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自掘墳墓

  向朝爵想他不該打電話給她,他這麽做完全是在自掘墳墓。


  真想找個洞鑽起來,他現在一點都不想麵對她,這就好像被迫把自己的傷疤揭開一樣,讓他無所適從。


  他也不想因為同情就跟顧鸞清重修舊好。


  但是,現在一切都晚了。


  顧鸞清的過分期待讓他倍感壓力,也沒有勇氣掛斷她的電話。


  顧鸞清還在電話那頭焦急地等待著,等不到他的回應,她又再次問道,“朝爵嗎?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她等了多久才等來他的主動來電,就算她說對他已經徹底失去了希望。


  但是,那怎麽可能呢。


  至始至終,她最愛的也就隻有他一個。


  向朝爵知道他沒辦法避開,所以他還是開口回應了,“沒什麽,隻是一點小事想要通知你,希望你不要太激動。”


  他說的話真是前後矛盾,如果隻是小事,她為何會激動?

  即便如此,顧鸞清依舊沒有任何抱怨,也不敢對他有任何異議,她害怕她隻是說錯句話,就會讓他掛斷電話。


  他對她很嚴格。


  “你說吧,我聽著。”


  “聽著,我說了不要激動。”向朝爵深吸一口氣,又提醒了她一次,“鹿星他回來了,什麽事都沒有,所以你不用擔心。”


  他本來是想要跟她道歉,他認為他也有必要這麽做。


  但是,她讓他感到恐懼。


  如果跟她承認自己的錯誤,她會不會利用這次機會要求回到他的身邊。


  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顧鸞清愣了一下,她還在消化那句話的含義,在經曆了短暫的沉默後,緊接著就是爆炸性的尖叫。


  “鹿星什麽時候回來的?他還好嗎?有沒有哪裏受傷了?!”顧鸞清完全忘了她還因為這件事被懷疑了,滿腦子就隻有向鹿星這個人。


  隻要向鹿星能回來,那就夠了。


  因為太過激動了,她所有的情緒都一下子崩了出來,不管是開心還是莫名的委屈,她又哭又笑,眼淚跟聲音一樣快,她的耳朵裏隻能聽到她的聲音。


  上一回她這麽高興,是在得知以為走到了生命盡頭的父親顧源讓還是從鬼門關爬了回來的時候,她當時也是像現在這樣,像個瘋子。


  可是向朝爵能理解她,他越是了解顧鸞清,就越是心虛。


  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顧鸞清哭了很久,但其實也就五分鍾,他自以為漫長的等待,慢慢地磨去了他僅剩無幾的信心。


  現在,他果然還是沒辦法回到她身邊,或者更應該說,是她將他拒之門外了。


  是於疏寒給顧鸞清遞了紙巾,才叫她從話都說不清楚的狀態帶了回來,她吸了吸鼻子,第一次笑得那般真誠,但問向朝爵時的語氣依舊是小心翼翼,“那我什麽時候能回去……”


  當時於疏寒就在旁邊,聽到她這句話差點沒直接氣暈過去,實在氣不過,於疏寒隻能在旁邊說她,“鸞清你瘋了嗎?他傷你傷的那麽深,你居然還想著回去?”


  於疏寒毫不留情,也不控製音量,連向朝爵都能聽到零碎的話,他並不生氣,因為她說的是實話。


  顧鸞清卻像受了驚,她捂住手機接收聲音的下端,回頭用懇求的眼神望著於疏寒,“疏寒,我求你了,你不要說這種話,是我自願這麽做。”


  於疏寒又不能真拿顧鸞清出氣,她抓起沙發上的抱枕又捏又揍,一邊咬牙切齒地問她,“可是你前不久明明才跟我說你要跟向朝爵離婚。”


  “那是因為我以為他不要我了,如果鹿星回來的話,他知道他誤會我,說不定我們還有可能……”顧鸞清對向朝爵仍然抱有一絲希望。


  她的愛情就像掐不滅的火苗,在所有人都以為她應該熄滅的時候,隻要起了輕風,就能讓她重新燃燒。


  於疏寒拿她沒辦法,最後也隻能妥協,“算了我不管你了,你接著跟他說吧。”


  “對不起,疏寒……”


  於疏寒賭氣地跟哼了一聲,當然她也不是真的跟顧鸞清生氣,隻是現在還緩不過來。怕自己控製不住再插手他們的事情,她轉身離開房間,去書房給鍾景墨打電話。


  鍾景墨這幾天悶壞了,跑到夜店透透氣,結果剛坐下來就接到於疏寒的來電。她最討厭他出入這些魚龍混雜的場所。


  鍾景墨連忙讓朋友把音樂關了,也別出聲,確保周圍安靜下來後,他才接通了電話,“喂。”


  “鍾景墨,你說對了……”


  鍾景墨一頭霧水,他皺眉歪頭,一邊對打算惡作劇的朋友豎起食指,將食指抵在唇上。


  “怎麽了?”


  於疏寒嘟著嘴,一臉委屈地跟他說道,“我再也不插手鸞清跟向朝爵的事了……”因為就算她插手了也沒有用。


  那兩個人真的很相愛,相愛到要互相掐著脖子的地步。


  所謂相愛相殺,就是如此。


  顧鸞清這頭還等著向朝爵的回複,因為他一直保持沉默,害她幾度以為他已經掛斷電話,因此繃緊了神經。


  等了很久,也許隻有十分鍾的時間,向朝爵終於開口了,“現在你能不能不要跟鹿星見麵?我不想因為我們兩個現在的關係,讓鹿星也陷入痛苦中。”他似乎永遠隻會說這種傷人的話。


  說什麽為了向鹿星,根本就是在為他自己找借口,隻是他自己不想見她罷了。


  什麽是真實原因什麽是借口,顧鸞清都知道,她並不驚訝,隻是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所以第一反應就是愣住了。


  而向朝爵還接著說下去,“我知道我這麽說或許很傷人,但是你得接受,鹿星他還隻是個孩子,他不能卷入我們的糾紛中。”


  顧鸞清沒有回應,她保持沉默。


  難道她也打算用拒不回答來敷衍他嗎?


  然而顧鸞清不像他,她做不到對什麽都能平靜地使用冷暴力,她思前想後,才做出痛苦的回應,“我,我知道了。”


  對不起,這句話他就是不說出口,她也猜不透他的心裏對她到底還有沒有愧疚,她越來越不懂他。


  “你得諒解,鹿星他隻是個孩子,他不應該卷入我們之間的紛爭。”


  “我知道。”顧鸞清捂住嘴,她害怕自己話說多了,啜泣的聲音也會隨之暴露。她一點都不想讓他發現她跟以前一樣還是那麽軟弱,還是,離開了他就活不下去,被他傷害就隻知道掉眼淚。


  這已經是她最後的尊嚴。


  向朝爵想著道歉來著,但不知怎麽的,他就是沒說出口,隻是一味的重複讓她諒解,他反複強調這都是為了向鹿星好,卻隻字不提自己的想法。


  末了,向朝爵還特意強調,“至於鹿星那邊,我也會跟他說你隻是有事離開一陣,你大可放心。”


  “我知道。”


  “那我掛電話了。”


  “嗯。”


  向朝爵先掛斷了,顧鸞清也並不驚訝,她淚流滿麵地衝進浴室,把手機丟進洗手盆裏,然後打開水龍頭。


  因為進了水,手機徹底壞了,屏幕再也亮不起來。


  顧鸞清突然冷靜下來。


  這就是她想要的,這樣就能避免所有開始,也避免結束。


  對著鏡子中涕泗橫流的自己露出了猙獰的笑容,顧鸞清扶住洗手盆的邊緣,然後一頭紮進冰水中。


  她在水中睜開眼睛,看著沉在洗手盆底部的手機,她第一次感覺在水下是如此安心,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沉淪其中……


  最後是於疏寒將她拉開,抽了毛巾包裹住她的頭,一言不發地為她擦拭濕漉漉的長發。


  於疏寒早就猜到會是這樣,但是她從未想過要嘲諷顧鸞清,也不打算因此大發闊論,她靜靜地做著她能做的所有事。


  果然,她還是希望顧鸞清幸福。


  ……


  向朝爵掛斷電話後,他後悔了。


  他又嚐試給顧鸞清打了電話,但是收到的回複卻是係統提示音,告訴他顧鸞清已經關機了。


  在結束了與他的通話後,她單方麵地斷開了聯係。


  他們都選擇了逃避。


  向朝爵又試著在不同的時間段給她打了電話,但收到的回複沒有任何的不同,隻是換來他的徹夜未眠。


  天亮了,他也放棄了。


  向鹿星似乎睡得並不安穩,很早就從床上爬起來,跑到向朝爵的房間來,當時他放棄了睡眠,剛洗漱完,擦著濕漉漉的短發走出浴室。


  向鹿星坐在房間裏的沙發上,讓他一瞬間還恍惚了一下,以為是顧鸞清回來了。他真是瘋了,兒子跟她的體型差了那麽多,他是怎麽認錯的。


  大概,是因為向鹿星跟顧鸞清的氣息很像,讓他一時產生了錯覺。


  “鹿星,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向朝爵走到向鹿星身旁坐下來,他將毛巾搭在肩膀上,扭頭看著向鹿星。


  向鹿星嘟著嘴望著他,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爸爸,你是不是跟那個叫宋雯的女人藕斷絲連?”


  向朝爵愣了一下,隨後幹笑著伸手揉了揉他那頭蓬鬆柔軟的短發,“你什麽時候學會藕斷絲連這個詞的?真厲害……”


  他在避重就輕。


  連向鹿星都看出來了,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爸爸,回答我的問題,我是很認真地在問你問題。”


  “……那我問你,你怎麽突然這麽問?”


  “我看出來了,你跟宋雯絕對是有問題,現在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向鹿星一本正經地回答他。


  小孩子跟大人不同,絕對不會拐彎抹角。向朝爵現在總算意識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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