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爛醉如泥

  於疏寒急匆匆地到了樓下,等她看到保安大叔怪異的眼神時,她才突然意識到她穿著睡衣就跑出來了。


  哪裏還見得了人,於疏寒裹緊外邊的真皮外套,捂著臉走出公寓,她嘀嘀咕咕,拿鍾景墨開涮,“都是因為你我才出糗,看我抓到你怎麽收拾你。”


  嘴上各種抱怨,把鍾景墨說得十惡不赦,然而實際上她卻又不曾停下腳步,在小區裏兜圈子找他,一邊冒著會被全小區業主聯名投訴的風險,扯著嗓子呼喚鍾景墨。


  他也真是的,喝了這麽多酒就應該乖乖回家,為什麽還跟著向朝爵跑到這裏來,也不怕打擾到她。


  而且,來就算了,現在居然還給她玩失蹤,他以為她的耐心很好嗎?

  話說這麽晚了,他又不清醒,該不會被人擄走了吧?


  他怎麽說長得也還可以,又有錢,給哪個出門買宵夜的妹子看上了帶走了也說不定……


  於疏寒越想越擔心鍾景墨,晚上的風很涼,一掃白天的炎熱,但於疏寒仍然熱得一身是汗。


  就在她都想著要不要走出小區外找找時,小區中心位置的人工灌木叢裏突然竄出個人,半個身子躺在她麵前。


  毫無疑問,這個人就是鍾景墨。


  於疏寒鬆了一口氣,下一秒又有了新的擔心,她蹲下來,戳了戳鍾景墨的腦袋,“喂,你該不會死了吧?”


  鍾景墨沒反應,他也就剛剛那會兒打了個激靈,現在依舊是漏氣的皮球,他爛醉如泥,自己身處於何處也不清楚了。


  於疏寒有些害怕,學著電視劇上的人探了探鍾景墨的鼻息,直到他溫熱的氣息均勻地噴在她的手指上,她才放下心來。


  於疏寒莫名其妙臉一紅,連忙收回手,對他的擔心都轉換成了抱怨,當然這也隻是為了掩飾她的擔心罷了。


  都熱出一身汗來了,也不愁再髒一點,於疏寒大大咧咧地往旁邊的草地一坐,她抱住膝蓋,扭頭瞥了一眼還躺著呼呼大睡的鍾景墨。


  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麽認真地去看鍾景墨的眉眼。


  不得不承認,他若是不開口說話,一定會給人造成他生性憂鬱沉悶的錯覺,因為他清秀的長相。


  若非要形容的話,她覺得鍾景墨這樣看起來很“幹淨”。


  於疏寒看得著迷了,後知後覺她盯著他已經有一段時間,因為酷熱而未散去熱度的臉上頓時又如同火燒一般,從額頭一直燒到耳根子,連著脖頸都開始發熱。


  於疏寒說不清這種感覺,又不能裝作不知道,她苦惱地撓了撓頭,長歎一聲,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唉,你要不是向朝爵的朋友就好了。”


  其實她自己也沒細究這句話的深刻含義,隻不過是給自己找了個借口罷了。卻不想鍾景墨會在這時候突然醒過來,猛地睜開眼睛,直截了當地問她,“不是向朝爵的朋友就可以了嗎?”


  於疏寒處在失神狀態,他突然詐屍,嚇得她哇哇大叫,同時起身要走,好在鍾景墨動作迅速地抓住她的手腕,一邊捂住她的嘴,才避免了被小區業主投訴的後果。


  鍾景墨哭笑不得,說話的語氣倒是很溫柔,“你幹嘛那麽緊張……”


  其實他現在醉得很厲害,自己在做什麽到了明天也不一定記得,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現在是在醉酒的情況下,變得很平靜,全無平時吊兒郎當的紈絝子弟樣兒。


  於疏寒瞪著倆大眼睛看著鍾景墨將下半身從灌木叢裏抽出來,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在她旁邊坐下來,抬頭看著滿天繁星。


  星星的光芒幾乎要蓋過月亮的光芒。


  鍾景墨笑,“看來明天也會是個大晴天。”


  於疏寒咕噥一句,“你可真奇怪啊……”


  “哪裏奇怪了?”


  “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喝醉酒了,還是說你就是想給樓上那兩位創造機會。”於疏寒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然而事實也沒有她想的那麽陰險,鍾景墨還真是醉了。


  他這是假正經。


  鍾景墨沒別的想法,就想逗一逗於疏寒,他故意湊近她,一點點地接近,免得她反應過大又再次逃開。


  直到他的臉頰幾乎能碰觸到她的臉,鍾景墨將薄唇湊到她耳邊,低聲細語,“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為什麽要中我圈套呢?我也沒有辦法百分百肯定你會來找我。”


  可是她就是來了。


  於疏寒一時語塞,她的臉燙得能燒開水,偏偏鍾景墨就是不肯放過她,明知道他就是愛玩這種小把戲,但她就是拿他沒辦法。


  於疏寒支支吾吾老半天,才扭捏地回應道,“那還不是因為你太狡猾了,根本就是老狐狸,真不愧是向朝爵的朋友,都是同類人。”


  都一樣喜歡捉弄人。


  她這個樣子實在可愛,不像平時那麽張狂傲慢,就像一隻收起爪子的貓咪蜷縮起來,舔舐爪子。


  在夜空下,鍾景墨反而能看清更多她表情的變化。


  真是讓他出乎意料。


  忍不住伸手撫了撫她的臉頰,於疏寒如同被觸動十級警戒線似的猛地跳開,她兩手撐在地上,才不至於讓自己直接躺倒在地。


  “你,你幹嘛?”


  不知道是不是鍾景墨的醉意也傳染給她了,平時他要是敢這麽做,她一定會毫不猶豫使出拳頭扁他,但是現在,她卻一反常態,露出了少女才有的嬌羞。


  讓他對她越來越感興趣。


  於疏寒越是露怯,鍾景墨就越想逗弄她,他跟過去,手壓在她的手背上,臉湊近她,他們之間的距離不到十厘米。


  “你今天好像不太一樣?”鍾景墨說著還湊近她的發間嗅了嗅,“是因為你的味道很香的緣故嗎?你剛剛洗了澡?”


  於疏寒大氣都不敢出,一時間竟然也忘了她完全可以把他推開,她還認真地回答了,“對,對啊……不過剛剛流了很多汗,應該不好聞才對啊……”


  該死,害她話都不會說了。


  鍾景墨饒有興趣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才不緊不慢地搖了搖頭,“不會,很香。”


  於疏寒心想這氣氛怎麽不太對勁,她本來是想捉弄一下鍾景墨,結果反而被他吃得死死的。


  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在她這麽想的時候,鍾景墨已經朝著她逼近,他也沒別的想法,就是想看看如果這麽對她,她會是什麽反應。


  會揍飛他嗎?還是說她反而在這種時候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鍾景墨的好奇心越來越重,他的視線落在她的紅唇上,心裏想著如果就這麽吻下去的話,於疏寒一定會逃開,但是一邊又控製不住自己,他就是想欺負她。


  然而好事多磨,鍾景墨還沒碰到她分毫,就給人打攪了。


  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在小區正中心綠化地帶,四邊都被綠樹包圍了,附近還有一個涼亭,圍繞著涼亭有一條小溪。


  這個時間點,一般人都不會在這瞎晃,也就是說他們在這做什麽都不會被發現。


  但是,門口的保安大爺可不是一般人。


  在他們就要四唇相對時,一束光從外邊照進來,打在鍾景墨的後腦勺上,於疏寒的眼睛受到光的刺激,她頓時反應過來,下意識往後退,眨巴眨巴眼睛,不明所以地看著鍾景墨一臉痛心疾首。


  保安大爺像生怕還不能壞了他們好事似的,扯著嗓子喊,“大晚上的你們在這裏幹嘛呢?”


  於疏寒這才想起來他們還在外邊,連忙拍拍屁股站起來,“沒事,我們就是出來散散步……”


  “散步?!現在都半夜三更了你們跑出來散步?!”保安大叔哈哈大笑,明顯不信於疏寒的說辭,“現在的年輕人啊,喜歡搞小浪漫不說,居然連撒謊都不會了。”


  “……”大爺能別再說了嗎。


  於疏寒又氣又羞,心想這都是鍾景墨害的,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越想越氣,於疏寒踢了踢還躺在地上的鍾景墨,小聲嘀咕,“喂,你倒是起來說兩句啊,人誤以為我們倆是情侶呢。”


  她可不想被誤會。


  鍾景墨沒反應,因為他又再次睡過去了。


  無奈之下,於疏寒隻能被迫接受保安大爺的調侃,然後把鍾景墨從地上拉起來,帶到涼亭那兒坐著。


  這個時間點,顧鸞清跟向朝爵在樓上不知道怎麽樣了。


  於疏寒沒敢上去,她想給向朝爵跟顧鸞清兩個人獨處的時間。


  再看看頭枕在自己腿上呼呼大睡的鍾景墨,於疏寒歎了口氣,努力抑製住浮上嘴角的笑意,咕噥,“你倒是好,睡得老香,可苦了我了。”


  片刻,她又改口道,“不過,這樣也不錯。”


  夏天的夜晚真是太漫長了。


  ……


  屋裏,顧鸞清好不容易把爛醉如泥的向朝爵抬到沙發上躺著,她轉身回房間給他拿條毯子。


  回到客廳,卻見向朝爵坐起身來,一臉茫然地看著這陌生的環境。


  他神情呆滯,像在努力回憶著什麽。


  顧鸞清以為他已經清醒了,心想這恢複的速度還挺快,一邊走過去,“既然醒了,我就給你倒杯蜂蜜水吧。”


  向朝爵看到顧鸞清,如同在黑暗中看到一點光亮,他一個激靈,伸手一攬,把人拉懷裏了。


  “鸞清,我終於找到你了,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嗎?”


  他的語氣雖然冷靜,但顧鸞清還是意識到了——他還是沒清醒。


  不知為何,她竟然有些高興,並為竊喜的自己感到羞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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