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暫時分開

  於疏寒感到顧鸞清家的時候,是向朝爵開的門。


  “鸞清人呢?她怎麽不在?”於疏寒嚇得心髒都要停跳了,好在一切隻是虛驚一場,向朝爵指了指身後,他的神情太冷漠,“她剛剛孕吐,現在還在浴室裏,你要是願意,就進去看一下。”


  不願意,現在就給他離開。


  於疏寒對他這個態度感到憤怒,可是眼下比起揍他一頓,去找顧鸞清更重要。她伸手推了向朝爵一把,將他推開,又怒罵一聲,“你這個不得好死的混蛋,遲早要下地獄。”


  向朝爵並不在意,他想他很早之前就已經在地獄之中。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顧鸞清任何反應都激不起他內心任何波瀾,他隻是想靜一下。


  向朝爵知道自己的心已經麻木了,沒有任何的征兆,也沒有任何原因。


  也許他做錯了,可是他一點都不想承認。


  於疏寒走到浴室門口,她想推開門,但門已經給顧鸞清鎖上了,她隻能在門外焦急地等候,不斷拍門,“鸞清你出來一下好不好?或者把門開了,讓我知道你的情況。”


  “鸞清我是於疏寒啊,你知道我跟你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的,你就出來一下吧,我求你了。”


  “鸞清!你再不出來我就去找榔頭敲開了。”


  於疏寒勸了好幾句裏頭都沒動靜,她頓時慌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眼眶發紅,“鸞清,你該不會想不開吧。”


  顧鸞清絕對不是那種軟弱的女人,於疏寒想,可是這世上就沒什麽事情是可以保證的,就像她當初以為向朝爵能陪顧鸞清度過一生一樣,到頭來也隻是個笑話。


  沒有什麽值得信任,也沒什麽值得去期待。


  顧鸞清不開門也不回應,於疏寒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她急忙回客廳跟坐著的向朝爵要家裏的鑰匙。


  “在我房間的床頭櫃的第一層抽屜裏。”他還是那副表情,連眼皮抬都不抬一下。


  這個男人比晏城懷還要冷血無情。


  晏城懷至少還會有反應,向朝爵就像塊木頭或是機器一樣沒有任何情緒上的變化,任於疏寒怎麽罵,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於疏寒從房間裏找到了鑰匙,她又倒回去客廳,實在氣不過,指著他的手微微顫抖著,於疏寒咬牙,“你配不上鸞清!”


  “隨你怎麽說。”向朝爵這次終於回應了,他說的話還不如不要說了,這樣更讓他顯得更加冷漠。


  他知道於疏寒在想什麽,她一定覺得他冷酷無情。


  於疏寒的想法並沒有錯。


  “我晚點再跟你算賬。”撂下這句狠話,於疏寒轉身去開浴室的門,因為慌張,鑰匙還從她手中抖落了,她撿了好幾次才撿起來,每把鑰匙都試一下。


  門算是開啟了,如於疏寒所想,顧鸞清不開門也不回應並不是在跟她鬧脾氣,顧鸞清暈倒了。


  她倒在馬桶邊上,嘴邊還有她吐出來的人汙穢物,她披頭散發,烏發裹住麵部,已經被地板的積水沾濕,看上去狼狽不堪。


  “鸞清!”於疏寒驚叫一聲,她衝上去將顧鸞清從地上扶起來,用拇指掐顧鸞清的人中,試圖讓她醒過來。


  “你不要嚇我,你醒醒啊。”


  興許是於疏寒鬧出的動靜太大,讓在客廳本就坐立不安的向朝爵也察覺到了一絲異樣,他立馬起身跟上。


  走到浴室門口,顧鸞清剛好醒了過來,天花板刺眼的燈光讓她眯起眼睛,她腦袋一片混沌,還處於迷迷糊糊的狀態,“這裏是哪裏?”


  “你剛剛體力不支暈倒了你知道嗎?”於疏寒說著,心疼地望著她,一邊用外套袖子給她擦拭嘴角的汙穢物。


  顧鸞清這才反應過來,她剛剛哭著哭著突然很想吐,二話不說就衝進浴室,期間還撞了走出房間的向朝爵一下。


  等她抱著吐完,她一站起身就感到頭暈目眩,一陣天旋地轉,她暈過去了。


  而向朝爵以為她跟自己一樣隻是想找個地方安靜一下,也就沒再打擾。


  向朝爵這會兒似乎才想起來顧鸞清還有孕在身,他抿了抿薄唇,垂眸,居高臨下地望著她,神情複雜,“就算難過,你也要保證自己的健康,別忘了你肚子裏還有孩子。”


  怎麽說也是他們結婚後第一個孩子,不能不保住。


  顧鸞清暈倒了,向朝爵的第一反應竟然是考慮到他的孩子,於疏寒見狀終於忍無可忍,她勃然大怒,對向朝爵一頓臭罵,若不是懷裏還扶著顧鸞清,她肯定會上前揍他。


  “向朝爵你還是個男人嗎?你的老婆因為你的質疑悲痛欲絕,哭到體力不支,又受妊娠反應折磨,你卻一副風淡雲輕的樣子,怎麽?你連演戲都不會了嗎?渣男還知道要偽裝一下呢,你連渣男都不如!”


  顧鸞清不讓於疏寒罵,但是她的聲音太小了,於疏寒處在激動的狀態下根本就沒聽到。


  向朝爵繃著臉,任於疏寒怎麽罵,他最後也隻是平靜地問了一句,“你罵完了嗎?”


  罵完可以滾了。


  於疏寒束手無策,又不能憑自己的能力去改變一個人的想法,她隻能靠怒罵來發泄自己的憤怒,“向朝爵你給我去死!”


  這句話是她為顧鸞清罵的。


  向朝爵終於皺了眉頭,他眯起眼睛看她,“你有什麽資格跟立場站在這裏說這些話?”


  “就憑我是顧鸞清的摯友,我不忍心看著她再這樣受委屈,她受盡了晏家的侮辱還不夠,還要受你這般對待,試問她做錯了什麽何至於淪落到這種地步?既然她不敢申訴,那我替她來抱不平。”於疏寒義憤填膺,她說話時眼睛死死地瞪著向朝爵,那雙火紅的眼像熾熱的太陽,拷問著向朝爵的良心。


  可惜於疏寒忘了,一個人能有多深情,就能有多無情。


  向朝爵隻是別開了臉,不與她四目相對,老半天才從薄唇裏吐出隻言片語來,“既然你這麽替她抱不平,那就快點把她帶離我身邊,這樣我也不會傷害她,你也能滿足你一直以來的心願。”


  事實上他心裏是害怕的,他怕再讓顧鸞清留在自己身邊,結果隻能是讓顧鸞清受到更多更嚴重的傷害。


  他控製不了他那早已經扭曲的內心。


  於疏寒在這點上倒不跟向朝爵起衝突,她大聲回應,“不用你說,我也會這麽做,我怎麽能安心讓鸞清再留在你這個暴君身邊。”


  這次就連顧鸞清自己都不願意再留下,她抱住於疏寒,縮在對方懷裏,將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顧鸞清閉上眼睛,眼淚被擠出眼眶外,順勢滑落下來。


  “疏寒你帶我走吧,我現在好累,很想好好地睡一覺。”


  如果有向朝爵在,她恐怕永遠也不能閉上眼睛。


  她恐懼他。不知道他心裏那把利刃什麽時候再次伸出來刺向她,至少在他刺中她的要害部位,在他索命之前,她得先逃離。


  向朝爵意識到了這種恐懼,他渾身一顫,往旁邊讓開,“你們走吧。”


  “別想裝成受害者。”於疏寒嘲諷他。


  向朝爵冷哼一聲,“你似乎有幻想症。”


  他們之間已經築起高牆,一牆之隔讓他們成為針鋒相對的敵人,就算再相處,也隻會兩敗俱傷。


  顧鸞清沒有任何的猶豫,任由於疏寒拉著她離開,她頭也不回一下。


  倒是於疏寒覺得罵得還不夠,在走到門口時,她回頭,發現向朝爵筆直地站在玄關,依舊是神情複雜地看著她們。


  於疏寒深吸一口氣,她攥緊顧鸞清的手,沉聲道,“向朝爵,希望你能記住今天你如此醜陋的樣子,以後也不要後悔你的所作所為,你最好就這麽冷血下去,這樣,我也會讓鸞清都不要再回頭。”


  不要給顧鸞清任何原諒他的機會。


  向朝爵不值得被原諒。


  向朝爵瞥了她一眼,然後挪開了視線,他沒有說話,因為吞咽唾液的動作,突出的喉結上下滑動著,在身後亮眼的燈光下顯得尤為明顯。


  不要說以後,他現在就開始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後悔了。


  可是,他心裏的惡魔還在拉扯著他的神經,告訴他,他還想繼續破壞下去。


  於疏寒帶著顧鸞清離開,走時不忘了帶上門,那重重地關門聲響是顧鸞清對向朝爵最大的懲罰。


  這間公寓並不大,向朝爵知道以後一個人也不會太寂寞孤單,但畢竟它曾經容下過一家三口的生活,他怎麽也沒辦法將那段美好的記憶抹掉。


  他將為自己的任性付出代價。


  向朝爵回到客廳,他往沙發上一倒,睜著眼睛茫然地看著天花板,沒有任何紋路的天花板白得花眼,他可以在上麵隨意描繪出他腦海中的景象。


  向鹿星在哭泣,他在紙上寫下對不起的字眼,被收了委托的綁匪捆綁起來藏在後車廂裏,送到他碰觸不到的地方。


  向老爺子坐在病床上歎氣,告訴他真相。


  他的父親打算帶著那個女人私奔時神情決絕,讓母親傷透了心。


  還有,他想到了顧鸞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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