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原來早相逢
京城大街上禁止跑馬，蕭瀟兒隻能牽馬往城門口走。
也不知是誰做的缺德事往地上丟了塊香蕉皮，蕭瀟兒沒留意直接一腳踩了上去。
“哧溜——”
“啊！”
就在她險些後腦勺著地的時候，一條手臂伸來，將她攬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姑娘，沒事吧？”
這嗓音無比的熟悉，蕭瀟兒一驚霎時抬眸一看，那正抱著她盈盈微笑的，竟真是四年前的慕容清池！
清池……她瞬間淚目，差一點就喚出了他的名字。
原來，四年前你也來過這裏……
懷中姑娘不知何故用淚眼盯著自己，那美眸中明顯透露著深不見底的情意與思念，慕容清池心下微微一怔，竟忘了及時鬆開懷抱。
這兩人在大街上的舉止引起了一些路人的注意，就在他們仍要繼續這樣互相注視對方的時候——
“王爺！”四年前的阿雨急急從慕容清池身後趕來。
慕容清池回過神立即鬆開懷抱，衝姑娘笑了笑後就轉身迎向身後人去了。
蕭瀟兒默默擦掉眼淚，牽起馬繼續走向城門口。
“王爺，那位姑娘你認識？”阿雨好奇地問。
“本王初來乍到如何會認識本地的姑娘？”慕容清池回眸玩味地看著蕭瀟兒離去的背影，“這姑娘背上的包裹倒真是別致。”
“……王爺，正常男人都是先注意臉蛋。”
“臉蛋也不錯。”慕容清池搖搖扇子悠然說，“去打聽一下是哪家的姑娘，本王對她感興趣！”
“知道了王爺。”阿雨無奈應道。
出了京城之後，蕭瀟兒一路快馬加鞭地趕回禦仙山，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近十日。
再過幾天就能到禦仙山腳下，此刻天色將晚，蕭瀟兒牽著馬走在森林小徑上，小心謹慎地留意著周邊有沒有什麽可疑的人或物。
這時有淒絕叫罵聲從前麵不遠傳來，同時還伴隨著女人的尖叫、男人的怒吼，聽起來像是很多人在吵架。
村民鬥毆？蕭瀟兒下意識頓住了腳步，不知道該不該繞道換一條路走。
但最後她還是鼓足勇氣繼續往前，隻因天色太晚，往回走怕是會遇見野狼之類的猛獸。
一夥圍在一起的村民很快就映入了她的眼簾，他們不知是在圍毆和痛罵誰，神情異常的憤怒與激動。
“小狼崽子！讓你咬死我家的牛！我打死你！”
“這人不人鬼不鬼的小怪物，一天到晚就知道跑村裏來造孽！”
“鄉親們！這小子就是個禍害，咱們今天一定要除掉他！”
村民們罵罵咧咧情緒越來越激憤。
小子？是個人？蕭瀟兒一驚，立即跳到馬背上透過人群往裏麵看，那被村民們圍堵在中間揍得一身是傷的，果然是個小男孩兒！
那男孩兒的相貌……蕭瀟兒的內心驟然間劇痛。
村民中的一人揚起手中鋤頭正要劈下去——
“住手！”一個陌生女子的聲音從他們背後傳來，他們頓住動作紛紛扭頭朝她看過去。
在人們充滿疑慮與驚異的注視之下，蕭瀟兒奮力推開他們撲向那跪坐在地的少年。
“文寶！”她一把將他抱住將他護在懷裏。
十二歲的文寶衣衫襤褸蓬頭垢麵，他嘴角流著血，眼睛裏透著的是野獸般殘暴的凶光。
“你是誰，別碰……我……”他的嗓音聽起來極其危險。
“文寶別怕，我是姐姐，我不會傷害你。”蕭瀟兒強作鎮定地抬頭看向那幫村民，說，“這是我弟弟，你們有什麽事就找我，不要打他！”
有村民反應過來是什麽情況，不願跟她一個小姑娘計較就幹脆說：“好，你替他賠錢，帶他走遠一點別再回來我們村裏，我們就放過他！”
“你們要多少錢？”蕭瀟兒就問。
村民們麵麵相覷，大概沒料到蕭瀟兒真的會願意賠償他們的損失。
眾人合計了一下，最後要求賠三百兩，蕭瀟兒就把身上帶來的盤纏都給了他們，他們這才滿意地回村子裏去了。
等他們一走，蕭瀟兒把氣息奄奄的文寶背到背上，帶著他走出森林到了林外的一條河邊。
她把他放倒在地上，用手絹幫他擦拭臉上的血跡，幫他清理傷口，再撕下身上衣服的布條為他包紮。
文寶自始至終都在用凶惡的眼神盯著她，直到她把一切做完後對他說：“文寶，餓不餓，渴不渴，還有沒有哪裏會痛？”
當她用樹葉給他取了一點水喂他喝的時候，他眸中的凶惡已經柔和了許多。
但他就是不開口跟她說話，對她的態度仍像是十分警惕與排斥。
夜幕降臨，蕭瀟兒生好火堆，取出自己的衣服給文寶蓋上，見他還在盯著她還沒有睡，她便溫柔又憐惜地對他說：“文寶，原來你這麽小就一個人生活了麽，你的親人呢？”
他眸光閃了一下，但還是不理她。
……是孤兒麽？蕭瀟兒鼻頭一酸，極為心疼地輕撫他的臉頰說：“姐姐……永遠都是文寶的姐姐，永遠都是文寶的親人……”
她掌心的溫暖令他眸光又閃了一下，他緩緩閉上眼睛，終於肯合眼入睡。
漫長的一夜，蕭瀟兒一直守在文寶的身邊，直到天快亮時才合眼。
灼熱刺眼的陽光灑到身上，鳥兒嘰喳叫個不停，蕭瀟兒睜開眼，天已經大亮。
她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察看文寶的狀況，可是當她扭頭一看的時候，睡在地上的小男孩兒早已不見了蹤影。
“文寶？文寶？”蕭瀟兒緊張地四處找四處喚，仍是找不到對方。
走了麽？她擔憂地垂了垂眸，終是背上包跳上馬，繼續踏上返回禦仙山的路。
她剛一離開，一個瘦小的身影就從暗處走了出來。
五日後，蕭瀟兒如期抵達禦仙山腳下，季飄然已經站在山下等她。
“季前輩，”蕭瀟兒掏出懷中的“真羽”說，“您幫我看看，這塊寶石確實還有仙力嗎？”
季飄然淡淡笑答：“極少，於姑娘而言足矣。”
蕭瀟兒徹底鬆了口氣。
“那麻煩您送我上問天塔吧！”她說。
季飄然微微點頭，二人轉身踏上石階。就在這時——
“姐姐！”一路跟隨的文寶突然在這個時候現身。
蕭瀟兒一驚，下意識回喚：“文寶，你怎麽來了？”
“姐姐要去哪裏？”文寶不答而是急切反問，“要去多久，什麽時候回來？文寶在這裏等你，你早點回來好不好？”
他的話令蕭瀟兒猛然間想起，當初在地牢與他初遇時，他告訴她，他等了她很久……
緊接著她又想起四年後季飄然的話——“切記，過去影響未來。”
原來，原來是這樣，竟然是這樣……
蕭瀟兒立即回過神來搖頭，急切地說：“不要等我！也不要去找我！忘掉我，忘掉我文寶！”
說罷她扭頭追上季飄然，待走到半山腰時再回頭往山下一看，那瘦弱的小男孩兒仍舊站在原地抬頭注視著她。
她忍不住又頓住腳步，扯著嗓子朝山下哽咽大喊：“回去！文寶！不要找我！永遠都不要去找我！”
但那山下的孩子，自那以後還是在那裏癡癡地等著她。
時空再轉，四年後，昭晗，問天塔第四層——
蕭瀟兒雙眼含淚從金色石門裏走出來，將“真羽”遞交給季飄然。
“季前輩，麻煩您用‘騰雲訣’先我們一步回乾國可以嗎？我、我想讓清池早點醒過來。”她的嗓音還是有些哽咽。
“季某遂姑娘之意。”季飄然淡笑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