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刑

  長安有人,何謂之安。


  的縣衙擠滿的人,的驚堂木嚇癡的魂。


  “何以安,你可知罪!”縣丞眼如銅鈴,麵帶慍色。


  案子積了十多,張家早已不滿,不如早點結案,將罪名扣在這地痞頭上,也好早早領兩家賞錢。


  下方跪伏少年發如枯槁,形容憔悴,眼中滿是蒼涼。


  他叫何以安,大唐貞觀三年舉人之子,可惜,死鬼父親不為五鬥米折腰,斷了前程,丟了命,連帶著自己這個兒子也隻能騙吃騙喝、混吃等死。


  從那時起,何以安就立誌,他要做一個人。


  但如今,死局。


  何以安,何以安家,死鬼父親會取名。


  他折腰,拜服,不話。


  “師爺,給他簽字畫押。”


  宣紙上寫滿密密麻麻的潦草字跡,何以安看了一眼,嘴角含笑,這師爺真的編得一手好故事。


  簽字,畫押。


  驚堂木落。


  “罪犯何以安,借張家二姐良善之心,將其奸殺,其罪當誅,十後,落橋斬首!”


  門外頓時喝彩連,所有人都有惡人終了的喜慶感覺。


  他叫何以安,長安街頭的流氓地痞,滿城人厭,到死也隻有一人曾對他溫柔。


  “何以安,滋味怎麽樣你怎麽奸殺張家二姐的唄,聽她貌美如花,滋味怎麽樣?”另一個牢房的死囚探出頭,遙望何以安。


  何以安呆呆地坐著,張家二姐被人奸殺,所有人都以為是他幹的。


  因為他每都會蹲在張家門口的老槐樹上偷偷看她,一看就是幾個時辰。


  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每次何以安看到青樓裏那些風騷的女人都會硬起來,但是,看二姐的時候,不管多久,都是軟軟的。


  看張家二姐,是因為死鬼老爹走後的第一年,差點被餓死的他曾被二姐施舍過幾個肉包子。


  他到現在依然記得二姐溫軟的手將熱乎乎的包子遞給他,她話聲音很輕,像風中精靈。


  如果可以,他會回到出事那晚,豁出命去保護她。


  可惜。


  何以安躺下,麵朝牆,悶聲不語。


  時間如流水,十轉眼過去。


  “何以安,吃斷頭飯。”


  獄卒端來大碗,隔著牢門遞給何以安。


  臉大的碗有肉有菜,是何以安這輩子吃的最好的一頓。


  “大人,有酒嗎?”何以安抬頭看向獄卒。


  獄卒一愣,歎了口氣:“算了,看你子可憐,等著,我給你拿去。”


  過了會兒,獄卒拿著瓷瓶回來,還有一隻碗,裏麵是一塊生肉。


  “奈何橋上有惡狗,帶塊生肉上路,早點過奈何橋,把這輩子事情都忘幹淨。”拍拍何以安的肩,“待會兒有人帶你去刑場。”


  獄卒離開,飯菜還冒著熱氣。


  何以安打開酒塞,“咕嚕嚕”就朝嘴裏灌了幾口,嗆得眼淚鼻涕直冒。


  他不會喝酒,隻是給自己壯行。


  “兄弟,兄弟!給我留點兒!”隔壁牢房的死囚又開始嚷嚷起來。


  何以安瞅他一眼,將酒塞塞上,直接扔給他。


  “哎,心點,打碎怎麽辦?”


  地上都是石磚,這種瓶子一碰就碎。


  他是老酒蟲,打開酒塞,先是癡迷的聞了聞,這才地抿一口,嘖嘖有聲,滿臉陶醉。


  何以安不管他,酒精入腹,好像一下子豁達起來,大口吃飯,大口吃菜。


  酒足飯飽,何以安躺在雜草鋪成的地鋪上,如果不是,他還是很喜歡這裏的,至少不用挨餓。


  大概半個時,兩名捕快走進來,在獄卒的帶領下朝何以安走來。


  “何以安,上路吧。”


  獄裏的何以安翹著二郎腿,隨著行刑時間越近,他的心反而越加安定下來。


  捕快用黑紗布將他的腦袋蒙住,領著他朝外走去。


  不知發生什麽事情,眾人停下,有人竊竊私語,過了不短時間,才領著何以安繼續走。


  “想不想看看自己被砍頭的樣子?”


  自己被砍頭有什麽好看的?何以安想到。


  忽然,他意識到不對,話的赫然是個女聲,一個千嬌百媚的女聲。


  黑紗布被人一把扯掉,強烈的白光讓何以安短暫性失明,回過神來時,一個千嬌百媚的美人正站在身前。


  酥胸迷人,容顏奪魄。薄薄的一層黑絲遮住身軀,隱隱看到裏麵如玉肌膚。


  何以安從未見過如此魅到骨子裏的人,她就那樣靜靜看著你,嘴角帶笑,渾身上下每一寸肌膚好像都在勾引你,眼中秋波流轉,好似要滴出水來。


  “噗嗤!”美人掩嘴一笑,“是不是沒見過姐姐這樣美的人兒?”


  “姑娘你笑話,依我隻見,你不過二八年華。”何以安難得學他的死鬼父親拽個文。


  “瞧瞧你眼珠子都要掉出來的樣子,恨不得將我生吃,我其實已經一百多歲,用你們這個世界的法,是個徹頭徹尾的老妖怪。”


  何以安沉迷美色,沒有察覺她話裏的怪異。


  “能遇到你這樣的美女,哪怕是妖怪,我也認了。”


  何以安還準備撩上幾句,卻聽到不遠處傳來喝鬧聲。


  長安是他生存十幾年的地方,他自然一眼認出這就是落橋。


  他正對麵恰好是刑場,刑場周圍,黑漆漆一片盡皆人頭。


  赤裸胳膊的刀斧手壓著黑紗套頭、雙手被綁的犯,那人不斷掙紮著,奈何口不能言,手不能動。


  “砍!砍!砍!”


  喊聲和喧囂的鑼鼓聲衝破際,何以安神色冷漠地看著一切。


  “午時已到,行刑!”


  紅豔豔的噴泉湧出,黑紗布掉在地上,帶著一顆頭顱咕嚕嚕滾動著。


  周圍的歡呼聲如同潮水般響起。


  那顆咕嚕嚕滾動的頭顱本該是他的,此刻,身邊的女人用李代桃僵之術給自己找了個替死鬼。


  何以安注意到屍體殘缺的手指,想起那要酒喝的死囚,想不到竟然真的成斷頭酒。。


  “怎麽樣,難受嗎?”一陣香風襲人,“這世界容不下你,跟我走吧,去一個更加廣闊的地。”


  何以安慢慢收回冷眸:“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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