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不可能做的事
寬敞的辦公室裏,隻有紙張翻動時的沙沙聲以及點擊鼠標的噠噠聲響。
向朝爵將簽了名的文件交給秘書長,“你整理一下就可以交給下層去辦了。”
“好的,還有別的吩咐嗎?”
“沒有了。”向朝爵頓了一下,他放下鋼筆,抬眸,“沒有工作的話,我可以休息一下吧,最近有點吃不消。”
秘書長是最清楚工作進度的人,所以向朝爵在工作跟休息前都會詢問他。
秘書長點頭,露出欣慰的笑容,“當然,您今天在晚上一點鍾前有兩個小時時間休息,您隨時可以跟人見個麵。”
向朝爵明白秘書長的意思,就是在暗示他趕緊去跟顧鸞清見麵。看來他最近過於反常了,連秘書長都開始擔心他了。
可惜的是,他反而覺得像這樣隻為了工作而活的自己才像是他。
“我知道了,我隻是想休息下,你出去吧。”向朝爵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趴在桌上,他的高檔襯衫因此皺了也毫不在乎。
秘書長不無擔心地望著他,片刻後才點頭,“是,那您好好休息。”
“哢嚓——”向朝爵聽到關門的聲音,想來是秘書長離開了,辦公室又隻剩下他一個人,沒有工作陪著他,他又會胡思亂想。
顧鸞清現在在幹嘛?
她昨天哭得那麽厲害,今天頭一定會痛。
好想見她,但是他實在沒有勇氣去麵對她,也沒有勇氣麵對自己。
他還有資格去擁有她嗎?
向朝爵抓了一把頭發,因為腦袋的思緒過於雜亂而讓他感到痛苦,他明明不想再為這種事傷神,至少在股東大會開始前不可以。但是,他根本抑製不住。
就是好想見她。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向朝爵慶幸自己終於能從自己的世界中回到現實中來,他直起身,並把抓亂的頭發一把撩到耳後。
“進來。”
是人事部的經理,她誠惶誠恐地走到向朝爵跟前,緊握的兩手暴露了她緊張的心情,向朝爵瞥了她一眼,“有什麽事快說吧?”
他靠在椅背上,轉動辦公椅,背過身去看著落地窗外繁華的世界,耳邊傳來經理惶惶不安,細如蚊蠅的聲音,“那個,設計部的設計師顧鸞清打來電話,說她要辭職。”
“什麽?!”向朝爵一時沒控製好自己的情緒,脫口而出,他轉過來,瞪著經理,仿佛是她逼迫顧鸞清離開,他壓低聲音質問她,“什麽時候的事?”
“就在剛剛,我收到消息後第一時間就來告訴您了,我還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所以來請示您。”經理越說越心慌,畢竟她這麽做無疑是承認了她也認為向朝爵跟顧鸞清有一腿。
現在外界傳得沸沸揚揚,都說向朝爵真是太大膽了,居然把小三養在公司裏,不過社會各界也隻是當飯後談資,對向朝爵並沒有太大影響,社會對有錢人要寬容得多。
向朝爵深吸一口氣,他閉上眼睛,再問一次,“你確定是她嗎?有沒有可能是別的人冒充她來惡作劇?”
他簡直不敢相信顧鸞清會做出這種事,她明明也喜歡這份工作不是嗎?
還是說,她果然是對他心灰意冷了嗎?
經理為自己竟然沒有被責罵而暗暗高興,一下也放開了,“是,我記得她的聲音,那就是她沒錯,而且她說還要委托人過來遞辭呈並收拾東西。”
“你怎麽說?”向朝爵的語氣平靜下來,但他給人的壓迫感可不是輕易就能消散的。
經理抬頭,咽了咽唾沫,“我就說我會考慮看看,然後就說這種事我一個人決定沒有用,她就說那就拜托我了。”
“混賬。”向朝爵低聲暗罵,望著她的眼神冷了幾分,“你完全可以馬上拒絕她,沒必要說這種模棱兩可的話。”
“對,對不起。”經理被他這麽一嗬斥,頓時腿都軟了。
“算了,你都已經這麽回複了,我再指責你也沒有用。”向朝爵輕輕地歎了口氣,他抿了抿薄唇,“她說會托人遞辭呈,你知道是誰嗎?”
顧鸞清難道不知道辭職都拜托別人這種事根本不可能嗎?
不過以她現在的處境,確實不好出現在公眾場合。
經理搖頭,“不,其實我當時就跟她說一定要她本人過來,但是她說她拜托的那個人您一定會願意見,然後就掛斷了……”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向朝爵知道再問下去也問不出什麽,他也沒耐心再問了,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直接去問顧鸞清。
她到底是要做什麽?
如果隻是跟他鬧脾氣的話,他可以原諒她一次。
“是。”經理如同受到恩惠般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神情,隨即逃命似的離開了辦公室。在她走後,向朝爵拿起手機,鈴聲先響了起來。
“嘁。”向朝爵不滿地皺眉,心想到底是誰這麽倒黴來撞槍口,沒想到一抬眸就看到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赫然寫著“鍾景墨”三個大字。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還是接通了電話,“你打電話來有事嗎?”別跟他說上次打他打的得還不夠,還想再來兩拳。
鍾景墨一改平時吊兒郎當跟輕鬆的態度,緊張兮兮地說道,“向朝爵,我對你真是失望透頂,顧鸞清她要辭職了你知道嗎?”
原來是為這件事。
又被提醒了一次,向朝爵的心又給紮了一下,隱隱作痛。他抿了抿薄唇,故作平靜地回應,“我知道。”
“她委托我去公司遞給你辭呈,還有幫她收拾東西。”鍾景墨把知道的都如實告訴向朝爵,不過這也是在他回到自己家之後才敢這麽做,要是被於疏寒知道他事先跟向朝爵告密,不得扒了他的皮。
向朝爵依舊很平靜,“我也猜到她會拜托你,畢竟她現在能依靠的也隻有你跟於疏寒了。”
話音剛落,他突然覺得心口的絞痛又加重了幾分。
自己說出口的話卻傷了自己的心,他也是傻得可以。
連他自己都意識到他並不值得顧鸞清依靠。
鍾景墨對他平淡的態度給嚇了一跳,“你都知道了?!”
“嗯,剛剛人事部跟我說了,鸞清好像已經打電話過來交代過了,她也夠隨便的。”
也許是因為她這麽任性的態度,向朝爵還是覺得她隻是在跟他鬧脾氣,等氣消了,隻要他給她一個台階下,她就會馬上打消主意。
他天真地這麽認為。
鍾景墨卻並不樂觀,他問向朝爵,“那你打算怎麽辦?”
“當作沒看到,反正她也隻是鬧脾氣吧。”
鍾景墨歎了口長氣,他似乎快要被向朝爵這種毫無危機意識的態度給逼得抓狂了,“我說你啊,為什麽還沒有覺悟,她是認真的!辭呈現在都在我手上了!你說還有可能是鬧脾氣嗎?”
這完全在向朝爵預料之外,他皺眉,“你為什麽要收?”
喂,他是不是搞錯重點了?!
鍾景墨又歎了口氣,他懷疑再跟向朝爵說多句話他都要短命。
這家夥實在太欠揍了。
“你以為我想收嗎?我都跟她說過要不露麵就辭職太難了,但她說如果是我一定可以,她已經下定決心了,向朝爵你現在要怎麽打算?”鍾景墨問他。
現在已經不是抱著僥幸心理的時候了,危險就近在眼前。
向朝爵仰起臉,他望著天花板發呆,良久都沒有說話,安靜得連鍾景墨都想問他是不是還活著。
驀地,向朝爵開口,卻還在逃避,“隻是離職也不能代表什麽吧?”
當然,他不可能會讓顧鸞清離開,不管是出於個人利益還是出於對集團利益的考慮,哪怕顧鸞清現在臭名昭著,他也不會說辭退她就辭退她。
還以為他能發表高見,結果就說這些不著邊際的話,鍾景墨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痛心疾首,“你傻嗎你,現在隻是離職,再晚點就是離婚啦!”
說完他又後悔了,他居然跟向朝爵用這種語氣說話。這都是被於疏寒那丫頭害的,跟著她學壞了。
果不其然,向朝爵馬上拉下臉來,語氣也秒沉,“有一段時間沒見,你就連跟我說話的方式都變了。”
“不敢不敢,我也隻是緊張你而已。”鍾景墨改口,語氣諂媚。
向朝爵沒回應,當是接受了他這個說法。鍾景墨又追著問他,“你到底是怎麽打算的?我都快搞不懂你的想法了。”
不,他從來就沒有搞懂過。
“總之我不會同意這份辭呈,你還是不要浪費時間遞過來了。”向朝爵現在隻能這麽說,除此之外他什麽都沒想好。
他跟顧鸞清的未來仍然是一片漆黑。
既然向朝爵都這麽說了,鍾景墨就是再著急也沒用,他歎了口氣,“那隨便你吧,鸞清這邊我會替你多勸勸她的。”
向朝爵大感意外,他挑眉,“你怎麽突然願意幫我了?”至少不是還氣得跟他打起來嗎?那還是鍾景墨第一次跟他動手。
不過他確實該打。
鍾景墨頓了一下,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但就是覺得不能置之不理。
他嘟嘟囔囔,“我又沒說我站在你這邊,隻是身為你的朋友,我還是不希望你跟鸞清分手,她值得你去托付一生。”
“我知道。”向朝爵難得沒有反駁他。
掛了電話後,向朝爵不知怎麽的倦意全無,他現在就想去找顧鸞清,然後帶著她遠走高飛。
他可以嗎?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