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一旦離開
向朝爵喝醉酒之後跟個無賴似的，說什麽也不肯放開。顧鸞清拿他沒有辦法，隻有任由他撒潑胡鬧，她已經不把他當成成年人看了，權當小孩子來哄。
向朝爵同她哭訴，“我剛剛在外麵等了那麽久，你為什麽不開門？”
顧鸞清的手扣在他後腦勺，輕撫以示安撫，她像在哄一個小孩子，哭笑不得地回應他，“因為我剛剛在廚房煮東西啊？”
向朝爵還不肯相信，他以非常冷靜的神情反駁她，“都這個時間點了，你怎麽還在煮東西？我才不信。”
難以想象一個大男人平時連話都不多，現在居然在她的懷裏撒嬌，還是擺著那張冰山般的臉，有多違和可想而知。
顧鸞清心想他也知道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他還在這時候串門。
又怕說實話刺激到他，顧鸞清還是半哄半騙地跟他商量，“為什麽不可以？我在煮宵夜啊。”
“這樣哦。”他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勉強相信了顧鸞清的說辭。
顧鸞清摸了摸他的頭，手指在他柔軟的發間裏滑過，她能聞到他發間的清香。
想到他有可能也讓宋雯這麽對他做過，顧鸞清的心情一下又跌到穀底。
她心情複雜地望著他，感覺好像很久沒有這麽仔細地觀察他的臉了。
向朝爵也毫不回避，直勾勾的盯著她，澄澈的眼眸閃爍著光芒，隻因為他的眼中有她，並且全部都是她。
片刻，顧鸞清才神情複雜地問他，“那你來找我幹嘛呢？你都跟宋雯同居了，還住著我們曾經一起住的公寓，想必她早就跟你同枕同臥了吧。”
話音剛落，顧鸞清就開始覺得難堪了，她幹嘛自揭傷疤呢。
怕對著他紅了眼眶，顧鸞清避開了他的視線，但她沒想到，向朝爵會突然伸出手，硬生生把她的臉給掰回來，要她正視他。
“你聽我說，我跟宋雯不是那樣的關係，這一切都是誤會。”
向朝爵突然間又像個正常人一樣說話，讓顧鸞清有種倒錯感——也許他根本就沒有喝醉，他就是在耍她。
可是轉念一想，若不是到了爛醉如泥的地步，向朝爵又怎麽可能會來找她？
他的雙眸是如此澄澈，裝不下一點心事，望著她時認真又嚴肅，不帶任何歉意隻是為了證明自己明心可鑒。
顧鸞清抑製不住身體的顫抖，連帶著雙唇都跟著打顫，她吞咽唾沫，搖了搖頭，“誤會？我相信我看到的，你讓她搬進來我們的公寓了，我們房間的抽屜裏還有她的照片。”
如果隻是發現宋雯公然搬進他們的公寓裏，她還可以理解為是宋雯自己強行要搬進去，當時她是這麽想的，直到她看到抽屜裏那張照片。
她就想向朝爵一定是很喜歡宋雯，才會把她的照片也收起來。
就算不是他做的，那也可以說明宋雯早已跟向朝爵同床共枕了。
顧鸞清越想越心慌，她沒辦法相信他。
她要怎麽相信他？
顧鸞清的慌張跟疑惑都寫在臉上，向朝爵全盤收進眼中，他隻是這樣摟著她，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的震顫傳達出來的不安的感情，幾乎要將她所有的自信吞沒。
向朝爵醉得太厲害了，他的眼裏隻剩下顧鸞清了，把夢中父母的埋怨跟向老爺子的責罵都拋之腦後，現在他就想要怎麽跟她解釋這一切。
他不能失去她的信任。
向朝爵把人往懷裏摟緊了，抱得顧鸞清都有點疼，因此皺了眉頭。
他解釋，“那張照片是宋雯自己放在抽屜裏，她趁我去上班時忘記鎖上房門才偷偷進去的，除此之外我們之間根本沒有待在一個寢室過，我也不可能跟她同床共枕。”
等向朝爵酒醒了，若他還記得這段記憶，他一定會後悔死。
因為此刻的他幾乎是放下了所有身段跟尊嚴，隻要她能夠相信他。
顧鸞清願意嗎？
隻見顧鸞清愣愣地看著他，很久都沒有做出反應。
她現在已經分不清誰的話是真還是假。
“那你為什麽不把她趕出去？如果你真的想讓她回去的話，是不可能沒有辦法的吧。”
顧鸞清這麽說也許有些過分，但是她也沒辦法站在宋雯那邊來思考了，她隻能為自己著想。
如果向朝爵真的愛她，那就把宋雯從家裏請出去，隨便他比愛把她安排到哪裏都可以，反正絕對不能住在他們的家裏。
向朝爵意外地很坦率，直接跟顧鸞清坦白，“因為我需要有個人來填補你不在的時候的空缺，鹿星又不在，我一個人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我不敢回去，我怕一回去就要胡思亂想。”
顧鸞清的身影還在他的眼前，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他隻能找別的人來把腦海裏的幻想給擊散，但是到頭來他也隻是發現自己真的是離不開顧鸞清了。
顧鸞清心情五味雜陳，她無疑是心疼他的，不然也不會露出那麽難過的神情了，她伸手撫摸著他的臉頰，纖長的手指滑過他的輪廓，描繪出她腦海中的形狀。
就這麽相擁著，直到他們都快以為眼前的溫暖能夠永恒，但到底是不可能，顧鸞清很快就清醒過來，她垂眸，輕輕地歎了口氣。
如果真的愛她，為什麽不讓她回去陪著他？
明明隻要他一句話，她就能夠不計前嫌回到他身邊，不管他心裏有多深的芥蒂，隻要他從沒想過要跟她分手，她就能堅持下去。
明明很容易就能做到的事，為什麽他卻選擇這種傷害她的辦法……
沉默了很久，顧鸞清才鼓起勇氣開口，她的聲線在微微顫抖，帶著諱莫如深的恐懼。
“既然你這麽害怕一個人，那我回去陪你不是更好嗎？”
顧鸞清其實很害怕，她已經連在他麵前表露出自己感情的勇氣都沒有了。
萬一他拒絕了她，該怎麽辦……
腦海裏剛浮現這種可怕的想法，顧鸞清就親眼看見向朝爵認認真真地搖了搖頭，他果斷地拒絕了她的說法。
一瞬間，好不容易重新開始沸騰的血液又再一次凝固了。
顧鸞清隻能接受這結局，盡管她不甘心。
眼淚沒有一點征兆，說流就流，等顧鸞清反應過來時，向朝爵已經在用手給她擦拭眼淚了，他的大拇指滑過她的臉頰，大力把她的眼淚抹掉。
但是不管他重複多少次這個動作，顧鸞清的眼淚永遠都擦不完。
向朝爵露出了慌亂的神情，這讓顧鸞清驟然清醒。
她忘了，現在的他不是向朝爵，隻是喝得爛醉如泥的一個醉鬼罷了，真正的向朝爵才不會在她為他哭的時候露出這麽慌張的神情。
她跟這樣的人又談什麽真情呢？
顧鸞清在短時間內就迅速冷靜下來，向朝爵卻還以為她現在依舊很難過，他滿臉愧疚，濕潤的眼眸帶著滿滿的歉意，撫摸著她臉頰的手慢慢放慢。
像做錯事的孩子不停地跟她認錯，“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惹哭你，我真的沒有辦法，我沒有別的選擇，我父母死了，我也沒辦法知道他們的真實想法，我隻能去揣測——”
顧鸞清猛地捂住他的嘴，不讓他接著說下去，因為她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麽。
然後每一次的揣測，都讓他對她無比地怨恨。
這就是向朝爵想說的話。
她可以理解他，正因如此，她的心才會這麽疼。
顧鸞清自己抹掉了眼淚，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向向朝爵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好啦我知道啦，你不要再說了，我都懂。”
“……”向朝爵說不了話，他隻能搖頭，一邊抓住她的手腕，又不敢使勁拉開，他憐憫地看著她，眼眸濕潤，光芒黯淡下來。
顧鸞清勾唇一笑，她現在已經不打算把眼前的向朝爵跟平時的他劃上等號了，現在的他就是她的一個夢。
“答應我，剛剛的事情不要再提了，好嗎？”顧鸞清用商量的語氣問他，她的眼睛還很紅，但眼淚已經沒有再流了。“我已經都知道了，所以不要再說了。”
她不想麵對這麽殘酷的現實，那就是向朝爵對她的愛與恨，恨意超過了對她的愛。
她沒有辦法抱怨，這是他的選擇。
向朝爵不明所以，他現在的大腦像是壞掉了，根本無法運轉，隻知道要聽她的話，這樣她才會開心，他瞪大眼睛點了點頭，顧鸞清才把手鬆開。
顧鸞清站起身來，她轉身，“你餓不餓？我宵夜煮多了，我們一起吃吧，不過估計麵都糊了……”
向朝爵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裏莫名其妙地湧上一陣悲傷。
他一下什麽也沒想，直接衝上去從背後抱住她，而這一次顧鸞清迅速掙脫開了，她並沒有劇烈地掙紮，反而隻是溫柔地拉開了他的手，然後在他圈起來的空地裏轉過身來看著他。
她笑得平和，一如當時他們初次見麵時她對付敵人的冷靜大方。
向朝爵真正有了危機意識——一旦她真的冷靜下來，他們就要結束了。
顧鸞清完全把他當成一個小孩子，說話也像在哄小孩，責罵中帶著寵溺，“你怎麽每次都這麽突然，把我給嚇了一跳，如果不想吃宵夜說一聲就是了。”
向朝爵當然不是因為宵夜才這麽衝動，他想了一會兒，發現他當時根本沒有想法，就是想抱住她。
若要說原因的話，那就是他當時看著她離開，心底裏莫名生了恐懼感，他總覺得她這次離開，好像就再也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