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冒牌貨生涯正在慢慢拉開序幕。
冬哥說,他並不是老大,而是一個正正經經做生意的人。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無人分辨真假。
“你們諾大的地方就不能找到別的女孩子嗎?我一外地人,也不懂你們這的方言…冬哥,您就發發善心唄!讓我先離開?還有,高中生是絕對不能耽擱時間去做與學習無關的事情的。嗯。好不好?”顧笑笑雙手合十擱在臉正中間虔誠地說道。好在妝容不卡粉,她也無需擔心她所不擔心之事。
行駛在公路上的黑色轎車隨時都保持著暢通無阻。過了新開張的大型商場,羅城的大橋是顧笑笑從未見識過的宏偉與壯觀。她沒坐過飛機,更沒接觸過輪船。至於火車嘛!也隻是在電視裏看過而已。充其量在公園玩了玩兒童火車,不過是隨著轉了幾圈罷了,算知道是怎麽回事就行。
可此刻,她卻目睹了三者共同出現。如果是在夜晚,配合燈光璀璨,那該多美啊!
“你叫什麽名字?”冬哥轉過頭問道。
“顧笑笑,顧盻勞頸脰的顧,笑那浮華落盡的笑。”顧笑笑文縐縐地回答。自我介紹最為關鍵的是得有高深莫測的味兒。聽不懂沒關係,意思到了就行。“冬哥,我家住在很遙遠的成堰縣,你能不能先借給我手機讓我給家裏人報個平安。我出來已經很久了,我不想讓他們擔心我。”
雖然不知誰會擔心自己。但是,她的網友‘灑月聖羅兔’一定會。隻要他一出現,徐攆子就有機會翻盤。到時也就不用她這個閑人再到處奔波了!得力不討好,傻不傻。
哎!這年頭,無論什麽事都得靠關係。
應該是這樣,一要背景,二要錢財。但不可否認的還要較為出色的外表。
經一番沉思結果,最終落在腦海浮現的名字竟是沈思慕。想來想去她也就覺得他最符合上述三點的條件綜合吧。雖說身子虛,不,男孩子不能說虛。應該說成是與常人相比顯得不那麽強壯罷了,不過,他現在的病情也有些好轉了,麵色更是紅潤了不少。
沈思慕比蔣遇靠譜,沒錯,蔣遇的確不靠譜。早知道會有今天,顧笑笑是打死自己都不會談戀愛。傷心又傷肺。
可以遺忘,但心裏的陰影一直殘留著。
扯都扯不斷,煩人。
她的恨意直勾勾布滿臉上,弄得冬哥將手機伸過去時不自覺地愣了愣。
倘若山哥的妹子沒去世,他的人生也定不會被摧毀成這樣。世人痛恨者的背後,又哪有幾人深知其中的酸甜苦辣。聖人貌似隻會站在聖人的角度去指責別人,一旦別人有了不得已的原因露出,聖人則會無所謂地撕過這頁,並用溫和的口吻說“不需要解釋,解釋騙騙自己就可以。我們需要的隻要你死,你死了,一切就結束了。”
然後,別人消失了還會出現別人。但聖人卻永遠一副嘴臉,別人永遠是錯。循環往複,一直循環。
“你要打給誰?”
見她沒反應,冬哥又重複了一句。
顧笑笑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試探性地問,“我能打給我班主任嗎?”
慚愧,她隻記得班主任和蔣遇的號碼。要打給蔣遇的話,那顧晴朗必然會多想。再有她也不想讓姐姐看不起她。所以,就隻好打給老師了。保險。
“快點,別廢話。”冬哥不耐煩吼道。
“噢。”凶什麽凶。正經生意人怎麽會是你這種凶巴巴的人?
嗬!這折疊手機樣式挺不錯。顧笑笑仔細看著正麵和反麵,像完全沉浸在自己得到新手機似的。冬哥繼續盯著她,用一道不友善的目光將她從欣賞手機的快樂中叫醒。
花癡,跟山哥的妹子比差遠了。
當楊正老師的聲音通過手機傳來那刻,顧笑笑真想一股腦地全說出來。
父母失蹤了,家也沒了,要不是有童悅墊付學費,顧笑笑或許真的會因此輟學而去打工。好不容易解決了重要的事情,其他無關緊要的人又再次敲響警鍾。沒有攻擊性,悠遠不散,勢必會讓有預謀藏在黑暗中的秘密一點點呈現至明光中。隨之,公布於眾。
老師的話總是圍繞著她此時此刻在哪裏。身邊有沒有什麽可疑人。倘若方便,楊正老師說他和校長可以隨時過來,隻不過,需要顧笑笑把真相說出來。
她從來都是有始有終的人,楊正老師深知她的這項優點。
“老師,我在親戚家,嗯,別擔心。”哪來的親戚呢?她歎息。“對,對不起,我手機丟了,嗯。楊老師,我大概後天回去,對,麻煩你幫我姐姐說一下。”
掛了電話。顧笑笑很主動地交了手機。
她其實有機會可以告訴楊老師。但是,楊老師終究是老師,他可以解決學習上的問題,卻不可以解決社會上見不得光的事。
普通人罷了,他隻需好好上班就行。
穿過繁華地段,跨過山河大海。車子停在破亂的路邊,冬哥首先打開車門,朝後麵望了望。很顯然,出來混的狠角色是可以擁有自己的兵器的。譬如裝在冬哥口袋裏的槍。優勢有二,一輕巧,二便於攜帶。嗯,漏了重要的一條,三可以自保。
“衣兒那還是不肯退讓嗎?”
“嗯,她手持遺囑,明明白白說山哥死後所有的東西都會成為她的。冬哥,我們要不,偷偷殺了她。”
“殺她?我先殺了你。”冬哥瞪著他。
在這裏,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希望山哥被夠判死刑。隻要他一死,羅城就不再姓陳。他的名號,會與他的生命一樣,消失。
罪有應得,報應不爽。
顧笑笑被眼罩蒙上,她沒有害怕。反正事情都進行到了這一步,她覺得自己就幹脆大方點,隻要不違背自己的原則,就硬著頭皮辦了再順順利利回家算了。
“停下。”
“哎,你們…”顧笑笑被兩人扶著,走到哪裏她不知道,反正依照感覺來看,是過了兩層樓梯大概,而後,冬哥一聲令下。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齊刷刷地看向身穿紅裙的姑娘。她不是這的人,至於來這,原因不明。
待她為眼罩拿下鬆口氣的同時,冬哥及他旁邊的藍發男子拿一根鐵棍和磚塊朝她走過來的時候,她癱坐在地上緊挨著牆壁。
今日要被活活給打死嗎?
她後悔了,後悔請假不去學校。
被無辜運到陌生的城市,她該怎麽辦才好?怎麽辦?手機呢?她的手機呢?
蔣遇,你在哪裏?
怕是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蔣遇,笑笑的初戀是你,此生足矣。蔣遇,笑笑想你。
“動手,動作要快。”
藍發男子上前,冬哥也站在旁邊指揮。
逼近的身影越來越近,棍子掃過顧笑笑的腿,“別怕,忍一忍。”
忍你大爺,滾開。
“你要打死我?”顧笑笑慢慢抬起擱在膝蓋的下巴,語氣充滿了絕望。
落葉歸根,她不想被丟在這裏。
“隻不過廢你一條腿,別怕。”
還沒等她回神,猛然一股大力將她拎起丟到一旁後,冰涼的觸感從後背傳來,比打開空調的最低溫度打地鋪睡一晚還要酸爽。
顧笑笑心灰意冷地閉上眼,清晰的疼痛,模糊的影子幾乎同一時間襲來。而她,已經不受控製地摔向地麵。
很疼,淚水覆蓋的眼睛使勁掙都睜不開,很疼,疼到那年替陳雅樓出頭被徐攆子關進屋子輪流打都沒此刻那麽難受。
她倒寧願被打死,也不要,半死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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