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她的決心

  鍾景墨身為向朝爵的朋友這麽多年,第一次有想要揍他一頓的衝動。


  向朝爵太不是男人了。


  但眼下他既沒有立場也不該說出口,他隻是默默地看著顧鸞清在他們麵前逞強,然後也配合著她拙劣的演技演戲。


  總而言之,這件事就這麽告一段落了。


  在醫院休息一天,顧鸞清就心癢癢地要出院,“我要回去上班了。”


  “不行!你給我留在這裏好好休息。”於疏寒堅決拒絕她的請求,甚至還擅作主張把接下來幾天住院的費用都給交了,以此來警告她,“我錢都交了,你不要浪費啊!”


  顧鸞清哭笑不得,她想問既然要她留下來,那於疏寒能不能留下來陪她,向鹿星又要上學,鍾景墨也回去處理一些要事了,如果於疏寒也不在,那她一個人會很孤單。


  在這種脆弱的時候,她最恐懼的就是孤單。


  可是,顧鸞清還來不及說出口,就見於疏寒在收拾東西準備回去,她試探性地問道,“你有什麽事要處理嗎?”


  於疏寒一邊把東西都往包裏胡亂一塞,一邊頭也不回地回應她,“我一個叔叔最近身體不太舒服,讓我回去給他檢查一下,雖然我不太願意,但我爸媽又一直催我,我也隻能回去一趟啦。”


  “原來如此,那你回去也是應該的……”顧鸞清說著,難免失落。


  於疏寒大概是察覺到什麽了,回過頭望著她,半開玩笑地問道,“難道說你怕一個人太孤單了嗎?那我幹脆跟叔叔說讓他來市醫院檢查好了,我一個庸醫能做什麽。”


  顧鸞清連忙擺手搖頭,“不用了,你還是回去一下好,讓人家跑來跑去的也不好,再說了你也可以趁此機會回去見一下你爸媽,不是都好久沒回去了嗎。”


  “那倒也是,不過我一回去他們也隻知道催婚……”於疏寒嘟嘟囔囔,她似乎還在糾結要不要離開,而顧鸞清已經替她做了決定,讓她快點回去,現在走還能避開下班高峰期。


  於疏寒最後還是答應了,隻是並不放心她,一步三回頭,還反複不厭其煩地問她,“你真的不需要我留下來嗎?”


  “真的不需要,你快回去吧,到家記得通知我。”顧鸞清給了最後的肯定答案,於疏寒這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了。


  這下子,病房裏就隻剩下她一個人了。


  顧鸞清低頭撫摸著還很平坦的腹部,她淡淡一笑,對著腹中胎兒說道,“我差點忘了還有你陪在我身邊。”


  所以,她應該不算一個人吧?

  天色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的距離,這種時候最是難熬,顧鸞清實在按捺不住內心煎熬,嚐試給向朝爵打了電話。


  結果可想而知,這次連秘書長都不接了,他們徹底地退出了她的生活,但是她的生活裏卻還到處都是向朝爵的痕跡。


  他很少發短信,每次發短信她都小心翼翼地保存起來,前段時間摔壞了手機,她買了新手機的第一件事也是恢複短信的備份。


  顧鸞清一旦投入這段感情,就會毫無保留地為向朝爵付出。


  可是向朝爵不一樣。


  他們始終是兩條道上的人,就算曾經有交叉路口讓他們相遇,向朝爵也不可能因為她而選擇停留。


  顧鸞清翻看著手機裏與他為數不多的合照,眼淚滴在屏幕上,她心急火燎地抽了紙巾擦拭,但卻越擦越模糊,最後不得不放棄。


  “我真沒用。”


  在向朝爵拋棄她之前,她不該在這裏胡思亂想,因為一切都是徒勞。


  而她現在能做的事情……


  顧鸞清腦海裏浮現向德豐的身影。


  ……


  夜間時間整個醫院都安靜下來,護士一個個地巡房,在經過顧鸞清的房間時,她突然想起前外科醫生於疏寒曾交代自己要多加注意顧鸞清。


  “千萬不要讓她亂跑,知道嗎?”


  護士心想這醫院也沒有多少顧鸞清認識的人,她能跑到哪裏去,一邊推開了病房的門。


  病房裏是空的。


  護士揉了揉眼睛,病床上確實沒有人,她兜進廁所裏,廁所裏連燈都沒有開,她不死心地退回門外,看了一眼病房標誌——顧鸞清的大名就在門牌號下。


  這麽說,顧鸞清真的亂跑了。


  護士下意識想聯係於疏寒,但轉念一想,她這麽做會不會太興師動眾了,“說不定隻是去打個水,很快就會回來的。”


  這麽想著,護士又心安理得地接著查房了,完全沒把於疏寒放在心上。


  而此時此刻,顧鸞清也已經到了重症病房的走廊,她透過玻璃窗看著躺在病床上還奄奄一息的向德豐。


  “老爺子,我可以進來嗎?”她對著玻璃窗問,明知道向德豐不會回答,就算知道了也不會願意。


  她已經盡力去忍受向德豐給她的考驗,也去努力讓向德豐接受她,可是到頭來,她卻落得這個下場。顧鸞清不免有些感慨。


  她會來這裏是因為考慮到向朝爵忙於工作,肯定很久沒來看望一下向老爺子,向老爺子一個人一定很孤獨,也許她能暫且代替一下向朝爵陪他說說話。


  現在想來,會這麽想的她真是一個笨蛋。


  可她真的隻是想為向朝爵做點什麽,讓他不要有任何除了工作以外的負擔。


  僅此而已。


  在門外佇立了一會兒,在顧鸞清快要放棄的時候,向老爺子突然間睜開眼睛,扭頭看了病房外的她一眼。


  顧鸞清被嚇了一跳,整個人震了一下,她誠惶誠恐地看著他,等他發號施令。


  “進來。”向德豐用口型這麽對她說道。


  顧鸞清的心髒都差點要停止跳動,她立即去請護士來給她開門,得到護士允許後她才敢進去探望。


  病房裏很安靜,室內隻開了床頭的夜燈,所以隻有顧鸞清能清楚看到向老爺子,但向老爺子卻不能看清她是什麽神情。


  不過這並不重要,他就是猜都能猜出來她此刻一定很緊張,甚至是惶惶不安,隻因為他願意跟她說話。


  顧鸞清不敢湊得太近,她兩手緊抓垂在身前,望著他不知所措,“您近來身體還好嗎?”


  向老爺子閉上眼睛,用沉悶的語氣說道,“托你的福,我從鬼門關回來了。”


  一想到自己的孫子還被這種女人牽製著,他就沒辦法這麽輕易地撒手人寰,在走之前,至少也得把這個女人趕走。


  說他固執也好,說他蠻橫不講理也罷,他一旦決定的事情,就不可能改變!

  顧鸞清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就這麽幹站著,直到向老爺子再一次開口,“你來找我是想讓我同意你們交往嗎?如果是這樣,那你現在可以出去了,我死也不會同意,就算你有能力為向家開枝散葉,我也不會承認你這個孫媳婦,不過你把孩子生下來,錢我倒是可以寬容。”


  畢竟是向家的子嗣,他還不至於做到這麽狠的地步。


  隻是,這也得顧鸞清願意才行。


  一提起孩子,顧鸞清頓時更加心虛,她摸了摸平坦的腹部,心想她也真是不爭氣,一邊還得應付向老爺子,“不是的,您誤會了,我隻是單純地想來看一下您,朝爵他最近太忙了,都沒能來探望您,我替他給您道個歉。”


  雖然很不想對一個曾經把自己囚禁起來的人卑躬屈膝,但因為他是向朝爵的爺爺,並且他現在是一個病人,那她就沒有別的選擇。


  向老爺子還是那種冷淡的態度,甚至還變本加厲,他冷哼一聲,閉著眼看都不看她一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麽心思,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不懂得識時務者為俊傑的女人,你永遠也得不到我的同意,就是我死了,你也休想進向家門。”


  顧鸞清都已經讓步了,他還是喋喋不休,緊追不放,看來已經積怨已久,趁此機會在拿她當出氣筒罷了。


  顧鸞清很是無奈,她又不是沒脾氣的人,被人莫名其妙地劈頭蓋臉罵一頓,她也會火大,可是這也是她自找的,她隻能受著。


  “我明白了,您就遵照您的意願去做吧。”顧鸞清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向他妥協,但她的態度模棱兩可,看來還想跟向老爺子抗衡。


  向德豐心想她就是不自量力,但也沒再多加指責她,隻是問她,“朝爵最近有跟你聯係嗎?”


  他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顧鸞清麵露尷尬,她搖頭,“有一段時間沒聯係了,他最近比較忙,我也可以理解。”


  “不管你理不理解,都跟我無關,我隻是在想他有沒有認真工作,現在看來,他做的還不差。”向老爺子說著,語氣明顯要比剛剛輕快很多,可見他有多得意。


  他是有多不喜歡她這個兒媳婦,至於做到這種地步嗎?

  顧鸞清越想越不是滋味,她咬牙,“我明白,您不喜歡我,我也知道您一定認為向朝爵已經不要我了,可是即便如此,我還是會追隨著他,在他親口說分開前,我不會放手,這就是我的決心。”


  她不止一次向向老爺子表明她的決心,但在沒有向朝爵的陪同下,完全出於她主動的,還是第一次。


  向老爺子老半天沒說話,他陰沉的神情已經告訴她他在生氣。


  為了不又一次釀成大禍,顧鸞清向他鞠躬,決定先行告退,“我沒有要來請您的意思,您依舊可以堅持您的意見,我不會再有異議,請您務必要保重身體。”


  說罷,她轉身離開,眼淚也跟著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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