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一定要等她

  “爺爺,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向朝爵出聲製止向老爺子再說下去,他不想再回憶起當年那場車禍,那幾乎毀掉了他的人生。


  他不想要再回到那種暗無天日的生活了。


  向老爺子知道向朝爵的痛苦,但是現在正是讓顧鸞清跟他分開的時候,向老爺子怎麽可能放過這個機會。


  “你現在明白了吧,你一直想要娶進門的女人是毀掉你幸福家庭的後代,她的母親毀掉你的家庭還不夠,現在她還想奪走你的兒子,朝爵,這種女人真的不能要!”向老爺子苦口婆心,也不管顧鸞清還在,毫不留情地羞辱她跟她的母親。


  顧鸞清百口莫辯,她現在思緒亂的很,一時之間也沒有精力去理解向老爺子話中的含義,她甚至連向朝爵也不敢看。


  想要逃離,但是又無法逃離。


  向朝爵已經沒脾氣了,他的精神他的信念都已經崩塌,現在就是隕石撞擊地球,恐怕也不能叫他震驚。


  沉默片刻,向朝爵才用沉重的語氣說道,“爺爺,你不要說了,我自己會有我自己的打算,孰是孰非我都會想清楚,現在你讓我馬上做出決定,我做不到。”


  所有的事情都擠在一起,他都不知道該如何才能理清思緒。


  向老爺子看他那麽困擾,也不好再說什麽去刺激他,“我明白了,那你自己好好想想,千萬不要受別人影響,你要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我知道。”向朝爵平靜地說著,他回頭看向顧鸞清,“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跟鸞清就先走了,如果鹿星那邊有消息,我一定會第一時間告訴您。”


  “好。”


  從醫院走出來,天已經黑了,跟白天的悶熱不同,傍晚倒是清爽得很,晚風吹來,顧鸞清散下來的長發隨風飄起。


  他們一路都沒有說話,即使肩並著肩走著,即使他們在同一輛出租車上,他們連一個簡單的交流都沒有。


  顧鸞清不是不想跟向朝爵說話,但是她能感受到向朝爵一直在拒絕她,他甚至連看都不看她一眼,避免了所有的眼神接觸,好像隻要看她一眼,他就會想起他那在車禍中雙雙喪生的父母親。


  有那麽一瞬間,顧鸞清有點後悔跟向朝爵相遇。


  回到家後,於疏寒跟鍾景墨已經先回去,他們留了飯菜,熱一下就能吃。


  但是現在向朝爵跟顧鸞清哪還有心情吃飯,他們坐在沙發上,同樣耷拉著肩膀,低垂著頭,氣氛是死一般的沉寂。


  顧鸞清為此感到惶恐不安,她鼓足勇氣才開口,試圖讓向朝爵看她一眼,“朝爵,你肚子餓不餓?想吃什麽?我去做給你吃,還是說你要洗澡,那我給你放熱水去。”


  “不需要你來做這種事情,我自己可以。”向朝爵用冷淡的語氣製止她。


  顧鸞清本來都站起身了,現在隻好又坐下來,她對他這麽冷淡強硬的態度感到害怕,“朝爵,你該不會是相信了老先生的話,真的以為我是故意讓鹿星失蹤的吧?”


  上一代的事情她不說,是因為她覺得那是長輩的事,輪不到她來批判,她也不可能因此就對自己的母親有什麽看法,說到底不管是她母親還是向朝爵的父親,說誰都是理虧的一方。


  她這麽想,不代表向朝爵是這麽想,他咬緊牙關,決定再也不隱瞞自己的真實想法了,“我想相信你,可是你的表現讓我感到很失望。”


  他不明說,卻比直接說他懷疑她還要傷人心。


  “你的意思是你真的覺得是我做的?”顧鸞清深吸一口氣,她整個人都在顫抖,眼眶裏噙滿眼淚,她努力不讓眼淚掉出來,為這種事情掉眼淚太不值得。


  “不是你做的嗎?”


  “向朝爵!你把當成什麽人了!鹿星也是我兒子,我怎麽可能做那種畜生不如的事情!”顧鸞清忍無可忍,她站起身來說,居高臨下地看著向朝爵,神情憤怒又嘲諷。


  她在他眼裏到底是什麽樣的……


  向朝爵也跟著起身,但他是要回房間,不想跟她待在一塊。


  顧鸞清更加憤怒,她二話不說追上去了,在他身後質問他,“你憑什麽覺得我會這麽做,就因為我是最後接觸鹿星的人?”


  如果是這樣,未免太荒唐。


  快到房間門口的時候,向朝爵突然頓住腳步,他回頭,瞪著她,眼裏盡是憤怒,“他是你兒子沒錯,可是你會生下他不還是為了錢?我怎麽知道你會不會利用自己的兒子去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顧鸞清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瞳孔開始擴散,“原來你一直都這麽看我。”


  向朝爵低頭,“我過去從未這麽想過,是你母親給了我這種機會。”


  “我媽我無話可說,但那是上一代,跟我有什麽關係?再說了出軌這種事一個巴掌拍不響,誰都不是受害者。”


  “那我呢,因為你母親的一念之差,我的家庭全毀了,你讓我怎麽自圓其說。”


  “所以呢,你現在把我媽的過錯都怪到我頭上來嗎?”顧鸞清嘶吼著,她揚手,又落下,露出了失望的神情,“向朝爵,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麽樣的人了?你覺得我會出軌?覺得我的心腸會壞到利用自己的兒子?覺得我跟我媽一樣壞?”


  壞透了的人是他,跟她無關。


  向朝爵正在氣頭上,說的話經不起推敲,但她要這麽緊追不放,立馬叫他心生厭煩,他閉眼,皺眉,“顧鸞清,我們還是就事論事,現在別說我父母跟你母親,我們就說向鹿星的事,你是不是清白的,現在誰也說不清楚。”


  “為什麽說不清楚?!我根本就沒有那麽做啊。”顧鸞清激烈地反駁,眼淚跟著身體的晃動而不停抖落。


  該死,她本來不想哭的。


  向朝爵覺得外界好吵,他煩躁不安,隻想打破眼前的一切。


  他隨手抓了角落置物櫃上花瓶,摔在了地上,企圖用清脆的聲音來讓雙方冷靜下來,“我拜托你,你安靜一點好不好?我現在真的很累,我不知道誰才信得過,工作已經夠讓我煩心了,連你也這樣讓我怎麽辦。”


  他明擺著就是把工作上積壓的壓力都堆積在這時候發泄,顧鸞清覺得委屈,可是,她又不忍心繼續對著他發火。


  她低著頭,長發垂下來擋住了她的臉跟眼睛,她帶著哭腔說道,“我知道了,我安靜可以了吧?我明明隻是想要你信任我,就一次都好……”


  說話時她的聲音顫抖著厲害,眼淚不斷落下來,滴在地板上那些碎片上,與此同時她的手也開始往下滴落鮮紅色的血。


  剛剛的花瓶碎片在飛出去時有一片與她的手背碰撞在一起,鋒利如刀刃的碎片劃破了她的手背。


  不深不淺的傷口,血液卻不斷流出來。


  可惜向朝爵永遠不會注意到,他現在是被仇恨跟自私蒙蔽雙眼的野獸,他再也看不到顧鸞清受傷的神情,她破碎的心,也一並被他關在門外。


  他拒絕了她。


  即便如此,顧鸞清還是想著振作起來,她還抱著一絲希望,一切都會好起來。


  而現在,她隻需要將眼前的殘局收拾幹淨,不要再打擾向朝爵就好了。


  顧鸞清是這麽想的,所以她蹲下來將碎片撿起來,眼眶被眼淚填滿,模糊了視線,她一個不留神,掌心又被劃傷,手指也千瘡百孔。


  而向朝爵視若無睹,他麵無表情地轉身進了房間,進去後他把門關上,她聽到了鎖上門的聲音。


  顧鸞清終於承受不住,不知道是因為他那冷淡的態度,還是從手上傳來的疼痛,捧著臉嚎啕大哭。


  碎片還沒打掃幹淨,於疏寒就先打電話過來了,她實在擔心顧鸞清,哪怕是一點委屈就能讓她精神緊張。


  晏城懷已經讓她受了不少委屈跟傷害,她不能再愛上第二個晏城懷。


  然而,當於疏寒一接通電話,一聽到顧鸞清壓抑的哭聲,那嘶啞的聲音,她就知道她的擔心還是不可避免。


  顧鸞清又在愛裏受傷了。


  “鸞清,你怎麽了?你告訴我啊。”於疏寒在電話裏追問,她一手拿著手機,一邊滿屋子地找她的外套,準備出門。


  就像以前她從晏城懷家裏把顧鸞清接回來一樣,現在情景再現,什麽都沒有改變,唯一變的就隻有主角從晏城懷變成了向朝爵。


  都是些該死的渣男。


  顧鸞清在於疏寒堅持不懈地追問下,她才肯說出實情,“我跟向朝爵吵架了,他摔了東西,他讓我安靜……”


  說著,她又委屈地哭起來,讓於疏寒不知所措,“該死的,這個混蛋居然敢說這種不要臉的話,你等我一下,我這就過去。”


  “疏寒……”


  “等我,我很快就到,在此期間你哪裏也不要去知道嗎?”於疏寒得到顧鸞清的承諾才掛了電話。


  她會有這種擔心並非沒有原因,以前有一回顧鸞清跟晏城懷吵架,她也追過去了,但是到他家時並沒有發現顧鸞清的身影。


  顧鸞清一個人在冬夜裏遊蕩了一整夜,直到天亮,她一臉平靜地回來,眼睛卻是紅腫著的。


  一個人能有多抗壓,於疏寒不清楚也不想去了解,但是她實在不忍心看著顧鸞清在痛苦裏掙紮,最後還得由自己來咽下那苦水。


  所以,等她。


  一定要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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