踏實了，我們離開度假區之後，開始大家是準備離開的，可是一想到你還在裏麵，思來想去，我們還是打算回去把你救出來，正在想對策的時候，東哥給我們打了電話，告訴我們按兵不動，還你已經安全了。”


  “哥，你昨晚上，究竟是怎麽從那個度假區跑出來的？”史一剛安撫完糖糖之後，也向我問了一句。


  “東哥不是給你們打電話了嗎，我還能怎麽出來。”我調整了一下情緒，隨後笑了笑：“昨晚上的事，是個誤會，趙磊他們根本沒打算出賣咱們，雖然他們騙了咱們，但其實已經安排了人去接應咱們了，隻是中間出現了一些紕漏，所以他們的人才沒到，後來我被帶出來，這個誤會就解開了。”


  “誤會？”史一剛聽完我的話，眉頭緊蹙：“咱們當時被人堵在裏麵孤立無援的，他們用一句誤會，就把這件事情給翻篇了？”


  “總之這些話一句半句的，我也解釋不清楚，但是這件事情，確實跟咱們想的不一樣。”聽見史一剛的質疑，我隨意敷衍了一句，而我之所以選擇撒謊，也是沒辦法的辦法，按照趙磊的法，此刻萬紅仰已經重新回到了安壤，而且東哥也承認了盛東公司跟萬紅仰之間的捆綁，這也就意味著雖然我們差一點被萬紅仰用排除異己的手段消滅，可是雙方還仍就得繼續合作下去，而且返程的途中我想了一路，萬紅仰想要除掉我們，也是從某種意義上在打壓東哥，如果我不找個借口把這件事情搪塞過去，勢必會引發大家對東哥的不信任，此刻我們跟萬紅仰的關係本就緊張，如果內部再出現什麽問題的話，場麵隻會越來越亂，而且這些人除了楊濤，其他人也不知道萬紅仰的事情，都以為我們是在跟趙磊接觸，所以這些事我也沒辦法多。


  “哥，你真的相信他們這套所謂誤會的辭嗎？”史一剛明顯根本不相信我的法：“昨晚上咱們孤立無援的情況你也看見了，趙磊他們那些人，明明就是把咱們當成了一次性的消耗品，最後一句誤會就解除了？”


  “我知道這件事情讓大家心裏都不舒服，也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但是這個事情確實是因為他們的計劃出現了紕漏，讓咱們雙方引發了一些不信任，不過這件事情確實是個誤會，我已經驗證過了，就算你們不信趙磊，但總該相信我吧。”我停頓了一下：“至少我還站在這裏，就是個很好的證明，對吧。”


  “即使昨晚上這件事真的是個誤會，可是咱們擔負了這麽大的風險，他們一句話就把這件事情掩蓋過去了？”史一剛氣衝衝的看著我：“一點法都沒有嗎？”


  史一剛話音落，旁邊的大龍和胖也都看向了我，似乎在等待著我的回答，其實我也清楚，我所謂誤會的這一番解釋，他們根本不可能完全相信，但是大龍和胖又不敢向我求證什麽，隻有史一剛大大咧咧的把事情擺在了明麵上，其實對於萬紅仰坑我們這件事，我心裏才是最憋屈的那個人，畢竟我差一點就成了這件事情當中的犧牲品，但是現在不管是為了維護東哥，還是為了公司的穩定，我隻能像是吞了一隻蒼蠅一樣的把這件事情咽進肚子裏，好在我們身邊這些人裏麵，隻有楊濤知道這件事的幕後主使是萬紅仰，其他人對這件事情的認知，還都停留在趙磊那個層麵，想到這裏，我話鋒一轉：“這件事情，公司會出麵處理的，趙磊也會為自己的失誤付出代價，但是這些事已經不歸咱們處理了，你們就記住一件事，從現在開始，昨的事情就當沒發生過，咱們這次出去，就是去旅遊了，在外麵發生的事情，誰都不許再對人提起。”


  “完事了？”史一剛梗著脖子看向了我：“差點掉腦袋的事，就這麽翻篇了？”


  “行了，飛不是了嗎，這件事公司會有自己的考慮，不用咱們關心了。”楊濤站在一邊，幫我打了個圓場：“咱們昨雖然經曆了一些危險，不過去的人一個都沒少，全都回來了，這個結果不是挺好的嗎，何況咱們這麽多人一起辦事，還讓人給算計了，這種人真傳出去，咱們也丟人。”


  “沒錯。”看見楊濤開口，我跟著點了點頭，看著史一剛：“而且白建明的身份也挺敏感的，你昨失手殺了他，這種事情傳出去，對咱們所有人都不利，總之大家記住我的話，咱們這次出去就是旅遊，什麽事都沒發生，明白嗎！”


  “明白。”大龍和胖互相對視一眼，點了點頭：“我們會讓下麵人閉嘴的。”


  “媽的，真他媽晦氣。”史一剛聽見這話，雖然不太高興，但也跟著點了下頭：“濤的也對，出了這麽大的事，咱們能集體歸隊，也算不幸中的萬幸了。”


  “好了，大家都上車吧，回辦事處。”我跟大家的意見達成統一之後，開始擺手招呼眾人上車，因為史一剛他們是開一台麵包車回來的，裏麵的人都坐滿了，楊濤讓糖糖跟史一剛坐在一台車，隨後就跟在我身邊，向商務車走去，同時壓低了聲音：“昨的事，怎麽處理了？”


  “別人相信這是個誤會，你總不會也相信吧。”我伸手掏出了口袋裏的煙盒，遞過去了一支煙：“我為什麽能活著回來，剛看不懂，你還看不懂嗎？”


  楊濤聽完我的話，腳步停頓了一下：“萬紅仰對東哥妥協了？”


  “盛東公司的情況，似乎跟你我之間想象的不一樣，或許從最一開始，盛東就不是我們想象的模樣，如果早知道今會發生的事，或許我當初就應該勸你跟楊庭業離開。”我看著楊濤：“你的情況跟我們不一樣，如果有可能的話，給自己留好退路吧。”


  “飛，你什麽意思。”


  “沒事，有感而發罷了，走吧。”我繼續向車邊走去。


  ‘啪！’


  我剛要邁步，楊濤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你把話清楚，到底怎麽了？”


  我被楊濤拽住胳膊以後，原地站定，做了一個深呼吸：“濤，你認為，東哥是個好大哥嗎？”


  楊濤聽完我的話，思考了一下，點頭：“是！”


  “其實不光是東哥，現在回頭看看，車良恭、房鬼子，這些人或許都是出色的大哥，但是跟資本比起來，他們太善良了，也太像個玩物了。”想起我昨夜跟東哥和萬紅仰的對話，我使勁眨了一下眼睛：“盛東公司現在很強大，但是這種強大，跟你我想的不一樣。”


  楊濤聽完我莫名其妙的一番話，有些不明所以：“你勸我留好退路，那麽你呢？”


  “這個世界上，自私的人太多了，他們總是習慣在風暴來臨之前，給自己留好退路，對於利己的事情，他們有數不清的辭，但是對於那些對自己有百害而無一利，但是又不得不做的事情，他們很難理解，更沒辦法服自己。”我認真的看著楊濤：“我記得有一句話，叫做真正的勇士，是在看清生活的本質以後，還敢於去麵對慘淡的人生，我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勇士，但甘楚東是我大哥，即使我真的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也得義無反顧的陪在他身邊，太無畏的人混不了社會，而太自私的人，也混不了社會，這個世界上，有太多人活著的目標，都是為了讓自己好，在他們眼中，別人做了與他們想法不同的事情，他們就會覺得奇怪，覺得不理解，因為他們似乎不願意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人因為一件沒有利益的事情去付出代價，你也知道，雖然最近這幾年，我變得越來越冷漠，越來越自私，但這並不代表，我徹底喪失了人性，隻是因為能讓我在乎的人和事情越來越少了。”我忽然想起了萬紅仰那副嘴臉：“如果成功的代價，是要以泯滅人性為代價，那我寧可做一個失敗者。”


  “你到底什麽意思，你口口聲聲讓我給自己找好退路，那你呢？”


  我抿了下嘴唇：“我沒有退路，因為甘楚東是我大哥。”


  楊濤聽完我的回答，臉色越來越難看：“你是不是知道了一些什麽？”


  “不，我恰恰是因為什麽都不知道，才會這麽痛苦，隻是一種錯覺，我覺得我好像接觸到了什麽真相，可是又不知道這個真相究竟會把我們帶向何方。”我吸了一口煙：“但是是否知道一些什麽，對我來，似乎並不重要，我跟東哥混了這麽多年，如果他身邊需要有人留下，我覺得那個人應該是我。”


  楊濤聞言，玩味的看著我：“即使他是錯的？”


  我笑了笑，點頭：“即使他是錯的。”


  “我也會留下的。”楊濤把煙扔在了地上：“這個世界上，不光隻有你一個傻子，因為甘楚東不光是我大哥，你們也是我兄弟。”


  ‘滴滴！’


  楊濤正話的時候，麵包車按了下喇叭，隨後史一剛在車窗裏探出了頭：“你倆叨咕啥呢，抓緊走啊，一宿沒吃飯，都餓死我了。”


  “操！”聽見史一剛喊話，楊濤無語一笑，看著我：“其實這個世界上，咱們這種裝傻的人最累，而他這種真正的傻子，才是最快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