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三二 我死了，你會傷心嗎？
我這邊掛斷楊濤的電話之後，重新走回了那張椅子上，點燃了一支煙，隨後過了不到兩分鍾的功夫，剛剛那個給我送食物的男子，就再次走進了房間裏：“朋友，磊哥回來了，你可以下樓了。”
“我們這邊的兩個女孩呢？”我起身問了一句。
男子笑了笑：“樓下確實有兩個姑娘，但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人，你自己去看看吧。”
聽見這個人兩個女孩在樓下，我邁步就離開了會議室，跟這個男子向樓下走去，一出別墅的門口，張琳、糖糖，還有負責保護她們倆的兩個人，以及留在度假區外麵開車接應我們的那個人，都站在車邊，兩個女孩子還好，但是胖他們手下那三個青年臉上都帶著傷，在幾個人的不遠處，趙磊和臉上帶傷的趙宗寶也在看著我們。
“飛哥。”被胖他們帶來的三個青年看見我出門，臉上都帶著一絲愧疚的神色，對我打了個招呼。
“嗯，都沒事吧。”
“飛哥，我之前本來是在度假區外麵接應你們的，但是被人給偷襲了……”那個負責開車的青年看了我一眼：“我本來想開槍提醒你們的，但是他們的人實在太多了，我都沒來得及反應，就被製服了。”
“沒事，今晚的事是咱們被人騙了，不怪你。”我拍了拍青年的胳膊，看著旁邊的張琳和糖糖：“你們怎麽樣，沒人欺負你們吧？”
“沒有。”糖糖對我搖了搖頭，眼圈紅紅的：“之前我們被人帶走的時候，張琳姐始終在保護我，其中有幾個人對我們動手動腳的，後來張琳姐那些人抓我們，是為了威脅你們，隨後就用自殺去威脅他們，才迫使他們停手的。”
聽完糖糖的話，我有些愧疚的看這個張琳：“對不起啊，讓你受委屈了，這次帶你來沈Y，我本來是想帶你散散心的，沒想到反而是你幫了我。”
“沒事，反正你讓我受的委屈也不少了。”張琳麵無表情的回應一句，隨後看了看麵前的別墅：“韓飛，我們什麽時候能離開啊，這個地方，讓我不舒服。”
“現在就走，都上車吧。”話音落，我看著不遠處的趙磊：“我可以離開了嗎？”
“當然，你們今幫了我們的忙，算是我們的恩人，我們豈有扣著恩人不放的道理。”趙磊莞爾一笑：“萬總在半個時之前，已經啟程返回安壤了，如果你走得快一些，不定明一早，你們還能在一起吃個早餐。”
聽到趙磊話語中挑釁的意味，我不屑一笑：“怎麽，對於你這種忠心耿耿的狗，萬紅仰都沒帶你離開啊！”
“B崽子，你他媽什麽呢！”趙宗寶聽見我的話，邁步就要上前。
“哎！”趙磊看見趙宗寶的動作，伸手攔住了他，笑眯眯的看著我：“萬總不在沈Y坐鎮，我自然得幫他把後方打理好，何況他去安壤，也不需要人陪，因為在你們那種地方，沒人敢碰萬總，或許在他遇見危險的時候，你還得拿命去替他擋子彈呢。”
“嗬嗬，三句話不離萬紅仰，你還真是條好狗，那就祝你跟在萬紅仰身邊，能長命百歲吧。”話音落，我邁步就向商務車走去，趙磊看著我的背影，也笑了笑：“彼此彼此。”
‘咣當！’
我沒再理會趙磊，伸手拽開了車門，等我上車以後，車裏正駕駛的青年看著我：“飛哥，咱們去哪？”
“回家吧。”這三個字出口，我感覺身上輕鬆了許多，回想一下這一晚發生的事情，我感覺就像做了一場夢似的，原本我們來沈Y，隻是一個簡簡單單的任務，沒想到卻牽扯出了這麽多事情，我當初第一次接觸到萬紅仰的時候，還真的認為他是一個很和善的人，乃至於我們跟他一起來沈Y，我都沒懷疑過他，我之所以相信萬紅仰，雖然跟對於東哥的信任不無關係，但是也不得不承認，萬紅仰同樣也是個生的演技派。
我不知道萬紅仰用那個看似和藹並且人畜無害的笑容，究竟騙過多少人替他賣命，但我不得不承認，或許在萬紅仰的眼中，我們這些社會底層確實就是一顆一顆冰冷的棋子，而他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更是可以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的將我們舍棄、玩弄，如今的我跟當初剛步入社會的時候比起來，已經好了太多太多，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隨著混的越來越好，我卻發現這個社會跟我想象中的也存在了越來越多的偏差，一次又一次的刷新著我對“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句話的認知，乃至於曾經讓我深信不疑的道義、友情、忠誠、熱血，開始一樣一樣的被推翻，那些曾經讓我深信不疑的感情，似乎正在跟這個社會毫無關係，而且背道而馳。
或許從某種意義上來，江湖中人的凶惡，與萬紅仰吃人不吐骨頭的手法比起來，顯得是那麽的幼稚，那麽的蒼白，到了這一刻，我雖然對萬紅仰無比反感，但是對於他的一句話，我卻深感讚同，或許江湖人士推崇的道義，忠誠，隻是用來蒙騙我們這些少不更事的少年的一番謊言，他們這些人根本就沒有道義，也最缺乏道義。
我混了這麽多年，見過很多有道義的人，三葫蘆、大斌、子謙、晉鵬、阿虎、王振、張仕嘉……
我見過有道義的人，可是他們都死了，而我們這些活著的人當中，是否還存在道義二字呢？
萬紅仰這一次的行為，讓我在無比惡心的同時，也感覺到了恐懼，可是讓我更恐懼的，是萬紅仰過的另外一句話，他，能在這個社會上爬起來的人，其實都像他一樣，隻是別人帶著麵具，而他沒有。
我所恐懼的，是我怕身邊的每一個人揭開麵具之後，都會是萬紅仰的樣子。
……
我們一行人驅車離開萬紅仰的半山別墅之後，為了防止萬紅仰反複的手段，我並沒有在沈Y停留，而是吩咐人走便道離開沈Y，隨後在鐵L上高速，繞路奔安壤駛去。
我們這一圈折騰下來，等上了高速的時候，都已經淩晨兩點多了，等車子上了高速以後，眾人緊繃的神經才鬆懈下來，索性商務車裏麵比較寬敞，糖糖他們很快就睡著了，等車子開出一百公裏左右，我看著開著那個青年不斷打嗬欠，遞過去了一支煙：“前麵服務區停車，我去上個廁所，然後換我開車。”
開車的青年搖了搖頭：“飛哥，我沒事，能挺住。”
“沒事，聽我的吧。”
“哎！”
很快，這個青年就把車駛進了最近的服務區，我下車去了個廁所以後，又在服務區的超市裏買了一些煙和提神用的功能飲料，重新回到了車內，拽開車門的時候，之前那個開車的青年已經換到了後麵，靠在座椅上睡著了，而張琳不知道什麽時候換到了副駕駛，看見張琳坐在這裏，我笑了笑，打開一罐紅牛遞了過去：“距離安壤還有很長一段路程呢，怎麽不睡了？”
“睡不著。”張琳接過飲料，微微搖頭，看著窗外的N四服務區：“你們今晚上的行動，是不是出現意外了？”
“沒有，挺正常的。”聽完張琳的話，我把車啟動，向服務區外麵駛去：“怎麽會這麽問？”
“你這套辭，也就隻能騙騙唐佳那種心智未開的女孩。”張琳笑了笑：“如果你們沒出現意外的話，我和唐佳是不會被人擄走的，吧，今晚到底怎麽了？”
“我被萬紅仰騙了。”我知道這些事情瞞不住張琳，既然她問了，我也就沒再隱瞞：“差一點，我就把命丟了。”
“嗯，那還真是可惜。”張琳聽見這話，側臉看著高速公路之外的無邊黑暗，臉上沒有表情的開口。
“行了吧，我要是死了，你不得難過死啊。”聽完張琳的話，我咧嘴一笑：“給我點支煙。”
“不管。”張琳繼續扭頭看著窗外。
“嗬嗬。”看見張琳的樣子，我伸手在中控台摸了一下，把煙和火機拿了起來，自顧點燃。
“如果你死了，我或許真的會很傷心吧。”火光掩映間，張琳突兀開口：“韓飛，如果我死了，你會傷心嗎？”
“大姐，這大半夜的，咱們倆開著夜車，別總聊這些死啊活啊的話題，行嗎？”我側頭看了張琳一眼：“怎麽就不能點開心的呢。”
張琳轉頭看向了我：“回答我。”
“我可以把你的問題，理解成關心嗎？”我轉頭跟張琳對視了一下，隨後繼續看著前方的路：“我如果不關心你，此刻你就不會坐在我旁邊，有機會向我問出這個問題，你呢？”
“你還是沒有回答我。”張琳聽見這句話，有些失望的看向了窗外：“你永遠都在敷衍我，永遠！”
“大姐，我今已經夠累了，麻煩你別作了，行嗎，好端端的，你跟我聊什麽死啊活啊的，你能不能講點理？”
“對，我作，這一切都是我在作，行了吧！”張琳聽完我的話，一下就把身上的安全帶給解開了，我餘光看見她的動作，一腳踩下刹車，開始減速：“你要幹什麽？”
“我睡覺不行啊！”張琳凶巴巴的對我喊了一句，隨後放倒座椅，直接背對著我躺了下去。
“媽的，嚇死我了。”看見張琳躺下，我長出了一口氣：“你剛剛跟我完死的事，就解開了安全帶，我以為你要跳車自殺呢！”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