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造孽
盡管向朝爵覺得這個夢實在太不真實了,但是他光是看到顧鸞清跟另外一個陌生男人抱在一起就已經怒火中燒到失去了理智,他哪裏會想到實際。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顧鸞清這邊還旁若無人地跟那個男人抱在一起,男人親吻她的臉頰,她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他們像是熱戀中的情侶,絲毫不在乎旁邊還有向朝爵這麽一個外人。
向朝爵心裏越發覺得膈應,他看不下去,索性伸出手抓住了顧鸞清的手腕,當他還能夠握住她,感受那真實的觸感時,他的心在一瞬間竟然感到了一絲輕鬆。
也許他應該慶幸一下他好歹不是一個完全透明的人,他還能把握住。
他該值得高興?
向朝爵可笑不出來,他察覺到來自對麵男人的敵意,那個男人瞪了他一眼,旋即拍開了他的手。
向朝爵不肯放手,可是沒有用,因為就連顧鸞清自己都在掙脫。
她反而厭惡起他來?
這真是讓人不可置信,難不成她在這麽短時間就愛上別人了嗎?向朝爵頓覺一陣窩火,奈何他現在才像是個外人,無奈之下隻能由他來鬆開手。
顧鸞清轉過身來,將背部貼在那個男人的胸前,男人摟著她纖細的腰肢,並將鼻尖湊到她耳邊,他望著顧鸞清時目光溫柔如水,但是一轉移到向朝爵身上,立即帶著敵意。
向朝爵瞪直了眼,他簡直要瘋了,顧鸞清到底在做什麽?她難道是為了氣他才這麽做的嗎?
“鸞清,你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為什麽你會跟這個男人——不對,這個男人是誰?”向朝爵還是第一次把話說得如此混亂,他想要說的話太多了,以至於都不知道該從何開口。
他腦海裏的思緒亂成一團,一直在想這其中到底哪裏不對勁,每一個小細節都像一條線一樣,所有線都纏繞在一起,亂作一團。但可以肯定的是,所有的線都通往一個核心——顧鸞清背叛他了?
顧鸞清望著他,長久都不說話。
若說她眼中還有一絲絲不安或是難過也好,向朝爵也不至於一點頭緒都沒有,但她始終是麵帶笑容,好像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隱瞞他她出軌的事實。
伸手撫上那個男人纏繞在她的腰肢上的手,顧鸞清撫摸著他突起的青筋,像是在安撫他的情緒。
向朝爵不難看出,她的心已經不在自己身上了。
“鸞清……”向朝爵又輕喚一聲,他還想著能以此來喚醒她對他的愛。
可惜一切都是枉然。
顧鸞清絕情的時候,是他從未見過的場景。隻見顧鸞清輕笑,她的神情看似雲淡風輕,實則早已暗藏殺機。
“你不滿意嗎?這個場景不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嗎?反正你也不要我了,你推開了我,我一個人孤零零的,日子總要過下去,對吧?”顧鸞清用著最輕柔的語氣說著最殘忍的話,她抬眸,目光卻是冷的。
這是顧鸞清的報複。
全然不知置身於夢境之中的向朝爵還以為眼前的一切就是現實,疼痛就像血液流遍他全身,他深吸一口氣,嚐試接受所謂的眼前的現實,但最後他還是做不到。
要他眼睜睜看著顧鸞清跟另外一個男人喜結連理,那還不如讓他去死。
於是向朝爵邁出了步伐,他選擇向顧鸞清屈服,跟她妥協,希望能得到她的原諒,“對不起,是我傷害了你,我也是沒有辦法……真的很對不起。”
也隻有在夢中,他才能做到這般坦率。
顧鸞清卻不買賬,她勾起一邊的嘴角露出冰冷的微笑,在轉頭看向她身後宛如她的傀儡,隻為她一個人而活的陌生男人時,那笑容又恢複往日的甜美跟溫柔。
她當著向朝爵的麵跟那個男人調情,“親愛的你聽到了嗎?不可一世的向朝爵居然跟我道歉了,他那個樣子可真滑稽。”
“就是啊,他以為這麽做就能得到你的原諒嗎?”
“就是啊,我已經有了你了呀。”踮起腳尖在那個男人的耳邊說著情話,當那個男人為她動情而禁不住吻她脖頸時,顧鸞清閉上眼睛享受著男人的濃情蜜意,她發出舒服的低哼聲,完全不把向朝爵放在眼裏。
向朝爵覺得自己的自尊心已經給碾成了灰塵,他知道現在他應該離開,否則他就真的連尊嚴都沒有了。
可是,他真的好不甘心。
顧鸞清是他的。
那是他最愛的女人,別碰。
從心裏發出的嘶吼如同魔音貫耳,向朝爵到底做不到置之不理,他已經豁出去了,就算放下身段,拋棄尊嚴,也要把她從那個男人手裏搶回來。
顧鸞清是他的!
“鸞清!對不起,我真的錯了,跟我回來吧,我再也不會去在意我們的過去,上一代的恩怨就讓它過去吧,我們再也不要去想了,隻要我們相愛就夠了。”向朝爵一字一頓,如同杜鵑啼血般淒厲。
若是在以前,他聽到這些話隻會想嘲笑別人的愚蠢,但是現在當自己親口說出這些話時,他才知道那有多痛。
那是一個人卑微到塵埃裏也想去挽回一個人的真心。
而顧鸞清過去曾一次次地向現在這樣對他搖尾乞憐,他卻一次次地推開了她,傷害她,直到她遍體鱗傷。
現在角色對換,顧鸞清還會原諒他嗎?
向朝爵忐忑地抬眸,隻見顧鸞清凝視著他,早已是淚流滿麵。
那個陌生的男人此刻就像一陣煙霧散開了,一切就像一場幻術,真正待在這裏的就隻有顧鸞清。
她似乎等了很久才等到這句話,才會哭得那麽洶湧。
在眼淚中,向朝爵察覺到了一絲希望,他再一次伸出了手,不敢走近她,卻渴望顧鸞清能主動朝著他走過來。
向他證明,她還愛著他。
然而,顧鸞清卻是淚流滿麵地搖了搖頭,她雙唇打顫,輕啟薄唇,淡淡地吐出幾個字,“是真的嗎?”
他們真的有資格不顧外界的聲音,隻要長相廝守就能心安理得了嗎?
隻是幾個字,向朝爵如夢初醒,他意識到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向老爺子的話就像一根繩索勒住他的脖子,不讓他前行。
“你對得起你的父母嗎?”向老爺子總是這麽說。
與此同時,顧鸞清也漸行漸遠,她的身後不知何時變成了一片黑暗,像浩瀚的銀河卻一點星光都沒有,隻有無邊的黑暗,而她正漸漸墮入黑暗之中。
向朝爵伸出手追上去,他幾乎是拚盡全力大喊,“鸞清!”
一切都沒有用了。
猛地睜開眼睛,向朝爵還有些恍惚。當他意識到他現在正躺在床上,而且他就躺在向家大宅他的房間裏時,房間的門打開了。
顧不得理會門口的動靜,向朝爵坐起身來,他茫然地看著空無一物的雙手,腦海裏關於顧鸞清的幻想還曆曆在目。
莫非,剛剛的隻是夢境?
光是夢就已經讓他如此慌張,難以想象這要是發生在現實中,他會有什麽樣的反應——他絕對會瘋掉。
向朝爵思忖片刻,決定還是去找顧鸞清問清楚,他希望這不是夢。
然而剛掀開被子,他的腳還沒伸出被窩,就有人闖入了他的視線——一雙身著典雅黑色連衣裙的女士的腿,以及一雙被定製的西裝褲包裹著的男士的腿。
向朝爵一愣,抬起了頭。
他怎麽也不可能想到站在床邊的兩個人是他的生父生母——到現在都已經去世了十餘載,怎麽可能還會出現在這裏?
向朝爵沒有尖叫也沒有著急著逃離,但從他放大的瞳孔看來,他受到的驚嚇不小。
他的目光與母親的目光交接,像是過去了一個世紀,向朝爵才終於能緩過勁來,他舔了舔幹燥的嘴唇,發出青澀的聲音,“爸,媽……”
他已經有十幾年沒有提到這兩個字了,自從父母親去世之後,“爸媽”對他來說就是最痛苦的存在,他根本不想再提起。
現如今由不得他了,向父向母先是微微一笑。接著又長歎一聲,他們不約而同地拉了張椅子坐下來,打算同自己的兒子促膝長談。
“你已經長這麽大了……”
“這些年過得好嗎?”
“看你,好憔悴的樣子,是不是睡不好?”
他們自顧自地說著話,像是在問候一個多年未見的老朋友,讓向朝爵更有一種他現在就在陰曹地府與他們見麵的感覺。
向朝爵倒不是覺得害怕,而是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他沒有回答,直到向父向母問他,“你是不是在跟那個女人的女兒在交往?”
向朝爵頓了一下,旋即才反應過來對方說的是顧鸞清。
為什麽父母親會知道這件事情?
難道說真的有泉下有知?
向朝爵點點頭,他不得不承認,也瞞不住向父向母,“是,不是交往,我已經跟她結婚了,爸媽,對不起……”
他們會責備他嗎?
向朝爵以為他們不會,但他想錯了。
向母先是激動得哭出聲來,她不得不用手帕捂住嘴,氣得說話都抽抽搭搭的,“你這個不孝子,你居然娶了那個賤女人的後代,你知道就是她母親破壞了你的家庭的嗎?”
她當然應該生氣,向朝爵選擇理解。
“我真是受夠了,我的丈夫被那個女人搶走了就算了,我的兒子還要被那個女人的後代糾纏一輩子,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啊!”
向母說完,兩眼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